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洞的长度也太远了,我们起码在里面奔波了四五个小时,洞中仍然没看见一丝一毫的光亮,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出口,如果有,又离我们还有多远,如果没有,我们又将走向何处。
我在行走过程中,也不时拿着火把到洞壁上去照,却再也没看见什么壁画之类的东西。如果不是这无名洞确实看不见人工痕迹,我几乎认为这不过是一条废弃的隧道而已。
这个山洞虽然是一个独洞,但并不直,弯弯曲曲婉如潜伏在地底的一条游龙,而且越往前走,我注意到这山洞越来越宽越来越高,这让我增加了许多信心。如果照这种情况来分析,说不定前面不远的地方还真有出口。
我们现在唯一的企盼是,这个出口来得快些吧,来得再快些吧!
尽管我们在心中把那出口千呼万唤,我们前方还是沉沉的黑暗,又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悚然停步,对覃瓶儿说:“我们只注意到这个洞蜿蜒曲折,不晓得这地势总的趋势是在向高走还是向低走?”
覃瓶儿挽着我的胳膊,沉默半晌,“应该是在向下!”
“向下?”
“嗯!”
“那就是说,我们越走越深了?”
“我知道你在耽心什么,但是你想一想,我们是从鱼木寨掉下来的,鱼木寨是在那么高的山上,所以这个洞的地势越走越低,应该说明我们在是走向山脚啊!”
我点点头,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只是我们奔波了半天,连出口的一丝影子都没看见,心里总是不踏实。<>覃瓶儿倒显得无所谓,拖着我继续向前走。
我也只得打整好心情,提升信心,摸黑往前走。我边走边想,这不会是通向地狱的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一路上有覃瓶儿这个美女相陪,又有花儿这个忠心的伙伴相伴,即使前面就是阎罗大殿,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想起阎罗大殿,想起小时候爷爷讲的那些神鬼传说,我的心又开始不平静,耳朵支棱起听周围的声音,我想,那牛头马面即使要来迎接我们也千万要提前打个招呼哈,别猛然跳出来弄得人家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本来还没死,到最后却被活活吓死那就太划不来了。
我一边想一边走,覃瓶儿突然停止脚步站着不动了,我脑子里刚刚想到牛头马面那两位老兄的面孔,被覃瓶儿一拽之下吓得满脑子油汗争先恐后涌出来,“怎么啦?怎么啦?”
“鹰,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覃瓶儿凑近我耳边低声说。
“声音?什么声音?”
“你听听就知道了!”
我没有按照覃瓶儿所说去侧耳听她说的声音,而是急不可奈地叫道:“花儿!花儿!”花儿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也没听见它的吠叫,“狗日的,跑哪里去了呢?”按照在安乐洞中的经验,一般如果突然出现某种声音,那么接踵而至的肯定所谓的“半傀”,再接下来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交锋。实践证明,花儿虽然在“半傀”面前有时也会吓得浑身筛糠,但它那双眼睛却是出奇的好使,黑暗中如果真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花儿肯定会发出警告,此时这伙计声息全无,只有一个可能的结果:那“半傀”太厉害了,花儿的牙齿震不住,所以才会一声不吭!
想到这里,我脑子更麻,紧紧搂着覃瓶儿,心里转了千百个念头,马上就要上战场了,我们用什么武器好呢?摇裤儿?不行不行,这东西不能老用,再说此时有覃瓶儿在身边清醒白醒,用起来不太方便。<>杉树皮?这东西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妈那个巴子的,我怎么还不点燃杉树皮火把呢?如果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肯定不会让我把火把点燃,相反,如果火把能点燃,那就证明根本没有什么“半傀”。
我急忙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燃火把,可现实的结果却让我急出一身冷汗,那火机电子喷头只会蹿出一点火星,根本没有明亮的火焰冒出。我一紧张,打火机居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我急得蹲身去地上乱摸,摸了好一圈,居然没摸着。
有了这个变故,我敢肯定:半傀来了!
既然认定了事实,我倒镇定下来,也懒得去摸那掉在地上的打火机了,站起来把杉树皮紧紧握在手里,一手搂着覃瓶儿,两眼定定地看着前方前方实际上只有黑如浓墨的漆黑,如果不是我的鼻孔还在呼气吸气,我几乎认为我和覃瓶儿就是浸泡在浓墨中。
覃瓶儿在我手忙脚乱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动弹,也没问我到底在干什么,我很怀疑她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赶紧捅捅她,“瓶儿……你没事吧?”说话时我才发觉自己的牙齿有点不镇定。
“我在听那声音呢!安静点……”覃瓶儿依然低声说。
我听覃瓶儿的声音正常,放下心来,于是也屏声静气,却仔细听覃瓶儿所说的声音。这一听之下,我果然听见虚无飘渺漆黑如墨的空间中似乎有一缕极细的声音正在袅袅传来,如果把这个洞穴比作一个棒槌的话,那么那声音细得就像一根牛毛针,而且是一根若有若无的牛毛针,让我几乎怀疑覃瓶儿和我的耳朵都出现了幻听。
怎么来具体形容这声音的内容呢?我一个时候还真找不出合适的句子,总的来说,有点类似于恐怖电影里那恶鬼即将出现前的音乐,强劲而激越,但当你一细听之后,却又恍惚发现那声音不过是穷奢极欲之人正在享受的靡靡之音,如果再一细听,却又觉得似乎有一个老婆婆在唱那催人欲睡的歌,其间还夹杂着低沉而幽怨的哭泣……这种声音,让我不由自主再次想到阎罗大殿!
“瓶……瓶儿,你老实告诉我,我们是不是早已经死了?”
覃瓶儿没想到我会有这么一问,黑暗中扑哧一声笑了,接着吐气如兰说:“如果我们真死了,你会后悔么?”
“有你在身边,我当然不后悔!唉,我只是没想到我会英年早逝,怪不得我们老走不出这个洞穴,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黄泉路啊!那我们先在这里多留一下吧,等下喝了忘魂汤,我就再也不记得你了……”
“你说什么呢?我是说‘如果’!”覃瓶儿又笑了一下。<>
“啊?这么说,我们真的没死?”
“死个铲铲嗦!”覃瓶儿又好气又好笑,说了句方言,“你怎么老往死的地方去想呢?”
“那前面的声音是?”
“我听了半听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我们还是先到前面去看看吧。管它呢,即使到了地府,难道我们还走得回去么?”
“这倒是事实……嗯,我们走!”
经过交流,我终于相信我们确实没死。后来我回忆起来,我那时患得患失,实际上是既累又饿造成思维浑乱的结果。
火机既然找不到了,火把当然无法点燃,我们只得再次摸到石壁,循着声音的方向慢慢摸过去。实际上这声音根本就飘忽不定,根本不晓得其来源于哪里,但是那洞依然还是一条独洞,所以到最后我们根本就不去管那声音了,只顾摸着石壁机械地往前迈步。
走了很久,感觉那洞转了个急弯,那声音陡然洪亮起来,一团浑黄的光也在较远的地方闪闪烁烁。我和覃瓶儿陡然停下脚步,眼睛盯着那团昏黄的光,侧耳细听着那声音黄啊四姐哎,你喊啥子嘛,我给你送来一条丝帕子哎,我要你一条丝帕子干啥子嘛,戴在妹头上啊,行路又好看哪,坐着有人瞧呢嘛我的个娇娇……“《黄四姐》?”我嘀咕着吃惊地说。
“什么黄四姐?”覃瓶儿把嘴巴咬到我耳朵上问。“这是一首硒都当地很出名的民歌,叫《黄四姐》。格老子的,这洞的深处怎么有人在唱《黄四姐》?撞他妈的鬼了对了,肯定是鬼魂在唱歌!”
“怪不得这歌声听起来好像是一男一女在对唱哩!”
我和覃瓶儿一边低声聊着,脚步一边往前移动,不知不觉中,我们又靠近了那团浑黄的光老长一段距离。此时那《黄四姐》的歌声已经停了,几束或蓝或红或绿或紫的光打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吊脚楼顶,照得黄梁黑瓦透出一片诡异的色彩。
正在疑惑间,一阵高亢的声音陡然响起,“朋友们,刚才这位大哥和这位大姐唱的《黄四姐》好不好听?”接着一片轰然叫好声响起:“好听!”再接着人声鼎沸,其间夹杂着哼哼哈哈的笑声和“再来一首再来一首”的叫嚣声。
依然还是那浑厚的声音,“接下来,请大家欣赏土家传统舞蹈茅古斯舞……”一片嘈杂声之后,巨大而热烈的音乐泼喇喇响起,鼓点节奏明快而激越……“这是腾龙洞?”我提高声音吼了一声,蓦然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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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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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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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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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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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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