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把过去全部抹杀。
真的全都忘了?!
傅斯年握紧方向盘的手微微一抖,车子变向,险些与两旁的车子刮蹭,他毕竟细致沉稳,不露端倪地将车子驶回正常方向,笑着说道:“下次再提这么耸人听闻的话题,要给我个心理准备。我虽然比你多活了十几年,却还是对人间充满留恋的。”
缇娜看着傅斯年神情,知他有所领悟,甜甜地笑着。也许是她自私,但是她的确不打算一直顶着歆恬以前的经历生活,傅斯年看向她的目光有太多怔忡,偶尔的失神也许另有故事,而她刚刚重生,还不打算投入到歆恬的故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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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缇娜跟在傅斯年的身旁缓缓走入会馆,好似繁华尘景中忽然吹起一道清新淡然的和风,出尘脱俗的气质,令人震撼的美貌,瞬时就吸引了宴会上众人的注目。
傅斯年看来和出席宴会的人很熟,边向场中心走去,边有人频频招呼,他是一径淡然,带着缇娜走到场中心。
场中心一个被几人围住热情寒暄的男子,看见两人,眼中一亮,向傅斯年轻轻招了一下手,又跟身边人交代几句,那些人望了望方才礼貌地退开。
傅斯年拉着歆恬走过去,边走边轻声地说:“这是今天派对的主人丁总,是地铁项目运营公司的总经理,丁总搞技术出身,喜欢别人称呼他丁总工。这个派对是因为他设置地铁网络竞标环节,使一些没走关系但是有实力价格实惠的中小公司中标,他们集合起来举办的,也算给地铁项目一个开门红。”
缇娜点点头,偏头看着傅斯年,俊逸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似乎没考虑说出来的话给她多大的冲击,他所有的事情都清清楚楚,至少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出离尘世。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若是既能在万丈红尘中占有一席之地,又能保持心灵安静,岂不是妙哉。
缇娜正盯着他看,突然感到一双厚重有力的视线瞄准了她,立刻笑着转过头来。
远远看去,丁总工是一个严肃有气势年富力强的中年男子,近看之下,已过中年,虽然保养的很好,但是小腹已经微微挺起,眼角的皱纹夹杂着久经尘世的沧桑。
他洞明世事的眼光带着笑意,问道:“斯年,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想着出现了。”
傅斯年用眼光在场中搜索着,说道:“丁总工,好久不见,你最近越来越精神了。不是我不想见领导们,可是王阿姨她们一见到我,就给我拼命介绍女朋友,实在是吃不消,今天带了个小挡箭牌,才敢出来晃晃。”
丁总工赞许地看着落落大方楚楚动人的缇娜,轻赞一声:“果然是个漂亮的小挡箭牌,应该能让她们知难而退。这是你新交的小女朋友?”
傅斯年略微一愣,笑着说道:“这是我借来的一个妹妹。”
缇娜礼貌地笑了一下,招呼道:“丁总工,你好,我是歆恬,斯年哥哥经常提起您,说您是H市不多见认真负责注重实际的好领导。”
傅斯年心中暗笑,这丫头何时变得这么能装,刚才还大喇喇地叫他斯年,为了给丁总工留个好印象,居然就变成斯年哥哥了,而且他何时说过丁总工那些马屁话。
但是显然缇娜同学的马屁简单到位,因为丁总工原本深沉的眼睛亮了一下,笑得十分舒心。
学理工搞技术的人可不就是理性实际,结合他用网络竞标的方法,尽可能确保招标工作公正严明,可不就是认真负责,只是这八个字却比直接夸奖他招标一事有内涵。
第一,招标二字已经把丁总工的耳朵磨出茧子了,夸奖的边际效应逐渐递减。
第二,地铁招标是一件事,而那八个字是秉性,可以贯穿人的一生。
第三,这话是她假借和原林副省长有旧,和H市官员都十分相熟的傅神医之口说的,不是她一个小毛丫头说的,含金量不一样。
丁总工笑着点点头,向着傅斯年说道:“哪里领来的小姑娘真会说话,斯年,你带着歆恬好好玩,千万不要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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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娜看着傅斯年被一帮官商家眷团团围住,上至五十多岁的雍容华贵的阿姨,下至二十多岁亭亭玉立的娉婷少女,倒也不都是对他抱有不轨之心,而是这个医术登峰造极的神医难得现身,自然把握机会好好请教一番。
一个美女仰着头问道:“傅神医,我最近晚上都睡不着,失眠的厉害。”
缇娜看一眼,她唇红齿白神采奕奕没有一点被失眠困扰的影子,暗想她不是没话找话,就是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让她扛上一天大包,累得筋疲力尽,看她还有没有精力闹失眠。
一个姿态绰约的中年女子,轻咳两声,问道:“斯年,我最近别的没什么,就是嗓子有些紧,咳咳,不太舒服。”
缇娜暗飞白眼,看她养尊处优的神态,十之八九是空调吹多了,多出去运动运动流流汗,自然就好了。
可偏巧就是这种问题,傅斯年回答的十分认真,还顺路指点她们几剂养生汤。
缇娜看着身边有增无减的人群,终于理解傅斯年为什么不喜欢出席这种场合了,原来被一帮子家眷捞个机会免费义诊,若有些疑难杂症挑战一下也罢,都是些亚健康的富贵病,的确无聊。
趁此机会,来到这个官商云集的宴会,她本来想好好利用一下,混个脸熟也行,哪天她谈地铁项目上门不至于被人轰出来。
偏巧傅斯年被人团团围住,她心急地看着丁总工在场中走来走去,就像看着一座金山在来回移动,恨不得扑过去,抓住他说:“丁总工,你听我说,我是博盈公司的歆恬,……”
可是她不能那样做,她是傅斯年带来的人,不能给他丢脸,更何况有些事是欲速则不达。
她焦急地盯着丁总工,忍不住心中懊恼,一帮人围着傅斯年更令她心烦,不方便说话,她把手从傅斯年后背伸过去,轻轻地一捏他的腰。
傅斯年正给一个美女看舌苔,身子向前一抢,险些没发生意外,美女轻叫一声,脸色绯红,含情脉脉地看着傅神医。
傅斯年顿一顿,转过头看缇娜,琥珀色的眼中一点窘迫尴尬。
缇娜委屈地嘟嘟嘴,不满的小眼神含嗔带怨。
傅斯年心中一动,向外面摆摆手,说道:“各位稍等一下,我和我妹妹说句话。”
他转过头,趴在缇娜的耳边,轻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热热的气息传过来,又麻又痒,缇娜一缩脖子,忍住心中怪异的感觉,嘻嘻一笑。
傅斯年继续在她耳边说:“你先出去,找个僻静地方,给我打电话,把我救走。”wWW.ΧìǔΜЬ.Cǒ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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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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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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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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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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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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