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秋雨又如约而至,且越下越大,刚刚还是落霞满天的景色,现在变的乌云压顶,天色黑下来,街上亮起路灯。
公司里的人很快都走完了,紫蕙替天御锁上门,道:“风先生,那我也回去了。”
“我送你吧,雨下的这么大。”
紫蕙忙道:“不用不用,我乘出租车回去就可以了。”
风天御替她抱起微波炉,道:“行了,我送你吧,走。”
紫蕙略显羞涩的一笑,跟在他身后走向电梯。
雨势不见停,天御小心的开着车,紫蕙坐在后排,默默不语。
天御突然说:“你说,103手,是不是可以有别的下法?”
“什么?”紫蕙愕然道,但是随即明白过来:“确实,要不,我等下陪你复一下盘?”
“你家里有围棋?好啊!”
紫蕙随即又小心地说道:“风先生,你……晚回家可以吗?”
天御冷哼了一声:“她去国外购物了。”
“哦。”
车子停在紫蕙的公寓楼下。天御替她把微波炉搬上楼,打开紫蕙房间的门,里面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虽然小,但是以粉紫色为主调,布置的十分温馨。
“这么少女心的装饰啊!”天御看着满眼的粉色,调侃道。
紫蕙羞涩地笑了笑,说道:“风先生,你坐,我去拿棋盘。”
天御脱了鞋子,在粉色沙发上坐下,脚下是粉紫色和浅蓝色拼接的碎花地毯。紫蕙拿来棋盘棋子,棋盘是木质的,上面被贴了几颗浅粉色水钻,天御笑道:“你很喜欢粉色嘛!”
紫蕙羞涩地浅笑道:“我去给你倒茶。”
天御按照记忆里的样子,把下午的棋局一步步摆出。紫蕙端来一套玻璃茶具,为他倒了一杯花茶,一面看着棋盘道:“这里摆错了吧。”伸手指着一处道。
“有吗?”天御思考了一下,道:“还真错了!”又看向紫蕙道:“你记得真牢。”
“我下午也看的很认真呀。”紫蕙拿了个浅紫色的亚麻坐垫,盘腿坐在他对面。
天御边摆边道:“你的围棋下得不错,跟谁学的。”
紫蕙微笑道:“我太学时候的哲学教授教的,连这围棋都是他送给我的。”
“哲学教授?”天御笑道:“姓白吗?”
“你怎么知道?”紫蕙惊讶地说道:“教授尊名是白中道,你认识他?”
“我们以前一起在……”天御猛然打住,道:“以前一起共事过,算是朋友。他现在怎样,我很久没见过他了?”Χiυmъ.cοΜ
“白教授挺好的呀,那时候好多女生都给他写过情书呢。”紫蕙笑道:“不知道他现在结婚没有。”
天御拿着棋子的修长手指顿了一顿,继而轻笑道:“那你有没有给他写过?”
紫蕙眸中的光彩黯淡下去,默默道:“我那时家境不好,太学四年的费用都是白教授资助的,又怎么敢有其他的奢望。”
天御沉默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道:“现在你工作了,会越来越好的。”
紫蕙淡淡一笑,道:“我还要把钱攒起来,还给白教授。”
天御调侃道:“资助的还要还啊!”
紫蕙笑道:“白教授资助的学生多了去了,他才没要我们还。但是做人要知恩图报,我准备攒够了钱,买一块很贵的手表送给他,不然直接还钱他不会要的。”
天御温柔的看着紫蕙,道:“那你攒够了吗?”
紫蕙摇摇头,道:“还没有呢。”
天御不再回复,只是说:“来,帮我看看,我们刚刚说的那步棋,下在哪里比较合适。”
紫蕙刚凑过去,突然,屋内一片漆黑。
两人顿时十分尴尬,紫蕙说道:“可能跳闸了,我去看看。”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不小心碰倒了棋盒,棋子散落一地,天御连忙伸手去接,却和紫蕙的手握到了一起,紫蕙慌乱地躲开,又绊上了桌子,没站稳,一下倒到了天御怀里。
两人慌张的分开,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天御尴尬的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了。”
紫蕙却在他身后用双手抱住了他。
“蕙蕙,别这样。”天御叹息道。
紫蕙的眼泪浸透了他的衣衫,她哭泣道:“风先生,我喜欢你。”
天御握住她紧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叹息道:“蕙蕙,你知道我们是没有可能的。”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紫蕙哭泣道。
天御掰开她的手,转过身来,为她擦着眼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个好姑娘,没必要这样。”
“我所求不多,”紫蕙流着眼泪,默默说道:“我只要今晚。”
窗外的微光映在她的脸上,那一瞬间,竟有些像魏慧。天御再也忍不住,多年的郁结,都在这一刹那崩溃。他猛然把紫蕙搂进怀里,吻上她的双唇,双手摸索着她的衣裙,用力撕开,片刻之后,紫蕙便已身无寸缕,她颤抖着身体,哭道:“风先生。”
“慧慧,叫我天御。”他看着她,命令道。
紫蕙颤抖着嘴唇,轻声道:“天御。”
紫蕙呜咽着,呻吟着,抱紧了身上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阳台上的栀子花,在雨中开的浓艳夺目。
雨势渐止,屋内也已事毕。
紫蕙默默地枕在天御胸口,用手抱住他。天御伸手把桌上花瓶里的栀子花拿掉,点了一支烟,慢慢抽着,烟雾在屋子上空慢慢缭绕,烟灰落在瓶子里的水中,混着花香,变成一种奇妙的味道。
良久,紫蕙抬眼看着他,道:“今天……不回去么?”
“回去干什么。”天御把烟头扔进花瓶里,拍了拍她光滑的背,伸手摸到自己的衣服,道:“我去把车开远点,太显眼了。”
紫蕙“嗯”了一声,爬起来,替他扣着衣扣。天御道:“有东西吃吗?我饿了。”
紫蕙忙道:“有的,你想吃什么?”
天御想了想,道:“煮点粥吧。你这屋子的电闸在哪里?”紫蕙替他整理着衬衫的衣领,道:“就在门旁边。”
天御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屋内恢复光明。紫蕙失落地坐在床上,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腿。门开着,她看到客厅地毯上散落着自己被撕成布片的衣服,黑白的棋子夹杂其中。看到床单上几点淡淡的血迹,紫蕙娇羞的笑起来。她闭上眼睛,轻嗅着自己的身体,上面有她所爱的男人留下的痕迹和味道。
紫蕙穿上白色的睡裙,起身到厨房,淘米,洗菜,砂锅里放上水,一面煮粥,一面炒了一盘蒜蓉生菜,一盘榨菜炒蛋。在等待粥熟的时间里,她蜷缩在椅子上,默默的等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回来。
已经凌晨,街上的人依旧三三两两,天御把自己的车停到别的地方,慢慢走着。秋夜已经非常凉了,他手里夹着烟,烟雾和凉意吸进肺里,他早已完全清醒。
想到刚才的事情,不禁有些后悔。他默默抽着烟,尽量走在路灯的阴影下,避开别人。
经过一台自动售卖机,他买了几罐酒,在台阶上坐下。四周安安静静,他长长的吁着气,用手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这些年,自己是究竟怎么熬过来的。
天御吐出一口烟雾,想了想,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被接起,那边一个冷冽的男子声音说道:“天御?”
天御缓缓说道:“锦年,最近怎样?”
卫锦年却没有回答他,问道:“你怎么了?喝醉了吗?”
“我……”天御顿了顿,道:“刚从一个女人那里出来。”
卫锦年嗤笑了一声,道:“多大点事!”
天御自嘲道:“这些年我小心谨慎,今天终于忍不住了。”
卫锦年道:“什么女人让你破功了?”
“一个……”天御轻叹道:“一个叫做蕙蕙的女人。”
卫锦年沉默了,良久,道:“了解。”
“好了不说了,”天御站起来道:“我该回去了,这里挺冷的,家里暖和点。”
“慢慢回去,叫她给你煮点粥解解酒。”
“已经在煮了,”天御道:“她对我挺好的。”
卫锦年嘲笑道:“这世上但凡是个女人,都比赵嘉玮好。”
天御笑着,挂断了电话,走下台阶,想了想,又返回售货机旁。
如今的午夜售货机也很贴心,不仅有零食饮料,还有保险套,甚至紧急避孕药都有。
天御犹豫了一下,买了一盒避孕药装进口袋。
紫蕙呆呆的蜷缩在椅子上,她感觉风天御出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仿佛不会回来了。
门开了,紫蕙像是瞬间恢复了生命力的木偶般跳下椅子,看着一身酒气的风天御,她怯怯地说道:“你回来了。”
天御嗯了一声。
紫蕙忙道:“粥煮好了,你现在……要吃吗?”
“嗯。”
紫蕙把粥和菜端到桌子上,天御从口袋里摸出药盒,放在桌子上,道:“把这个吃了。”
紫蕙沉默了一会儿,默默的倒了一杯水,在他面前拆开药盒,把药吃了下去。
天御吃完粥,感觉身体不再那么冷。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吃剩的清粥,翠绿的蔬菜,以及默默坐在他身边的颜紫蕙,不由得在心里长叹:这才像个家的样子啊!
紫蕙看着默默不语的他,小心的说道:“不早了,睡觉吧。”
“我去洗个澡。”
“好。”
天御走进浴室,把门关上,不一会儿,把自己的衣服卷成一团扔出来,道:“衣服给我洗一下。”
紫蕙捡起扔在地毯上的衣服,打了水,放在盆子里细细揉搓着。
天御洗完澡,裹着浴巾走出来,坐在床上,看着给他洗衣服的紫蕙,道:“换个地方吧。”
紫蕙抬头讶异的看着他。
天御道:“这里太小了,我住着不舒服。”
紫蕙愣了一瞬,明白了他的意思,垂下头,眼眸里泛起甜蜜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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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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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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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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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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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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