本是黄昏时分,无奈此际天阴降霖,有如孀妇深怨般滂沱而下。
庄院内的大厅上,剑影幢幢,罡风激荡,龙吟凤鸣,灯火也随剑气摇曳欲灭。少顷,还剑归鞘,呛然清吟,一个剑眉星目,玉树临风的少年俨然负剑卓立,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眉如墨画,鼻若悬胆,无一不流露出他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那微弯的唇形,则张扬着他的多情和感性。此刻他正眨动着狭长的睫毛,轻轻地凝视着院外潇潇细雨,如怨侣般轻叹一声,那柔细的声音在偌大的大厅中回响不绝。
“做留守儿童,真是郁闷!别人在家是无聊,无聊是因为没钱,我有用不完的钱,却还是这么无聊,既不允许人家乱花钱、乱耍剑,又不可以和女人亲近!这样下去,日子都淡出个鸟来了。”他轻呵着口气,吹动着他额边垂下来那几辔长发,幽幽地说。
突然,他脑海里浮现了今天早上看到的山下小镇“暗香院”花魁的巡游队伍,星目不禁掠过一丝憧憬,“那才叫一个热闹,奶奶的,几年难得一遇的好事,怎么可以没有我的份?”
转而,俊脸上泛起一丝狡黠的笑容,“趁老爹还没有回来,不如下去逛一逛?”
偌大的庄院,老主人不在,他想出的主意,当然就是他这个少主人拍板了。
说完,他踱步回到厢房,换了套光鲜的金丝乌带锦袍,挂好了紫鞘宝剑,一切准备就绪后,又来到他的钱箱前,推开上面的几本古书,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黄金银票,且每捆就是十万两!
“该拿多少呢?”他拿了一捆银票在手,却又不知上“暗香院”需要多少银票,不由得轻叹一声,“算了,多拿几捆吧,不然,还不知道到何年何月才花得完!”
他揣好银票,就独自打着油纸伞,悠然地出了庄门,闩好庄门后,才沿着宽大的青石板道,蜿蜒而下山。
*****
山下小镇,此时因天阴下雨而挂起马灯的地方有三个。一个是五鬼客栈,一个是通运赌坊,还有一个就是“暗香院”。
名符其实的“暗香院”,在这个偏僻的小镇里,暗香浮动,香艳无比,是过往商旅辛苦了一天脚程最好的下榻地。
今晚,竟然被他们遇上几年难得一遇的“花魁献初夜”,他们更加兴致勃勃地挤满了大厅,面红耳赤地争相竞投。
“一千两!”
“我二千两!”
“二千一百两!”
“二千一百零一两!”
“岂有此理,你在瞎闹啊?没钱别在这里乱叫!我三千两!”
“你奶妈的,我就是偏多你一两,三千零一两,你吹我啊?”
“我五千两!”
“……”
看着台下那些富商公子为了她而争得脸红耳赤,台上的花魁——钱小雨心里*了,“争吧争吧,再把价抬高点,抬高点,呵呵!再这样下去我就更快回到西锦城了。”
但见到喊五千两的竟然是一个干瘦老头,她不禁黛眉紧蹙!
正当人们惊讶地看着那位出五千两的糟老头,嚣张地走上展览台的时候。
突然——
“一万两!”
这时,众人又看向门外的那位锦袍俊美少年,不禁都啊了出声。也不知是为了他的年少而惊讶,还是为他的阔绰而感叹。
风神獠收起了雨伞,交给了一位杂役保管,便阔步走向台前。
钱小雨看到竟然是一个约莫二九年华,皮光肉滑的纨绔少年,那两道紧蹙的黛眉即时如轻柳般舒展。心想,乖乖,这么帅就不要跑出来叫姑娘了,让我回到西锦城再派八人大轿把你迎娶过来嘛。
“小子,不在家吃奶,天时大雨的跑出来,找乳娘啊?”那老头回头轻叱了他一声。
众人都笑呵呵的望着风神獠。
“少废话,你比我钱多再说。”风神獠说完,拿出一沓银票,抽出一张给一个婢女,“给我搬张好的太师椅,沏壶顶好的碧螺春,这钱就全是你的了。”
那个原本肃立在旁边的婢女,一见是千两的银票,惊骇过度,马上昏了过去。
“好!我出二万两!”老头笑吟吟地一吼,其他人即时抚掌附和。
风神獠望了望披着大红头盖的钱小雨,转头冲那老头微微一笑,“既然我现在连张椅子都没得坐,我也不跟你磨蹭了,十万两吧!”
“啊——”全场包括钱小雨在内,都不禁被十万两的声浪吹得东倒西歪,娇躯也微微作颤。
“十五万!”老头深吸了一口凉气,慢慢地迸出了这几个字。
“哇!”众人又不禁惊呼四起。
“十五万啊?”风神獠重复了他的话,他轻呵了口气,吹动着他额边垂下来那几辔长发,星目流转。
“算了,还是回家吧,你爹赚个钱也不容易的!”即时旁边有好心人劝他不要再做败家仔。
风神獠不理会他,笑笑说,“我不知道自己带了多少钱来,我要数一下。”
说完,即时用左手从怀里一手挟出三捆银票,即时吓晕了一半人!
再用右手从左边怀里拿出二捆,一共五十万!把剩下的一半人也吓晕了。
钱小雨也被他吓得嘴巴可以塞得下一个鹅蛋!
“这里好像是五十万,你们清点一下吧。”说着,他把他都递给了那几个龟公。
“你,你……”老头被他的财力挫败了自尊,引发了心脏病,喘着气地说,“我告诉你爹去!”
说完,便灰溜溜地从门边溜了。
这时,龟公也点完了钱,对风神獠说:“少爷,清点完毕!是五十万!你真的用这五十万卖小雨姑娘一晚吗?”
“废话,咱少爷有的是钱,拿得出来的,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吗?”这时鸨母从展台走下来,一把夺过钱,喜滋滋地数着,那钱搧起的风,是那么的舒服。
呵呵!五十万,我可以分到三十万!天啊,够了够了,可以一路坐马车回去了!钱小雨的眼睛子急转个不停,脑子兴奋得一塌糊涂。
*****
房间里,早已经灯笼高挂,红幔罗帐,桌上美酒佳肴,总不及床上锦被绣枕,一进门,鸨母即时燃点起迷人薰香,顿时令房间氤氲弥漫,芬芳馥郁起来。
风神獠看着粉红罗帐中盈盈走出的钱小雨,二八年华,风髻轻挽,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罗裙拖曳,感觉有如和瑶池仙境的仙子共对一样。
钱小雨钱财到手,已经满心欢喜,又看到如斯俊美少年,暗自还要不停地把将要溢出嘴里的口水猛地往回咽。心想,来吧来吧,不用八人大轿了,今晚就吃了你!
“那,少爷,我不妨你和小雨姑娘一刻春宵了!”鸨母识趣地退下,嘻笑着关上了门。
“呃,姑,姑娘……”风神獠何时见过如斯尤物,见她越走越近,不禁嫩脸一红,不知所措地说。
“少,少爷,你想说什么呀?”钱小雨走到桌旁,满满地斟了两杯酒,递给风神獠一杯,妩媚地说,“咱俩先喝这合卺酒吧!”
她想,先给点酒你,让你呆会儿雄壮有力,威风八面。
“啊!好的。”风神獠迷糊地接过。此时他不用喝,心里已经醉了。
他俩交臂一饮而下,风神獠顿时觉得腹下躁热,胆子也大了。便问再斟酒的钱小雨,“小雨姑娘,你,你是好女子吗?”
“啊——”小雨一听,差里把酒也倒洒了。
“当然是啦。不然怎么叫花魁初夜啊!”她想,这小子还真是人小鬼大,竟然会勾引她了。
“那,那你爱我吗?”风神獠沉吟了片刻,抬头又问。
爱?这小子不知道什么叫花魁吗?那是*中的*,哪有什么爱可言?难道,他已经识穿了我的身份?钱小雨心里又是咯噔了一下。
“爱!我当然爱你啦!”她脸不改色地笑着,再把酒杯递过去,说,“来,为我们的爱干杯!”
风神獠又喝了一杯,想了想,又问,“那你爱我什么?”
钱小雨听后又是一愣,斟着酒的手不坐悬停在半空。心想,这小子怎么了?难道是我看错了?该不会他还是个花男?
她不禁笑着转身,轻轻一握风神獠的嫩手,娇滴滴地说,“哎呀,看你,都花了那么多钱了,难道就只是来这里聊天的吗?”
风神獠说,“不是啊,我是来找姑娘的。”
“这就对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上床吧。”说着,钱小雨轻拉着他,就往床上躺。
“上床干什么?”风神獠久居山腰,何曾了解这男女之事?
“哎哟,上床有更多好玩的。”钱小雨边说边褪去半边罗衫,露出她雪白的凝脂,拉着风神獠的嫩指就往身上抹去,“来,你摸摸看!”
风神獠的指尖刚划过她水嫩的肌肤,便有一种麻乱的感觉传到他的心里,感觉很不好受,便迅速缩了回去,红着脸说,“受,受不了。”
“呵呵!”钱小雨一听,,也红着脸,心里却乐翻了xiumb.com
接下来,是一阵彼此心脏狂跳的时刻!钱小雨虽然喜欢俊男,可她还是第一次,她也不知道跟着下来,应该怎样做。
风神獠是来找姑娘的,不过,不是外面男人所想的那种找。他要找的是一个不是因为喜欢他的钱而喜欢他的女子。
他很喜欢小雨,但是又怕她是那种拜金的女子,心里正在七上八下地思考着。
忽然间,房间中一阵香风帐动,钱小雨一惊,这时房中不知什么时候,兀自多了一个丑怪的男人!
“啊!”罗帐纹动,轻轻揭起,她马上吓得连忙拉起罗衫,躲在风神獠的后面,缩到床角去。
风神獠抬头一看,也惊奇地叫了声:“三伯父?”
“獠儿,快跟我走!”那男人阴着脸地说,一把风神獠拉了出锦帐外,以手轻贴着他的胸口,念了一句“人物气天地!”,他们身后的香罗锦帐、小雨剪影,即时纷纷化为一撒飞星,萤光点点地消隐,重现了那间灯火摇曳,寒风夜雨的庄院大厅——风神獠来不及和钱小雨道别,就已经返回了家中!
留下钱小雨还在小镇上“暗香院”的天字第一号房里,目瞪口呆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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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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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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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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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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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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