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探望的都是中毒程度相对严重的病人，事先没有通知医院，也没有让瓜州的官员陪同，只带了一个小白随行，逐一探访病情，病人和家属有的哭泣，有的沉默，有的不住叹息，整个病区里都弥漫着彷徨无助的伤感。叶安风调离瓜州没有多久，在任时又经常下乡调研，大多数病人很快都知道了他身份，有个老人家拉着他的手痛哭流涕，嘴上不住地说：“叶书记啊，我几个孩子早些年在外地打工，你办了厂，还修了学校，他们就全都回来了，现在让我们怎么办啊？”话刚说完，就被旁边一个老头拽了一把，那老头瞪着他说：“你别乱说话，这关叶省长什么事？”说着话，抬头看着叶安风，自己的泪水也沿着苍老的面容流下来：“叶省长，你是好人，要是你没走就好了……”这话似乎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到后来话里话外都是这句：要是你没走就好了……
这种场景，这句简单的话语里却包含了诸多复杂的涵义。叶安风实在是无话可说，只能嘱咐大家安心养病，不必担心医疗费用，后续的补助款也会很快到位。至于金额多少，他没有说。凌晨他和何杰谈过，瓜州市财政再拨出两千万作为专项基金，他此刻坐在小车上，心里想着要不待会再和李达康打个电话，从一早和李达康的通话情况看，争取到省财政拨款的希望还是比较大的，李省长似乎急于了结这件事，电话里一直催他回去，说是当面商量拨款事项。
“叶省长，到啦。”小白的声音把叶安风从沉思中唤回现实。他往外一看，车子已经停在瓜州市府招待楼前，他低头想了想，打消了下车的念头，让司机开去环保局。小白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也没多说什么，倒是叶安风在路上主动和他解释，小声说：“我昨晚仔细地把事情想了想，这次的污染源肯定是从工业区过来的，我记得当时在工业区是建了废水集中处理厂的，我们可以从这里查查。”小白无奈地摇头：“那也不用你亲自去，你要什么材料让他们直接送过来嘛？”叶安风原本就疲惫的脸色更加显出几分颓然，摇着头低声叹息：“现在情况不明，让他们送过来，只怕到我手上就已经掺了假，走了样啊。”可供调查的线索不多，叶安风不敢掉以轻心，只能争取在对手发现自己的意图之前，掌握到尽量多的真实情况，
瓜州市区不大，两人说话间，小车已经穿过两条街道，到达了市环保局大院。叶安风自己先打开车门朝办公楼快步走了过去，小白拎起公文包急匆匆地跟上。他们来过这里很多次，以前每次过来不说多隆重，至少也会有局里的班子成员早早列队欢迎，一楼大厅会象征性地打上欢迎标语，放上几盆鲜花，像这样冷清低调地还真是难得。
两人径直走进六楼的局长办公室，倒让正在看报纸的局长黄肖吃了一惊，看看叶安风，又看到身后的小白，确信自己没有认错，连忙放下报纸迎上来：“叶省长，您怎么来了，事先也没收到通知，我们这一点欢迎的准备都没有，您快坐，我去泡茶去。”叶安风一把拉住他：“老黄，先查几个数据，省里急用。”他从兜里拿出早就写好的纸条递给黄肖，说：“就照这个条件，把材料整理出来，注意保密。”黄肖不敢怠慢，一溜烟地跑出去安排。
此时，数百里之外的京州，蒋英杰和佳佳正在城郊的一个农庄里边吃点心边点菜，一派悠闲。蒋英杰推荐了好几个特色菜。不时问一句：“佳佳，你能不能吃辣的呀”亦或是：“佳佳你对大蒜洋葱忌口吗”稍候菜肴上来，他往粉条里加了调料，又招呼佳佳：“尝尝够不够辣，不够我再加辣酱。”招呼得殷勤而周到。其实佳佳自小住校的时间多，又一早出国留学，饮食习惯十分宽泛，但被人这么周到地照看，心里还是十分舒服。Χiυmъ.cοΜ
这家的手艺确实不错，尤其是自制的酸辣绿豆粉条，卖相就莹绿通透，口感滑韧可口，有明显的绿豆清香，搭配自己随意添加的调料，酸辣鲜香，十分可口。还有一道加了药草的菌菇汤，那种鲜美醇厚，简直齿颊留香。佳佳吃得心满意足，懒洋洋靠在座位上。正在品尝农庄自制的餐后甜酒，突然听到蒋英杰随意地说了句：“这次事情解决得不错，佳佳你功不可没，我让财务往你账上转了三百万。”
“噗”，佳佳被甜酒呛到了，咳嗽了好一会儿才诧异地问：“这么多？为什么呀。”
蒋英杰理所当然地看着她说：“给你的奖励金啊，你把这次的难题解决了，当然要奖励。”他笑着点点桌上的菜盘：“难道我真的就请你吃顿饭就算了？”
佳佳深觉不可思议，想到自己答应李达康的话，又觉得阵阵惋惜，她一贯觉得蒋英杰此人十分地妥贴可靠，温文和善，于是直率地说：“我已经答应我爸爸，以后不再参与公司经营了。”
蒋英杰听她这句话，心里那个急呀，暗暗思忖：你答应我可不答应。他抿一口甜酒，貌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明白，你爸爸也是担心你，不过他也太小心了，做生意，哪有不打打擦边球的。而且这次就是运气不好，不然，哪有这场风波啊？”
见佳佳沉默，蒋英杰往前凑，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没什么好怕的。你看这次，何杰把什么都处理好了。你正应该趁你爸爸在任上，多赚点钱，不然等你爸爸退休了，你再想做点什么事，可就没人替你兜着了。”佳佳听了他的话，依旧沉默不语，只是低头喝饮料，但以蒋英杰的阅历，看她此时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听进去了。当下轻松一笑，又善解人意地说：“就这么定了，化工厂的事你再管一阵子，我慢慢找人接替你，瓜州最近听说要开发几个商业区，到时候你就主管房地产这一块吧。”
佳佳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立刻点头答应。见她答应下来，蒋英杰也很高兴。本想顺势跟佳佳详细谈一谈，让她找何杰打听一些商业开发的□□消息。还没有等他开口，佳佳吃饱喝足，已经拿着一个包子跑到包厢外的游廊上喂鱼。
蒋英杰叹了口气，心想还是算了，今天先把李大小姐哄开心了再说。他走到佳佳身旁，笑着说：“佳佳你以前没来过这儿吧。这个农庄后面有个很大的鱼塘，里面种满了荷花，这个季节荷花已经谢了，不过可以坐着小船去采莲蓬，十分新鲜可口。”佳佳一听就来了兴趣，连声说好，兴致勃勃地安排：“我们多采一些，晚上邢勇也来这儿吃晚饭，让他尝尝我摘的莲蓬，我再带一些回家给爸爸吃。快走快走。”
她说着话，把手上的鱼食往水里一扔，先带头往外跑去。包子落进水里，引来一大群锦鲤追逐吞噬。
蒋英杰看着水中摇曳的红色锦鲤，又看看李佳佳欢快背影，不由在心中暗暗感慨，有才具的没资源，有资源的没才具，如果自己有个当省长的爸爸，何至于整日奔波钻营，为一点蝇头小利就费劲心机呢。这个念头一涌上来就被他打压住了，他不允许自己有这种自怨自艾，无用而软弱的情绪，他现在该做的是充分利用各种触手可及的资源，比如说，面前的李佳佳。他笑了笑，快步向佳佳跟上去。
两人几乎是一路小跑绕到藕池边，远远就望见对岸一群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地上堆着好几段刚挖出的莲藕，人群里有几人好抱着一节足有一米多长的莲藕比比划划。蒋英杰仔细打量，居然发现其中有好几位熟人，立刻转身对佳佳说：“佳佳，机会难得，咱们过去见几个朋友，今后业务上用得着。”
蒋英杰讲这话时有几分急切，那人群中间最显眼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人，正是省厅新上任的经侦大队队长欧阳宁正。蒋英杰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精明而有才干的年轻干部，身居要职，如果能和他搞好关系真是如虎添翼，只是这位队长为人有些高冷，平日里深居简出，蒋英杰好几次卖好套近乎，都被他忽视了，今天能在这里遇上，实在是难逢的好机会。蒋英杰快步越过水塘上方的石桥，远远就扬声叫到：“欧阳队长，好久不见，这么巧。”
欧阳宁正似乎今日心情颇好，见到是他，居然笑着抬手打了招呼。蒋英杰受了鼓励，更是满脸笑容地迎上去。这群人中除了欧阳，其他有大半也是蒋英杰熟悉的，都是京州海关通关科的关员。蒋英杰一边笑嘻嘻地和众人寒暄，一面在心里琢磨，经侦大队和海关，似乎没有什么交集啊，这群人怎么会聚在一起？他本人是京州有名的进出口经销商，报关纳税的大户，通关科的科长马志对他倒很有几分热络，主动替他介绍：“我们科老刘这不是刚退休了吗，今年新考的公务员，我们科来了两名。”马志嘴上说的是两名，话里的重点却全放在欧阳宁正身边的女孩子上，“这是欧阳队长的妹妹，你往后见了面可千万别怠慢了。”
蒋英杰其实早注意到欧阳宁正身边站着个女孩子，外貌不是绝色，但目朗眉清，细看和欧阳宁正有几分相像。只是不同于欧阳宁正的冷峻英朗，她的神情举止流畅明媚，如同高山流水，清透不染陈霜。穿一套绣花浅绿色棉布裙，搭配同色的平底布鞋，看似普通，但裙装裁剪考究而熨帖，上边的绣花采用了从翠绿嫩绿到鹅黄的一系列渐变色，一看就是资深裁缝手工精心缝制的。最引人注意的是她手腕上戴的一对翡翠玉镯，碧绿莹润，水头润滑，蒋英杰财大气粗，也见过不少好东西，立刻看出这对镯子价值不菲，市价只怕需以百万计算，可是这种镯子，人家却随随便便地一套，上面似乎还粘了好几条泥水渍，大约是刚刚搬弄莲藕的时候染上的。蒋英杰简单一番打量，立刻得出结论：这欧阳兄妹两个，家世不俗。他终于明白，自己往日里的笼络示好为什么都无功而返了，欧阳宁正不是故作姿态，只怕是真不放在眼里。
蒋英杰本是个机敏的人，想明白其中关节之后，也暂时歇了和欧阳宁正攀关系的心思，只是在这里碰上这一群政府公务人员，他是万万不肯放弃的，不图别的，和欧阳宁正混个熟络，一起吃个晚饭也是好的。
入乡随俗，既然在农庄游玩，大家也就图个村野特色，蒋英杰从小在农村长大，接下来这一下午，他是忙得不亦乐乎，混在马志和欧阳宁正那一群人中，帮这个挖一些花生，帮那个编个草业蛐蛐，间或讲一些小时候经历的田野趣事，还指导欧阳宁萃在竹山上挖出几株马鞭笋来。只是他忙于应酬，却没有注意到，李佳佳的脸已经越来越黑了。终于趁两人落后的时候，佳佳板着脸气呼呼告诉他：“别理那个欧阳宁萃，她是叶安风的亲戚，我在大院里经常碰到她去叶安风家里，那个叶安风可不是好东西，成心和我爸过不去，我爸都在家里发了好几次火了。”佳佳说得语焉不详，蒋英杰也没认真听，敷衍着哄她几句就走开了，倒是听明白了欧阳兄妹和叶省长都能搭上关系，对兄妹两更加殷勤了。
此时，远在瓜州的叶安风也刚刚注意到了“利鑫公司”这个名字，他翻阅着环保局长刚送来的资料，突然点着上面的内容问身边的黄肖：“当时工业区筹建之初就明确了，入驻企业必须采取统一排污，我记得当时修建的时候就把每个厂区的废水管都联通到化工区的污水处理厂，这家利鑫公司为什么独树一帜，采取单独排污？”
黄肖不敢隐瞒，回答：“何市长打电话来要求的，说是投资方嫌我们统一排污的收费太高。说是他们企业自己的设备更先进，成本更低。”
叶安风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工业区的污水处理厂当时就挂靠在环保局名下，前期的厂房建设，设备购买安装，都是瓜州市财政拨款的，收取的污水处理费只是一些消耗性原料和折旧成本，如果想把成本降得比这个更低，这污水处理效果是很难达到环评要求的。黄肖自然也明白这点，只是何杰亲自指示，他哪里顶得住，也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此刻被叶安风问出来，心里着实有几分不安。
一室寂静中，还是小白开口问道：“黄局，这利鑫公司主要从事什么业务？”黄肖立刻回答：“冶金，当时因为要审批单独排污，我们还派人现场验核过几次，他们自己确实有一套排污设备，还挺先进的。”
叶安风此时已经心里有数，问题十之八九就出在利鑫公司这儿，他站起身打算离开，黄肖张罗着要送，被他拦住了：“不必送了，还有我们今天调资料的事，注意保密。”黄肖连连点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很实诚地问了出来：“那如果何市长问起来，也要保密吗？”小白站在叶安风身旁，闻言暗暗感叹这黄局长真是个老实人。叶安风也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这个黄肖，看来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和何杰之间的不对盘了。先时情况不明，他才尽量低调行动以争取主动，现在已经基本锁定目标，他也不想太让黄肖为难，索性直白地告诉黄肖：“不必主动报告，但是何市长问起来，你也不必隐瞒。”黄肖微微点头，似乎自言自语地说：“哦，这个分寸我明白了。”叶安风闻言又收住脚步，按住黄肖肩膀，说道：“黄肖，还有重要的一点，你也要明白，你是人民公仆，你这个环保局长是对瓜州人民负责，不是对何市长一人负责。”
黄肖站在原地不动，直到叶安风的身影拐个弯不见了，这才抬手擦去额头的微汗，他其实也没什么以权谋私的不法行径，只是在凛然正气的叶省长面前，总是觉得有几分心虚理亏。他慢慢踱步窗口，正好望到叶安风和小白先后上车，车子发动，很快驶出环保局办公楼，汇入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队里。黄肖叹口气，这阵子发生的群体性□□中毒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定案结论是因为家具厂私藏化学品发生泄漏引起的。但他自己干了几十年的环保，怎么会想不到利鑫公司的嫌疑？单独排污，冶金行业，地理位置上也存在可能，只是这个怀疑他哪里敢提出来，现在好了，叶省长自己查到这家公司了，倒省了他左右为难，忽然间，黄肖对叶安风后续的作为隐隐期待起来。
目标锁定，之后的工作自然水到渠成。叶安风很快拿到利鑫公司的详细资料，不必他细读，小白已经伸手在企业负责人那一栏一点，说道：“这个李佳佳，应该是李达康的女儿，去年刚从国外回来。”
叶安风心里一凛，原来这就是谜底。他的推断果然没错，他沉声对小白说：“再去去打听确实，别弄错了。”
小白打听的结果很清楚，这个李佳佳，就是省府大院的李佳佳，小白似乎有几分兴奋，说：“现在情况很明显，李达康护着何杰，何杰护着李佳佳，咱们就顺着这条线索查，查个水落石出。”
叶安风却没有他那么轻松，原来如此，果然如此，李达康最近一系列反常的举动都有了解释。叶安风抬头望向窗外，空中乌云密布，大雨磅礴，他叹了口气，小声说了句：“先回京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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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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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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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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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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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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