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BEASTARS/动物狂想曲-HUMAN>第 3 章 目光、若承受非议
  现在是刚开学不久,我作为插班生被分到了哈鲁所在的班级,这个被孤立的兔子身边没有同桌,显得孤零零的。她作为我在学校里唯一认识的人,我理所应当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切里顿学园的教学风格就像大学一般——阶梯教室,流动的学生,固定的教师。但他教的知识却是实打实的高中知识。

  我重新回到高中课堂的不真实感让我皱了皱眉,耳边又传来那种窃窃私语。

  不过那闲话却不是针对我的。

  “你看这是那个人类吧……”

  “对哦,市长前两天发通告说要让她来切里顿学园读书,应该就是她了。”

  “她居然挨着哈鲁坐诶…”

  “也难怪啦,对方虽然是那个哈鲁,但是人家也是第一天来嘛。”

  于是我回头看了看坐在我身边的迷你兔。

  迷你兔皱了皱眉头,放在翻开的课本上的手也收紧,修剪的圆润的指甲被收进拳心,不过因为本身就是奶白色的毛发,看不到皮肤。

  我侧头看着迷你兔,她注意到我的视线,抬头回给我一个微笑,握紧的拳头又松开,拍了拍我的手背。

  所有人似乎都在针对这个孤单的迷你兔,仿佛她做了什么惊天的大错事。而这件事是我不清楚的。

  但我是无所谓的。

  毕竟我应该是一个22岁的成年人了,一个经历了大学时期和社会打磨过的、肮脏的大人。

  我扫一眼窃窃私语的人群,将视线放回哈鲁的脸上。

  “上课吧?”

  下午哈鲁带我带我熟悉了校园,下午只有两节课,随后就是社团活动,我也得到了一张社团申请表。

  “小春。”兔子正在我身边收拾书包,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抬起头,“你在什么社团?”

  “诶…园艺社哦。”哈鲁收回目光,“不过因为高三的学姐要准备考试了,提交了退社申请,又暂时没有高一的新生入社,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社里担当社长啦。”

  “拿填好的申请直接给社长就可以对吧?”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我按下笔盖,随手扔到文具袋里,又把这一张轻飘飘的白纸递给哈鲁,“给,你如果同意的话,就会多一个新社员了。”

  哈鲁却没有接过去。

  “…不愿意吗?”我问。

  “……你应该也听到那些人说的话了吧。”哈鲁低着头,连一米一都没有的小个子低着头,即使我是坐着的,也能看到她的发顶。

  哈鲁反问我。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在今天中午,我去了肉食动物的窗口打饭后和哈鲁坐在一起,由于食肉是重罪,所以人体需要的蛋白质由豆制品和奶制品所提供,午餐是米饭,豆渣汉堡肉,水果沙拉和味增汤。我正和哈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身边路过的小丑兔情侣的母兔子应该是十分看不起哈鲁的类型,她朝我走过来,语调阴阳怪气。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人类吧?”

  我点点头。

  “来到学校之后要学会打探情报,不要和这种不知下贱和羞耻为何物的女人呆在一起。”那个小丑兔丢给我一个类似与‘你好自为之’的眼神后就扯着她的男友离开了,在这桌留下尴尬的空气。

  因为我要去补办学生卡,不想再麻烦迷你兔陪着的我让她先去教室,自己一个人去了学生办。

  学生办的主席是一只鹿,角长长的,校服穿的也很人模人样。

  “我是红鹿路易。”路易站起身朝我伸出手,我同他握手。

  “奎恩。是人类。”

  毕竟之前学生物没好好学,在我的眼里鹿就是鹿,什么红鹿白鹿在我眼里一概都是一样的。

  说起来,我来到这里之后究竟把兽人当成什么了呢?

  在我原来的世界,我是一个成年人,动物就是动物,人类就是人类。虽然不得不提的是,人类也是一种动物,不过是有前缀的【高等动物】,仅一个高等,便将人类与普通动物之间划开了差距。而在这里,动物会说话,会穿衣,会用人类的方式走路;他们有智慧,有感情,会学习;甚至有自己的一套社会规章制度。

  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几天了,似乎也没办法完全适应这样的状况。

  我虽然会用他们的名字称呼他们,但在我心里,他们依旧是迷你兔、小丑兔、狮子、灰狼,是狗、绵羊、鹿…或是什么别的物种。

  我无法将他们与人类画上等号。

  我止住自己的脑内活动,接下路易递给我的学生卡和校服。我把卡装进口袋,又把校服抓在左手轻轻颔首就准备走,却被红鹿抓住了手腕。

  除了上课时和哈鲁不小心碰到的手臂,这还是在校园里第一次有动物主动触碰我。

  他带有薄薄一层毛发的皮肤轻轻摩挲我的腕骨,似乎是从血管深处传来的痒意,让我条件反射型地缩了下手臂。琇書蛧

  路易的指腹擦过我的腕骨,如此纤细、完全没有力量感的腕,也能说得上是肉食动物的手腕吗?不仅如此、路易的视线从头到脚、这副身体看起来也是没有什么威胁的样子。这样的身体,真的能称得上是肉食动物吗?

  路易放过我的手腕,指尖的动作暧昧,他牵起我的指尖。是粉色的、修剪圆润的指甲,和兔子一样。肉食动物有什么?利爪,獠牙。这些眼前的少女似乎一样都没有。

  她真的是肉食动物吗?

  “路易同学,如果你再牵着的话,我就要怀疑你对我有意思了。”我感受到他放轻的力度,微微用力就抽回了手。

  “是我唐突了。”路易笑笑,“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的。”

  “啊,是吗。”我甩了甩自己刚刚及肩的鲻鱼头,“希望如此吧。”

  转身我走出了学生办。

  内心小鹿乱撞的心情肯定是不会有的。我是一个22岁的成年人,又不是十六七的小孩。青春期那点悸动、早在我和我的几任对象分手之后一点点磨灭。再者,这鹿看起来就像是校园风云人物一样、校草级别的,这样的人不应该和我有交集。

  在回到教室的路上,我依旧接受着动物们或好奇或畏惧的打量。我在这样的视线中度过了几天了,有些麻木、有些习惯。这时,那对小丑兔情侣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应该还不知道,那个迷你兔究竟做了什么才会得到这样的下场吧?”小丑兔比我矮,即便如此她也趾高气扬,没等我回复,就自顾自地说下去,“别看那兔子清纯的样子,她和很多人都做过哦。还不止是同个种族呢——”

  当她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大堆哈鲁的私生活之后,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最好、离她远点哦?”

  然后又自顾自地走了。

  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的我,也一言不发地回到教室。

  说实在话,我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

  社会的什么黑暗我没见识过吗?虽说在我22岁时,身边也会有像哈鲁一样的人。如果是男性倒还好,如果是女性,他们一样会被人排挤,被人在背后嚼舌根。他们倒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享受身体本能的快乐罢了。如果哈鲁是男性,会得到这样的对待吗?

  不过,那小丑兔也特别强调了“哈鲁和不同种族的人都发生过关系”这件事。暂且不论真假,这个世界是否不看好跨种族的爱情、跨种族的关系,在这里或许能略知一二。虽然前几天在对这个世界做功课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的法律认同跨种族的关系,甚至没有生殖隔离,但就目前看来,还有许多民众无法接受。

  哈鲁在意的大概就是这个。她习惯了寻找对她本身的认同感,无奈中却发现这种认同感只能在情爱中获得。这种认同感跨越种族,是唯一能让她感受到“我在被当做一个独立个体看待”,而不是需要别人处处关爱,帮助的社会弱者。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这种深不见底的牢笼笼罩了。

  换一种思路来思考,那这个问题的起始便是“哈鲁是否自愿成为现在这个模样”。哈鲁明显属于社会弱者,出于想要活下去的本能欲/望对社会的压迫呈现的态度便是“逆来顺受”,她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满足那些草食中的强者或是肉食动物的欲/望、来换取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我听到自卑的迷你兔问我:“既然知道了那些事,为什么不和他们一样远离我?”

  她好像在说,“你听到了这些话,应该也会觉得我是个私生活混乱、毫无原则的公交车兔子”。

  “他们对你的评价,对我来说很重要吗?”我回答她。

  “可是…!”

  “哈鲁。”我以前叫她都是叫‘小春’,听到我这次直接叫哈鲁,她身体本能的怔了一下,“你要知道,我认识一个人用的是自己的眼,和心。”

  “而不是从别人的嘴里。”

  “更何况,你的生活方式,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评价?”我把社团申请表放下,站起身,双手捧住她的脸,让她抬起头直视我,“你选择了这样的生存方式,这是你的选择,你会有自己的人生经历,有自己的原因。”

  “我们拥有理智,所以我们做一件事情会有原因。”

  可同样的,我们的善不是纯粹的善、恶不是纯粹的恶。所以我们会痛苦。

  “小春,你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方式,是你的决定,有你的原因。”我的大拇指抹掉她的泪花,“我选择了和你做朋友,是我的决定。”

  “或许没有原因,只是我想罢了。”

  我抽出纸巾为她擦眼泪。教室里早就没有人了,空荡的教室回荡着她细小的哭声和我的安慰声。

  她也只是一个17岁的孩子。孤独无助的样子像极了以前的我。不过这样做了,会被孤立也不奇怪。虽然很想告诉对方要珍爱自己的身体,不过这话说出来反而会伤人心吧。我们都不是纯粹的善人或恶人,正因如此,我们做事才是有原因的。

  我把社团报名表再次递给她:“这样的话,我可以成为你的社员了吗?”

  回答我的,是怀里的温度,和渐湿的衣襟。

  我愣了下,弯下身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回应是逐渐收紧环抱着我腰的手臂。

  不管怎样,她也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罢了。

  如果我那个时候,也有这样的一个人出来就好了。我这样想着,手掌顺了顺哈鲁的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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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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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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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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