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长公主想到那天温廷筠跟他发脾气时说的话,点了点头,有些情绪低落的喃喃着道:“到时候他又要不高兴了!”
可是随即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长公主又突然开口说道:“那我去温府前不让人事先去通知,就直接过去,她们不就来不及出来迎接了吗?!”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办法可行的长公主,马上情绪高涨的对曲笺喊道:“去给我准备好马车,我明日要去温府……”
谁知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流素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高声禀道:“公主,曹中使来了,他说要把公主您不在京里的这段时间,府里的事务,跟您汇报一下,还有,明日各个铺子的掌柜和庄子里的庄头们都会来给公主您报账……”
长公主一听流素的话,马上整个人垮了下去,有些不情不愿的打断了她的话,开口道:“知道了,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这段时间跟着温廷筠的出使队伍去了江南,心有些跑野了的长公主,虽然有些不情愿待在府里处理各项庶务,但是心里也知道,自己离开的时间太长了,很多事情都还等着自己做决定呢!
所以只能打消了去温府看望温太夫人的念头,专心处理起公主府的事务来,倒是省得曲笺再费心思劝她了!
与此同时,御书房中,温廷筠也正在十分无奈的跟皇上斗智斗勇呢!
“就是这样的,重开海禁后,所有的交易都要通过朝廷设立的专门机构来进行,这样不仅方便管理,而且还能为国库充盈关税,那些各国代表们也都十分赞同这样的模式。”温廷筠将自己在福建跟各国代表们谈判的情况,给皇上详细说了说。
总结完后,想了想,又接着说道:“皇上,其实臣之所以会赞成重开海禁一事,是因为这次臣去福建后,机缘巧合之下,从外国代表那里知道了他们跟朝中的一些勋贵世家们,其实暗地里都有勾连,一直在做着货物走私的买卖,都赚得盆满钵满,例如永昌侯宋澜亭,在几年前还在福建之时,他就已经与德意志王国的代表亚德里安.冯.贝克曼勾结在一起走私货物了,否则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银子,支持他干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温廷筠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皇上的反应,见他脸上的神情,从最开始的稍稍带着点兴味,却并没有多认真,到如今的面色渐渐凝重,眼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不禁心中暗喜,继续加码道:“皇上,海禁这个政策,在当时制定的时候,环境和条件都与现在不同,在制定当时,肯定是合适的,但随着环境条件的变化,如今已经不再适应现在的情况了,现在这条政策束缚的只有朝廷自己,那些私下里走私货物的勋贵世家们,却是利用这个政策赚得盆满钵满,长此以往,势必如永昌侯宋澜亭那样,生出不该有的野心,做出不该做的事情来,如果不改变这一现状,以后如永昌侯宋澜亭那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温廷筠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有些话点到即止,让听话的人自己去想象,比具体说出来的效果要更好。
如果不是永昌侯宋澜亭出了那样的事情,温廷筠也不会拿他当切入点,来劝服皇上,可是现在他正好出了事儿,还正好跟德意志王国的代表一起走私货物,简直没有比拿他说事更好的办法了!
对于皇上来说,钱固然是他想要的,但江山社稷才是根本,他就算再没有钱,这天下也都是他的,区别只在于他自己过得畅快点,还是憋屈点,但如果有人威胁到了他的江山社稷,那就是动摇了他的根本,作为皇上,是绝对不能忍的。
果然,皇上在听完温廷筠的话后,半响没有说话,眼中神色变幻不停,良久后才转头看向温廷筠,眸色深沉的对他沉声说道:“既然重开海禁一事,是温爱卿一力推动,不如管理海外贸易的机构,就由温爱卿来主理吧!”
温廷筠闻言,心中不禁一喜,看来皇上是被自己说动了,有心想要重开海禁,所以才会用言语来试探自己。
不过他可不傻,要是这会儿他敢答应去管理海外贸易的机构主事,回头皇上就能用什么借口治了他的罪,他才刚用永昌侯宋澜亭野心大,来劝服皇上不要养虎为患,这会儿皇上又怎么会让他主理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怕他将来尾大不么!
温廷筠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皇上是在试探自己,况且他又真的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因此忙笑着开口回道:“皇上可饶了臣吧!臣其实推动重开海禁一事,除了是为皇上和朝廷考虑外,其实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臣还等着重开海禁后,能去跟外国人做生意,大赚一笔呢,皇上要臣去主理管理对外贸易的机构,那臣还怎么光明正大的做生意赚大钱啊!”
皇上听了温廷筠的话,嘴角微挑,眼中的眸色不禁轻快起来,看着他,笑着回道:“你个小滑头,倒是实诚,人人都有私心,没有私心的那是菩萨,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有什么话就明着说出来,也不必天天勾心斗角,弄得那么累了!”
“这不是皇上英明大度,体谅臣子么,要不然臣也不敢当着皇上的面,把心里话说出来啊!”温廷筠也笑着给皇上拍了几句马屁,君臣间倒是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重开海禁一事,事关重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定下来的,就算皇上有心要重开海禁,后续的各项事务,也是十分的繁琐复杂,需要一点点慢慢来,也不能急在一时,温廷筠也不想催得太急,反而适得其反,所以见事情说得差不多了,就开口告退。
谁知皇上却没接他的茬,反而突然开口问道:“你父亲温敬严被御史上书弹劾一事,你可听说了?”
原本压根就不想提起这件事情的温廷筠闻言,不禁愣了愣,不过随即一想,也就明白了过来。
如果刚才自己答应下来去主理那个管理对外贸易的机构,那么温敬严这件事情,就现成的,将会成为给他治罪的契机和借口,因为自己完全没有那样的想法和野心,拒绝了皇上的试探,所以此时皇上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情,来卖自己一个人情。
既然皇上心中已有此意,温廷筠自然不会再回避,实话实说的开口回道:“臣刚才回温府看望太夫人时,听父亲说了这件事情。”
“你怎么看?”皇上看着温廷筠,开口问道。
“臣觉得,父亲是因为受了臣的牵连,而被陷害的!”温廷筠直视着皇上,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十分直接的回道:“父亲虽然才当上右通政使没有多长时间,但他在通政司当参议,已经当了好几年,就算是真受了钱,想要帮着遮掩一二,也绝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当然,能被别有用心之人陷害,他自己肯定也是有错的,被御史弹劾,倒也不是完全冤枉!”
从刚才两人之间的交谈来看,很少能听到别人实话实说的皇上,喜欢听人说实话,而且现在还是皇上主动想要卖好给自己,因此温廷筠便再次实话实说的将自己心里的想法,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
其实不光是他,大概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因此皇上在听到温廷筠的回答后,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开口问道:“那你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好呢?”
这就是在明显的向温廷筠卖好了,他想怎么做,皇上便会按照他的心意去做,全当跟他面子了。
不过温廷筠却是没有如皇上预想的那样,给温敬严求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这件事情遮掩过去,把影响降到最低,而是义正言辞的开口说道:“自然是要将此事彻查清楚的,不仅要在京城里查,还要派人去福建查,定然要将福建总督周超意贪污枉法,徇私舞弊一事彻查个清楚明白!”
皇上被他这回答弄得一愣,狐疑的看着他,半响没反应上来,他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在明知道温敬严是在被人陷害的情况下,还要大肆彻查,而且不仅在京城里查,还要去福建查福建总督周超意,那岂不是说明温敬严确实做了帮着他更换奏折顺序,欺骗皇上的事情?
岂不是在明着打温廷筠的脸?同时告诉所有人,温廷筠这趟去福建的差事,办得不合皇上的意,皇上对他很不满么!
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跟着落井下石,温家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温廷筠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皇上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看不太懂温廷筠这个人了!
心中另有打算的温廷筠,却是不紧不慢的接着开口说道:“皇上虽然暗地里派了锦衣卫去福建查永昌侯宋澜亭的事情,但强龙难压地头蛇,那边山高皇帝远,形势又非常复杂,未见得能尽全功,如今正好有这样好的机会,皇上可以光明正大的派人去福建彻查,那福建总督周超意害怕自己被定罪,定然会全力协助皇上派去彻查之人,他在那里做官多年,熟知当地的各种情况,皇上还怕查不清楚那件事情吗!”
皇上被他这样一提醒,猛然间茅塞顿开,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说道:“只是这样,太委屈了温爱卿吧!”
温廷筠尽心竭力,别无他图,冒着生命危险去给他去福建办差,期间还受了伤,如今温府的太夫人,还因为这件事情缠绵病榻,他就算再铁石心肠,不顾及温家人的感受,也不得不考虑其他人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要是寒了那些真正为他做事人的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温廷筠见他这样说,也没自作多情的真以为皇上对他有多顾及,也知道他是考虑到这件事情的影响,因此笑着说道:“皇上,我们虽然都是一家人,但他是他,我是我,他犯法的话,自然应该受到惩罚,我有功的话,自然应该受到封赏,这样做,岂不是更加说明皇上赏罚分明,让其他的臣子们更加敬服吗!”
皇上听他这样说,不禁心中一动,刚才心里有那么点苗头的事情,却是正好应了他刚才所说的话,再想到温廷筠那恐怖的挣钱能力,不由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温爱卿所言甚是,像温爱卿这样不为一己之私,一心为朕、为朝廷着想的臣子,实在是太少了,让朕大为感动,朕决定,就将朕的内库交给你打理,还望温爱卿继续尽心竭力,不负朕之所托!”
这是什么情况?!温廷筠听了皇上这突如其来的话,不禁有些傻眼,虽然替皇上管理内库,是件十分荣耀之事,说明与皇上的关系极为亲近,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差事,可自己刚才明明是在讨要封赏,为啥封赏没有讨到,却讨了个苦差事回来?!
皇上见鬼主意贼多,刚才都把自己弄懵了的温廷筠,如今一副傻样,感觉自己扳回了一局,心中不禁暗暗舒爽,笑眯眯的看着他,开口问道:“怎么?温爱卿不愿意?”
“愿……意!这么大的殊荣,臣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呢!”温廷筠只能咬着牙回道。
这下倒好了,等外面那些人知道了皇上把内库交给他打理后,绝对不会再有人敢对温家落井下石了,倒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来巴结自己了!
既然皇上觉得与自己关系这样的亲近,将来还指望着自己给他挣钱,那自己也就不客气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谁也别想跑!
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不太敢说,不太敢做的事情,温廷筠此时却是不再害怕,面上做出一副犹豫的模样,嘴里却毅然决然的开口说道:“皇上,臣这次去福建出使,其实还无意间听说了一件事情,原本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跟皇上您说,可如今,既然皇上对臣如此亲近,竟然把内库都交给臣来打理,那臣就不能再隐瞒皇上了!”
皇上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好奇的开口说道:“温爱卿得知了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皇上听没听说,忠勤侯府有个一出生就克死了家里好几口人的天煞孤星的事情?”温廷筠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对皇上提了个问题。
皇上不知他这是何意,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朕略有耳闻!”
“那皇上可知,忠勤侯府的那个天煞孤星,并非真的是上天注定的天煞孤星,而是有人为了某种目的,故意为之?!”温廷筠看着皇上惊诧的样子,随即便将他在福建时查到的,忠勤侯府一直替太后挣钱一事,说了一遍,听得刚刚还心情不错的皇上眉头紧蹙。
温廷筠之所以敢把自己毫无证据的推测,就这样说出来,是因为知道皇上与太后不对付,肯定不愿意听到有人在外面支持她,替她挣钱收买爪牙,发展势力,这些钱和爪牙,将来要对付的是谁,皇上心中无比的清楚。
因此,在听到温廷筠把这件事情说完后,皇上心中不禁生起了一丝寒意,忠勤侯府替太后敛财已经这么多年,还弄出了个全京城都知道的天煞孤星,可是,他对这件事情,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温廷筠这次去福建出使,无意间得知了这件事情,他恐怕一直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没准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皇上沉吟了片刻后,突然开口说道:“此次去福建彻查福建总督周超意贪污枉法一事,就由都察院和忠勤侯一同负责,温爱卿觉得如何?”
温廷筠觉得跟聪明人说话的感觉太好了!不用自己再拐弯抹角的提醒,皇上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忙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点头回道:“皇上英明!”
两人颇有深意的相视一笑,此去福建路途遥远,温廷筠也曾出过事,忠勤侯在路上出点什么事儿,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他在京中,不方便把他抓起来调查他为太后挣钱一事,可是出了京城,就容易得多了,随便来个什么意外,让他失踪,把他抓起来,一审便知,还不会让太后起疑,简直没有再好的办法了!
两人正心情舒畅的互相对视之时,却听御书房外的小太监高声禀道:“吏部侍郎温廷卿求见!”
“让他进来!”皇上显然知道温廷卿此时要来求见,扬声说道。
就见温廷卿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看到坐在一旁的温廷筠,微微愣了愣,给皇上行过礼后,便开口说道:“臣已经按照皇上的吩咐,把福建各地的官员梳理了一遍,结果在这里!”说完后,将手里的则子呈了上去。
安公公接过他呈上来的则子,转身呈给了皇上,皇上伸手接过则子,心情颇好的笑着说道:“温爱卿过来坐,朕与令弟刚才还讨论令尊的事情来着,正好温爱卿来了,朕也正想听听你的意见!”
温廷筠闻言,不禁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你明明都已经做好决定了,还假惺惺的收买人心,也不怕我回头揭发你,不过面上却只能笑着配合的说道:“是啊,大哥,我刚才向皇上提了建议,不知道妥不妥当,正好听听大哥的意见!”
待温廷卿坐下后,便把刚才跟皇上商量好的对温敬严一事的处理办法,重新说了一遍,不过两人之间的那些谋划,却是只字不提,温廷卿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温廷卿的聪明才智,那绝对是在温廷筠之上的,虽然他不能确切的知道之前温廷筠去福建出使,背地里还有什么秘密调查的任务,但从之前的蛛丝马迹来看,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对于温廷筠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任务一事,他还是能够确定的。
因此,在听到温廷筠对温敬严一事的处理意见时,瞬间便领会了此事另有玄机,连问都没有问,便点头赞同道:“全凭皇上做主!”让皇上十分的满意。
为了迷惑对手,戏还是要做全的,皇上拿起御书案上的茶盏,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温爱卿这来一次朕的御书房,朕就得摔个茶盏,也太费了点吧!”
“皇上尽管摔!臣既然替您管着内库,难道还能连几个茶盏都供不起吗!”温廷筠站起身,嬉皮笑脸的回道。
“滚!”皇上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摔在地上,高声喊道,脸上却是一脸的笑意。
温廷卿跟在温廷筠身后,沉着脸出了御书房,待走了一会儿,离御书房远了些,温廷卿才避着领路的小太监,小声开口问道:“你替皇上管理内库?”
“是啊,皇上那么对咱们老爹,可不得给咱们些脸面么,不然,岂不寒了那些忠臣之心?以后谁还会忠心为他做事!”
温廷筠说完后,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给皇上管理内库一事,先不要透露出去,等去福建调查福建总督周超意的队伍走了以后再说!”
“你到底在帮皇上做什么秘密的事情?有没有什么危险?!”虽然知道不应该问,但因为担心温廷筠,温廷卿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危险不都已经经过了么!”温廷筠含糊着回道,不想把温廷卿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来,故意转换话题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老爹,他要是知道皇上要彻查这件事情,岂不是要吓死了!”
温廷卿见他不愿意说,也就没有再往下接着追问,十分配合的跟着转移了话题道:“吓一吓也好,自从我升了吏部侍郎,你封了定远侯后,他就有些飘了,此事正好给他个教训,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会闯出多大的祸来!”
温廷筠原以为温廷卿跟温敬严的感情,肯定要比自己跟温敬严的感情要好,肯定不舍得看他难受,毕竟温敬严那么的器重温廷卿,谁成想,温廷卿竟然跟自己想的一样,都想给温敬严一个教训,不由让温廷筠心中暗暗感慨,温廷卿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感情是感情,该拎的清时,绝不含糊!ωωω.χΙυΜЬ.Cǒm
两人边走边聊,坐同一辆马车一起回了温府,温廷卿去跟温敬严打招呼,让他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个心里准备,别到时候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温廷筠则是以探病为由,去了太夫人那里,摒退了左右,把皇上要彻查温敬严一事的前因后果,都详细给太夫人说了,以免她将来听到这个消息后,再受刺激,身体扛不住。
不过,涉及到太后的事情,温廷筠却一字未提,以免据节外生枝,将温家扯进不必要的争斗中去。
温太夫人是有格局的人,自然明白温廷筠话里的意思,知道皇上要彻查温敬严一事,不过是个幌子,不禁放下心来,十分欣慰的拍了拍温廷筠的手,让他赔自己吃过饭后再走。
温廷筠留在温府,陪太夫人度过了这最后平静的时光后,才回了自己的侯府。
果不其然,等第二日宫里传出来要彻查温敬严的消息后,一时间,整个京城对于温家和温廷筠的各种不好的流言和猜测,便甚嚣尘上,闹得沸沸扬扬,冷眼旁观者有之,嘲讽讥笑者有之,落井下石有之,仗义执言者有之,真真是一副众生相,让温廷筠看得很是咋舌。
“公主,您这是要干什么?”曲笺看着将正在与她对账的掌柜和庄头们,都打发走了的长公主,惊讶的开口问道。
“去给本宫备车,本宫要去温府看望温太夫人!”长公主面如寒霜的开口回道。
“这个时候去不好吧!”曲笺有些惊慌的开口劝道:“您这个时候去温府看望温太夫人,岂不是跟皇上对着干?!反正那温廷筠也不会领您的情,您这又是何必呢!”
“本宫愿意!”长公主却是神色嚣张的开口回道:“不过就是去看望个病人,本宫难道还要看别人的脸色?本宫不仅要去,还要大张旗鼓的去,去让曹中使开了库房,有什么好的补品尽管拿,给本宫装个几车,本宫倒要看看,谁还能把本宫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killer扔的雷,笔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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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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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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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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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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