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船在水中微微晃荡着前进,偶尔在两边的岩壁上轻轻一碰,随即荡开。空间虽然还是那么漆黑,但我眼前似乎看到了美丽的春天。我并不知道我们此时身在何处,无声无息的世界仿佛就是广袤无垠的苍穹,我和覃瓶儿,还有花儿只不过是穿梭在时空中的微粒罢了。
覃瓶儿在我怀中安静地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气息很均匀,显然神态一定会很安祥。花儿蜷缩在我身边,脑袋一个劲儿地往我腋下挤,到最后,我胸前就依偎着两个脑袋了。
我也不想说话,只是把覃瓶儿和花儿搂得更紧。棺材船那阴晦粘湿的气味也仿佛离我远去。
换在以往,我身处在这黑暗阴森的地方,肯定以为自己不过是在做一个噩梦,但自从与覃瓶儿相遇之后,接踵而至的怪事让我已经感到麻木了,血魂碑的事情让我不得不相信真有所谓的“命中注定”。但,难道我此时的境地也是命中注定的劫难么?
从昨天的遭遇看,有两个疑点不得不引起我无限遐想:一是老个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的老头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把我们引到鱼木寨?满鸟鸟说小时候在安乐洞撞邪遇到的就是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二是,按说我的酒量也不算小,几碗苞谷酒下肚不至于醉得人事不醒,但昨天我怎么会醉得那么厉害呢?而且还因为喝酒导致此时身陷囹圄?
想天半想不明白,我不由在心中咒骂满鸟鸟,不能喝就别喝嘛,喝得二麻二麻的,居然把我和覃瓶儿挤下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这不是活见他妈的鬼么?我在头脑中想像满鸟鸟此时说不定正在后悔得捶胸顿足号啕大哭呢,想到这里,我又自怨自艾起来,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满鸟鸟,要不是我张张狂狂要看什么鱼木洞,哪至于有后来一系列的事呢?
“鹰,你在想什么?”覃瓶儿在我怀中动了动。<>我胸口压力一松,覃瓶儿的脸离我的脑袋很近,我虽然看不见她的面部表情,但那温热的气息拂在我脸上,很舒服的感觉。
“我在想……算了,那亮梯子和手扒岩究竟是什么情形?”我本来打算告诉我此时正在暗骂满鸟鸟哩,话到嘴边我又转了个弯,打算分散一下覃瓶儿的注意力,免得她又想起那惊险刺激的一幕。
覃瓶儿沉默了几秒钟,语气平和地说:“那亮梯子和手扒岩都是在峭壁上,这是进出鱼木寨另外两条天险通道。那亮梯子实际就是用宽不过一尺长不过一米的石板一头插在岩壁上,每块石板上下相互错开形成石梯,石板之间又有很宽的空隙,人如果走在上面,完全可以看见脚下的万丈深渊,所以叫亮梯子。而手扒岩则是完全在笔陡的岩壁上凿出来的一些凹坑,以供人手攀脚蹬。普通的人根本没胆量敢走这两道天险。”
我对亮梯子和手扒岩已经完全没有印象,我只是在覃瓶儿的描述中想像亮梯子和手扒岩的惊险,同时心里还在想:那么凶险的地方,我怎么就没掉下去呢?不过我又感觉庆幸,如果从亮梯子或手扒岩掉进万丈深渊,现在肯定丝骨无存了,哪会现在的好运,坐在一副棺材里自由流浪呢?
这样一想,我觉得满鸟鸟那一踉跄来得真是时候。
我叹了口气,按照满鸟鸟的说法,命中该吃卵,称肉搭猪茎,算了,该吃就吃吧!躲是射不过的。
我决定不去想明昨天的事儿了,转而去想这副棺材。
按覃瓶儿所说,我们掉下来时,撞翻了搁在绝壁上的悬棺,下降的坠力受阻,才侥幸捡回一条小命,那么,那绝壁上的悬棺究竟埋的什么人?是什么时候埋的?古代的人是怎么把这些棺材搁到上不挨天下不着地的绝壁上去的?
实际上,除了传闻,这神秘莫测的悬棺葬我们已经是第二次遭遇了。第一次当然就是安乐洞中那幅三维画,据那女阴魂(也就是盐水女神)说组成三维立体画的正是由无数个悬棺发出来的鬼火形成的,而且那些悬棺还是埋着“我”的族人(现在想,盐水女神的“你”当然就是我们的老祖宗巴务相)。<>当然,我们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些悬棺,而此刻我们却真真实实坐在一副悬棺的棺材里了。
到现在为止,悬棺葬对人类来说,依然是个解不开的谜,这个谜的核心就是远古时代的人,在生产能力极度不发达的时期,是怎么把沉重的棺材弄到悬崖上去的呢?有的人猜测是用绳子掉上去的,但悬棺都是搁在壁立千仞的悬崖上,就是现代的人都未必能完成这状举,更何况茄毛饮血的远古人。当然,考古学家进行大量的试验,通过绳子把悬棺从悬崖之上吊下来,但试验的结果很不理想,虽然这种实验最终也完成了,但始终无法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更加大胆的猜测是,古代人是通过搭脚手架的方式把沉重的棺材弄上去的,并且也做了实验,但这个实验比吊绳子更不靠谱,一来大多数悬棺都处于离地面十几丈几十丈的地方,如果真是通过搭脚手架的方式把棺材弄上去的,那将是多么浩繁的一项工程,况且悬棺何其多,每副悬棺都采取这种方式,那还不把人累死?当然,这个实验根本无法做下去,因为悬棺都是处于临河的绝壁上,下面就是河水,普通的竹木架子基脚如何固定得住?当然,也有人认为埋悬棺地时候正是河水涨水的时候,水面上升,再利用什么船之类的工具,在上面再搭建架子说法。这个说法,实验根本无法做,而且想也想得到,难道人死了还非得等到涨水的时候才安葬吗?那假如一直不涨水呢?另外,还有人认为是在悬崖上修栈道后把棺材弄上去,这当然也是一件十分艰难的工程。xǐυmь.℃òm
所以,各种猜测各种试验并未从根本上回答古代的悬棺之谜。
当然,古代人为什么要采用悬棺的安葬方式,现代人已经基本形成一个统一的认识:这是古代人祖先崇拜的结果,同时也是古代人对人的肉身和灵魂统一存在的认识,古代人认为人死之后,灵魂升天,但并不是认为肉身就不重要了,灵魂还会回来的,如果肉身被蛇蚁虫蚊破坏,人的灵魂就不得安宁。正是出于这层考虑,远古的人才把人死后的肉身搁置在很高的地方,一来免除蛇蚁虫患,二来离天更近,体现了远古人朴实的认识世界的结果。
按现代人认识,悬棺有多种形式,有的把棺材放在绝壁上生然生成或人工凿出来的岩洞里,有的把棺材搁在绝壁上凸出来的岩石或插在岩隙中的木桩上,从覃瓶儿的描述来看,我们这次遇到的悬棺肯定是第二种形式,而我们在安乐洞中看到的那幅三维画肯定是两种形式同时存在的结果,只有这样,才会产生景深的不同层次,从而形成立体的三维画。<>所以说,古代人的智慧结晶之谜,不是我们这些现代人轻易就能破解的。
想到这里,我掏出打火机打燃,借助微弱的蓝光打量着我们坐的这具木棺,打量的结果让我大感惊讶。棺材我见过不少,但我从来没见过这古怪的棺材,普通的棺材由很多块厚实的木板镶拼而成,而这副棺材根本就是由一整截木料把内部挖空而成,如果猜得不错的话,那不知踪影的棺盖肯定也是这截木料的一部分。可惜,由于年深日久,这具用整截木料做成的棺材已经基本腐朽,我看不清它到底是用什么木料做成的。
覃瓶儿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脸上忽明忽暗的表情让我感觉她肯定也吃惊不小。
微弱的打火机火苗与沉沉的黑暗相比何其渺茫,正是由于这团小小的火苗,让我们更加感到此空间的巨大,同时感觉自己不过飘游在地底的幽灵。
我此时的醉意已经彻底消失了,身上的冷感也消融不少,这两个现象出现的必然结果,是让我收起了浪漫的心思,真真切切地感到有必要考虑一下二人一狗的处境了。
我小心地把手伸进水中一探,发现那水冷得浸骨,流动也很缓慢,不过感觉这水很干净,水里也没有什么活物,诺大的空间,除了二人一狗轻轻出气的声音和棺村荡起水花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这种情形让我和覃瓶儿都不由自主地紧闭着嘴巴,生怕自己出气声稍微大一点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在屏声静气费力猜解,船头“咚”地一声轻响,棺材似乎撞在了岩壁上,我急忙举着打火机向前一看,发现棺材前方果然是一块陡峭的岩壁,岩壁上湿漉漉的,有水渍反着光。
花儿忽然狂叫一声,从棺材里一跃而起,飞速扑向岩壁,带起的旋风噗的一下把打火机火苗吹熄了。花儿这一叫一跃,仿佛一把千钧重捶狠狠捶在我和覃瓶儿的心上,吓得一屁股瘫在棺棺材中,满脑子只剩下花儿狂叫后“汪嗡汪嗡”的回响声。
不过,我很快就清醒过来。花儿不会无端作出如此举动的,肯定发现了什么,我慌慌张张再次打燃火机,借着光亮一看,发现花儿已经牢牢趴在绝壁上,而棺材已经向前移动两三米的距离了。我心头纳闷,花儿怎会有如此的功力呢?再一细看,我心中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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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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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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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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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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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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