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顾忌绅士风度,上前握住苏芮的肩膀,“伊丽莎白,我不相信,是布兰登上校强迫你这样做的是吗?”
“你为什么不在自己身上找一点原因?”苏芮反问。
威洛比瞳孔震颤,气愤地喘着粗气,大有一种“我怎么可能有问题”的意思。
苏芮冷脸将他推开,起身踱了两步,“威洛比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对我热情,但是你现在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说出分手的那个人是我,我挑战了你的尊严和权威。但不可否认的是,从你之前的信件可以看出,你在敷衍我,逃避我,恨不得我从此不再联系你。”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威洛比矢口否认。
苏芮对此并不奇怪,威洛比就是那种习惯性把自己放在受害者位置的人。
他失去热情的时候,不说分手,只用冷暴力对待恋人,打得就是不背负抛弃恋人的罪名。现在他莫名其妙地恢复热情,便对过往概不承认,苏芮主动分手就不得不变成过错方。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恶人都是别人。
“你当真没有这么想过吗?”苏芮安静地看着威洛比,那双通透的眼睛让他没有办法说谎。
威洛比哑口无言。
恋情起始于外在的诱惑,继续发展需要彼此人格魅力的加持。
然而在和恋人交往一段时间后,威洛比明显感觉到对方仅仅只是个花瓶美人。她漂亮却无知,空有一腔热情,毫无深度,甚至没有情趣。
他很快感觉到厌烦,漂亮的恋人就像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变得可有可无。而他无论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她,她始终一往情深。
这助长了威洛比随意敷衍的态度,让他更加无所顾忌。
结果他居然被分手了!
换做半个月之前,威洛比一定装作被伤透了心,然后欣然答应。
但现在,看着眼前气质截然相反,美貌似乎更加耀眼,眼里深情不再的恋人,反而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我没有那样想过,我只是太忙了,是史密斯太太,她……”
“威洛比先生,我不想听你解释。”苏芮打断威洛比的话,对他的解释充耳不闻,甚至进一步加深了苏芮对他的观感,谁都有错,只有他是无辜的。
苏芮对此嗤之以鼻,“为了不在以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请你把我的头发还给我。”
苏芮伸出手,态度不容拒绝。
“你真的要对我这么残忍吗?”英俊的绅士流露出恳求的眼神,心如铁石的人都没有办法拒绝。wWW.ΧìǔΜЬ.CǒΜ
苏芮表情不变,保持动作,“威洛比先生,这件事情教会我们一个道理,给你的时候你要珍惜,如果不珍惜的话,我是有收回的权利。你在外人心目当中总是优雅有风度,应该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跟我继续纠缠吧。如果闹得太开,传到不想看到你太早结婚的史密斯太太耳朵里,该因为你不听劝阻而伤心,进而病情加重了。”
“……”威洛比无法反驳,那是他信中所写的内容,现在成了对方的武器。
他向来风流,过去只有他对别人说这些话的份儿,现在猛然听到别人对自己说,只觉得分外刺耳。
戒指从他的拇指上退下来,威洛比极不甘愿的将它交到苏芮的手中。
“我一定会重新赢得你的芳心。”这是他男人的自尊心趋势所发出的顽抗。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庭院中,不知何时移步户外的布兰登上校坐在走廊下的沙发里,见到威洛比的身影,他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起身。
威洛比余光瞥到他的身影,脚步顿住,走到近前,朝布兰登上校行了个礼,笑容得体。
“伊丽莎白告诉我,您已经知道我们私下有交往的事。请原谅我的无礼,我们当时只是情不自禁,之后又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说出来……我想往后我们会更加光明正大的交往,如果我们有一天订婚的话,将第一个向您分享喜悦和幸福。”
“……”
布兰登上校下颚收紧,浅琥珀色的眸子里翻滚着浓烈的情绪。愤怒、嫉妒、痛苦、不甘……五味杂陈酝酿出满腹苦水,叫他张不开嘴巴。
他的脸阴沉无比,威洛比的笑容越发恣意,微扬下巴,语调清晰:“多谢您这些年辛苦照料伊丽莎白,以后的岁月请你放心把她交给我,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保护她爱护她。”
威洛比慎重地鞠了一躬,做足了名正言顺的恋人姿态,宛如一个胜利者,不紧不慢地退场。
一直走了很远,背后那道炙热的视线都没有消失。威洛比勾起嘴角,心中隐隐有种报复的快感。
布兰登上校一直以来都对他抱有看法,对方甚至不愿意买他的马。那天在草场遇见,布兰登上校的眼神充满敌意,只有男人才明白,那种敌意是为什么?
他怎么可能放任一个情敌在恋人身边?
二月底,气温稍微回升,苏芮计划着要返回伦敦。
这段时间,德拉福庄园一直沉浸在低气压当中。布兰登上校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每天苏芮才起床他就已经离开,晚上入睡之后,他才珊珊归来。而苏芮每次外出骑马,都能碰到阴魂不散的威洛比,对方向她发起了猛烈的攻势,情书不断,没过多久,恨不得整个德拉福的人都知道苏芮正在被人追求,让她不堪其扰。
回城一旦被放在计划上,日子就像花瓣,摘一片少一片,很快就成了光杆儿。
二月的倒数第五天,苏芮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布兰登上校一如既往,会亲自把她送到城里,再出发前往约翰爵士的邦德庄园。
这一次,没有和来时那样跟苏芮共乘马车,而是一个人骑马走在最前面。由于玛丽已经离开,欧文太太又在回来之前染上风寒,不得不留在德拉福养病,整个车厢里就只有苏芮一个人。
到了第三天,突然下起了雨。
布兰登上校只能放弃骑马,跟苏芮一同坐在车厢内。
马车走得很慢,外面春雨淅沥,水汽弥漫,雾茫茫一片。车内,紧闭的车窗隔绝了一部分雨声,只剩细微的沙沙声,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静谧。
布兰登上校从上车之后,就靠着车窗假寐,双眼紧闭,眉心的折痕好像比之前更深。
苏芮见他完全不想交流的模样,便没有打扰,替他盖了一条毯子,也靠在自己的位置上,闭上了眼睛。
车子晃晃悠悠,雨水轻轻敲打车窗。苏芮并没有撑多久,就真的陷入沉睡,发出均匀的呼吸。
她不知道,在她入睡之后不久,她面前那个假寐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贪婪地注视着她的脸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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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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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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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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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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