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怀疑卫明沅的话,毕竟她可是亲眼看见卫明沅两袖清风地进房间里去的,这多出来的一套衣裳只能是她底下的人办事不力,而映红的摇头则表明了她身上穿着的那套并非她特意准备的那套!
这帮蠢奴才!荣秀兰在心中暗骂。
面上却不得不扯起一抹笑来应对,“难得妹妹喜欢,便送与妹妹吧。”她并不能因为一套衣服而拒绝卫明沅的请求,否则便显得刻意了,只是,这毕竟是个把柄,她可不能让它还没发挥一点用处便落到卫明沅甚至荣秀玉的手中。
她得想法子将这衣服毁去才行。
如此想着,她便笑着让映红上前,“映红还不快帮卫六姑娘拿一下东西?累着了妹妹,看我怎么罚你!”
映红身子一颤,脸色白了白,便上前去接那包袱。
卫明沅却没有松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荣秀兰言道,“妹妹换下来的那套衣裳,也是极喜欢的,不知道能否麻烦兰姐姐的侍女帮忙先去把它收拾了?”
荣秀兰在心里暗骂卫明沅小家子气,果然是庶出生的,一点点东西就斤斤计较!面上却和善地应了。
待映红离开,卫明沅却邀她一同先行,“兰姐姐,咱们快点吧,映红等下追上来,我再把衣服交给她便是,可莫因此耽误了时辰,妹妹还有许多话要与玉姐姐说呢。”她如此说着,蹦蹦跳跳地向前走了一段,与荣秀兰隔开一段距离,仿佛有些心急。
荣秀兰不着痕迹地再次盯了那包袱一眼,最终咬牙开口道,“姐姐帮妹妹拿一会可好?”
“那就麻烦姐姐了!”卫明沅这回没有拒绝,笑呵呵地回身蹦着往荣秀兰靠近,之前拉开的距离为她接下来脚下的一绊给出了合理的理由,使之合情合理。如果在转身就能把东西转交的距离,她恐怕得把东西直接往荣秀兰脸上摔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如今,她这一绊一扑,手中的包袱便脱手而出,也不知怎的,原来绑得好好的包袱竟在半空中松开来,荣秀兰本来就下意识地要去接,当下收不住势,被那套衣衫糊了一头一脸,当下顾不得形象尖叫起来。
卫明沅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转瞬即逝,而后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手足无措,还装模作样地捂着脚踝喊疼,就是不肯靠近荣秀兰,当然,碰她便更不可能了。
映红闻声赶来时,便看到自家小姐将那套衣服视若瘟疫地踩在地上,不顾形象地喊人,看见她来了,便让她把东西收拾了,扶她回房。
映红看着地上没有了包裹的那套衣服,打了个寒颤,最终顶着自家小姐杀人的眼光硬着头皮道,“小姐,卫六姑娘的脚好像崴了,咱们是不是先送她去歇息,再请个大夫来看看?”
荣秀兰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又见卫明沅委顿在地神色痛苦,不似作伪,虽然心中恨极,却不得不同意了,她也不欲在这久留,她得赶快去叫水洗漱才行,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得了荣秀兰的同意,映红顿时如蒙大赦地扶起卫明沅往最近的偏房而去,待安顿好了卫明沅以后,才借着寻大夫的由头去把那身衣衫给处理了。
卫明昭和荣秀玉也随后赶来,卫明沅在李氏和大夫赶来之前,从袖袋中取出一个荷包,里头藏了她从那衣服上剪下来的一块布,递给了荣秀玉。
“玉姐姐,这是妹妹送与您的贺礼,祝您一生荣华。”
卫明沅早就在荣秀玉的房间里送过一回礼了,此时再送便显得有些多余了,荣秀玉盯着她看了一瞬,而后了悟,将不相干的人都退了下去。
“不知六妹妹这是何意?”荣秀玉忍不住发问。
卫明沅看了同样关注着这边的卫明昭一眼,若有所指地开口道,“这是妹妹自兰姐姐准备的衣裳上裁下来的,玉姐姐寻人查验一番便知。”
顿了顿,她似是才想起来一般,眼睛一亮道,“啊,对了,这内里的乾坤兴许不用等太久,只看兰姐姐今晚如何便能知晓了,我想,到时玉姐姐定会喜欢我这礼物的。”
卫明昭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荣秀玉却想到了此中的关键——那套衣服。
她如今还不清楚情况,但听卫明沅的语气,应该是她那个不安分的妹妹想要做什么,却没成功,似乎还被眼前笑得天真无邪的少女给坑了?
想到这,荣秀玉若有所思地看着卫明沅,有些不明白她为何要帮自己。
看出她眼里的疑惑,卫明沅老神在在地拄着下巴道,“那套衣服本来是要给我穿的呢,可惜,妹妹没这福分,唉,这都是命啊!”而且,荣秀玉如今这般,毕竟有她的原因在,她这么做也是想为她做点什么,给她提个醒。当然,后面这些话就不必说出来了,她自己知道就好。
言下之意荣秀玉明白了,心里暗忖,这位卫六姑娘看来也并非易与之辈。她得叮嘱哥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得罪了!
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能看着荣秀兰倒霉,荣秀玉还是很高兴的,于是回以一个真诚的笑来,“那姐姐就先谢过妹妹了。”
李氏看过女儿以后,便不甘不愿地领着大夫来为卫明沅看脚,卫明沅装模作样地喊了两声疼,那大夫也乖觉,只说伤到了一点筋,并无大碍,多加歇息就好。
既然大夫都如此说了,李氏再愤恨也不能将卫明沅如何,何况,她如今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呢,人家上门做客,却生了这样的意外,她可没有立场去为女儿讨回公道。
荣秀玉果然上道,看着李氏脸色不对,便在一旁煽风点火,最终帮卫明沅坑了李氏不少赔礼。
卫明沅坐在马车上,一副财迷的样子,摆弄着李氏“赔”给她的布匹和药材,看得卫明昭嘴角直抽。
她硬挤上卫明沅的车上来,可不是为了看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出息样的。当下,她咳了两声,问起了卫明沅去更衣时发生了什么。
卫明沅只将表面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其余她是如何发现那衣衫不对劲,又是如何“变”出来一套衣服更换的,则没有细说,任凭卫明昭脑补,将她凭空神秘化,又在稍后得知荣秀兰诡异地出了满脸疹子以后,给她打上一个睚眦必报的记号。
荣秀玉那边,有了荣秀兰和李氏的把柄,顺道抓了映红这个人证,和荣国公谈她生母的嫁妆之事,也变得顺利了许多。
荣秀玉并不认为李氏和荣秀兰的目标是卫明沅,却也不能和荣国公言明对方的所作所为是针对自个,只好迂回地提醒,若是卫六小姐在荣国公府出了事,卫国公府和宁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圣上对宁王的爱护,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届时,莫说她进不了宫,恐怕还会连累荣国公府遭了圣上的厌弃。
荣国公本想着女儿即将当上贵人,给国公府带来无上荣光,说不准一朝得宠,他们荣国公府到了下一代都不用降等了,谁知李氏和次女却搞出这么一出来,幸好对方运气好,否则,他荣国公府危矣。
越想越气,当荣秀玉提出想要将亡妻王氏的嫁妆交与长子打理时,他略一思忖,便答应了。李氏知道以后,捶胸顿足了好久,却一点反对之意都不敢表露出来,关键时候还把女儿卖了,言道一切都是兰丫头顽劣之举,她没有参与云云。荣进表面上信了,内里存了多少芥蒂却谁也说不清楚。
赵氏听闻女儿出去一趟竟然伤着了,心急如焚地等在门前,卫明沅见了有些不自在,唉,她又害家里人担心了,罪过罪过。
送卫明沅回来的卫明昭在赵氏跟前刷了一把存在感以后,见她无意待客,才悻悻然地离开了。待她走了,卫明沅才站起来蹦了几下,告诉她娘她一点事都没有。
赵氏把人挥退,听她将事情细细道来以后,一方面恨那伪善的李氏和下作的荣秀兰,另一方面对女儿“以身犯险”有些生气。
“你明知道有诈,还巴巴地往里跳?要是那屋子里,你翻不出第二套衣裳来,岂不是要中计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叫娘和你爹,还有你哥哥们如何是好?”
卫明沅本想说她鼻子灵着呢,不会出事的,又或者没有“翻”出来那一套衣服,便索性不换了,不过看她娘担心得眼睛都红了,她便不敢开口了,老实地低头认错。
“娘,我下次再不敢了,再有这样的事,我就马上回家,哪也不去了。”她举着三根手指指天保证。
赵氏瞪了她一眼,最终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下不为例”,而后好奇起了这李氏和荣秀兰为何要针对自家女儿。
“依女儿看,她们啊,想要针对的还是荣大姑娘,女儿只是个顺带的,到时候出了事,可以说成是女儿身上染了病,传给了荣秀玉。如果咱们能查到那衣衫上去,她们也可以随便找个下人打个半死来脱罪。反正,与她们母女无关。”卫明沅双手抱胸,很是笃定地说道,这可是原著里写的啊。
“你这回运气好没中计,岂不是便宜她们了?”赵氏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卫明沅神秘地笑了笑,“娘,您看女儿像是会吃哑巴亏的人么,你且等等,最迟今晚天黑,荣国公府便要去请太医了。”xiumb.com
赵氏忙追问她做了什么,卫明沅悄悄地附耳与她说了,赵氏瞄了眼她那所谓的伤脚,顿时笑得幸灾乐祸。至于女儿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她只要知道女儿没吃亏就好,其余的,让老爷去想吧!
蝇蟑爬过的衣衫上沾染了它的分泌物,触及人的皮肤可致过敏,具体表现为出疹子,这疹子奇痒无比,若是能忍住用药还好一些,不过是留下浅浅的印子,可若是忍不住,那可就是去不掉的坑了。
而这病症并不好医治,原著里太医院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只能开些止痒的方子,最后还要请那林神医出手才救回了李淑慧的脸面。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宁王现在还未寻到那林神医呢,荣秀兰那如兰花一般清雅脱俗的脸看来是保不住了。
卫明沅倒是知道医治的方法,不难,拿蝇蟑的尸\体煮了泡澡敷面就好,只是,她为何要帮荣秀兰?
某个黑心肝的男人知晓了事情的经过以后,说了一句“还不算太笨”,便使人为他家吉祥物出气去了。
当卫明沅第二日听到荣秀兰的房间昨日半夜里闯进去几只野猫,非常识货地在她脸上挠了几下以后,笑得不要太开心!
她开心了,某个以主人和饲主自居的男人也高兴了。
哼,他的人,只有他能欺负得了。不过,卫明沅似乎越发神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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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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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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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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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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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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