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不敢恋战,跟在我后面边跑边不时扭身警惕地注视着那只黑色兔子。
坟尾后面就是蜿蜒曲折的石桥。火把在丝丝缕缕的雾气中劈开一道缺口,好似一团鬼火在阴晦潮湿的空间中飘忽晃动。
我顾不得再看那黑色兔子的情形,跟着寄爷的火把,在犬牙交错的石桥上没命狂奔。奔跑过程中,石桥两边一团团雾气给我造成一种错觉:我不是奔跑在悬在天坑上的狭窄石桥上,而是在群山环绕的小路上,根本没有任何危险。背上的覃瓶儿此时轻如棉花,使我能在滑不溜丢的石桥上健步如飞。
热汗汹涌奔腾之时,喘气如雷的寄爷陡然停了下来。我抬头一看,一道从天而降的瀑布,形如一幅乳白色的门帘,硬生生挡住我们的去路。瀑布飞花溅玉,却薄如蝉翼,在火光照射下,闪出晶莹剔透的光芒。瀑布后面却影影绰绰,看不清是何情形。
黑色兔子的嚎哭声隐隐传来,似乎在向我们追踪而来。花儿喉咙中的低呜声越来越沉闷凶狠,蹬腿躬腰,尤如大敌当前。
寄爷大喝一声:“走!”架起满鸟鸟一头钻进瀑布。我听见兔子幽怨狠毒的叫声似乎近在耳畔,咬咬牙,将覃瓶儿屁股托牢,略一闭眼,猛地钻进瀑布中,与站在瀑布后面等我们的寄爷和满鸟鸟一撞,滚作一团。花儿随后也射进瀑布后面。
我跌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同时发现瀑布后面是一个狭窄的洞穴,没有水渍,很干燥。
我伸手去扶覃瓶儿时,瞥见黑色兔子在刚才我站的地方,边哇哇大哭边作势欲扑,但不知是它畏惧瀑布还是我头上的内裤,最终并没蹦进瀑布后面的洞穴。火把昏黄的光拉扯得那只黑色兔子的身影在瀑布上忽大忽小,忽高忽低,形如鬼魅乱舞。
黑色兔子满心不甘,却无可奈何,在瀑布前面咿哩哇啦哭闹一阵后,怨毒地长啸一声,哭声渐渐远去。我悬着的心稍稍落下,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这是哪里?嗯……这是什么怪味?”这声莺声燕语如平地焦雷在我耳边炸响——覃瓶儿醒了!
我又窘又羞,一把扯下头上的内裤,准备趁覃瓶儿昏睡初醒,意识尚未完全恢复的空当远远扔开,转念一想,顺势胡乱塞进裤子荷包,并故作镇定自若地说:“瓶儿,你醒了?”同时示意寄爷赶快收起他那“尖端武器”。寄爷心领神会,从胳膊上飞快扯下蓝布内裤塞进怀中。
覃瓶儿神智清醒,见我脸色绯红,抱着她的姿势又很暧昧,竟然会错了意,猛地一把将我推开,娇声喝斥道:“满鹰鹰……你这个流氓……你……你想干什么?”
我丝毫没防备覃瓶儿会来这一招,并产生如此丰富的联想,被覃瓶儿推得脑袋重重撞在石头上,一种酸涩的感觉霎时涌上心头。唉!难怪满鸟鸟会说“吕洞宾”最难做。
“覃姑娘,鹰鹰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事情是这样的……”寄爷一五一十将覃瓶儿昏倒后的情形向她详细述说了一遍。覃瓶儿听完,摸着我的后脑柔声说:“鹰哥,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你那姿势很……”边说边羞涩地低下头。
我无奈地叹口气,嘟囔两声,转头心有余悸地对寄爷说:“那兔子居然害怕这瀑布?”
寄爷早已拿出库存的“爆破筒”,吧嗒吧嗒抽得有滋有味,此时听我问起,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点着头说:“也许是,也许不是……管它搓屁,反正我们又躲过一劫!”
“安叔,您家当时为什么要卡鹰鹰的脖子呢?”覃瓶儿接口道,“您家的样子吓死我了,我就是在那时昏过去的。”
“噫?啷格回事?我卡你的脖子了?”寄爷惊疑的瞪大两眼,盯着我说。
我无奈地苦笑一下,说:“没有……就是差点被你超度了……”接着将当时惊心动魄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寄爷沉默半晌,恍然大悟,“我晓得了,我去扶那块石碑时,就被……附体了,那时的我已经不是本来的我,所以我根本没有印象。——你是说我咬了一口花儿,花儿的鼻血喷到我脸上,我就昏倒了?”
我点点头,寄爷一拍大腿说:“这就对哒,狗血是专门对付那东西的,万幸万幸!”
我听寄爷说到“附体”,突然想起当时那个想钻进我身体,挤占我大脑的东西,莫非就是所谓的半傀?妈那个巴子的,这可真是一件旷古绝今的奇遇!
“‘阿玛尼切’和‘呃呢吧咪’是什么意思?”我问寄爷。寄爷当时的声音、举动十分古怪,所以我对这两个莫名其妙的语句或词汇印象尤为深刻。
“‘阿玛尼切’?‘呃呢吧咪’?——我不晓得是么子意思啊,我当时确实是这样说的吗?”
“是的,而且你的声音完全是个孩子的声音。”我十分肯定地回答寄爷。
“这就怪了!莫非……这两句话是失传已久的原始土家语?”
“您家不懂原始土家语?”
“我哪里懂?据我所知,现在会说原始土家语的人,只在湘西一些古老的村寨中还有,不过也不多了,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去问问他们这两句话是么子意思……至于我为么子是个娃儿的声音,不说你们也能想得到,是吧?”
“您家又是怎么想到用油菜籽和……”我瞟了覃瓶儿一眼,对寄爷说,“……对付那只兔子的呢?”
“唉!用油菜籽其实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我本来是不想用的。你记不记得我们这里的细娃儿被脏东西惊吓了,他父母会经常自言自语地唠叨‘如果您家把我惹毛哒,我就到您家坟上撒上一包油菜籽,让您家永世不得超生。’这些话?实际上是对脏东西的一种恐吓或威胁,目的是让脏东西放过娃儿……”
这种说法我倒是听爷爷说过,说是在坟上撒满油菜籽后,坟主人的魂灵得不到安宁,就不能转世投胎,非得把坟上的油菜籽捡干净后,才不会变成孤坟野鬼。你想,一包油菜籽撒在坟包上,混在泥土中,要把每一颗都捡出来,对活着的人来说都是一件比搬起石头打天还难的事,何况虚无缥缈的鬼魂?所以,说这种狠话的人多,真正付诸实际行动的人少,除非活着的人与坟中的死人生前有某种不共戴天的仇恨,才会用这种人神共愤的办法,以泄忿恨。
想到这里,我明白了油菜籽的功效以及寄爷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的原因。只是,没想到这种迷信的说法,竟在我眼前产生了活生生的现实依据。怪不得那只兔子并不畏惧铺天盖地的油菜籽攻击,反而对坠落在坟土中的油菜籽耿耿于怀,边撕心裂肺哭泣边嘴拱脚刨。
“至于后来我叫你用‘摇裤儿’蒙住脑袋,”寄爷附耳低声对我说,“你想想它所在的位置就明白哒,它最接近代表阳刚之气的地方,最能克制阴柔的东西。还有,土家族有一句流行很久的谚语,叫‘裤子枕头,百事不愁’,不晓得你听你佬伢说过没有?”
经寄爷一提醒,我想起爷爷在世时好像确实说过这个习俗,同时想起他老人家睡觉时总是把裤子压在枕头下,当时还以为是他嫌枕头不够高,没想到竟然包含着这样一层含义。长大后,我有一段时间长期做恶梦,折磨得形销骨立,吃药打针都无济于事,是奶奶坚持在我枕头下压着我的裤子,情况才有所好转。我当时以为纯属巧合,丝毫没有联想到这个习俗上来。
这么说,那只明明被寄爷踢下天坑却又再次出现在坟头的黑色兔子,以及熄灭复燃的白色蜡烛和坟上风车般旋转的白幡,都证明这个世界确实有传闻已久的半傀?
此时,另一个非常古怪的感觉不由自主冒上心头:爷爷在世时,经常给我说这些迷信色彩浓厚的故事或传说,莫非他老人家还要更深层次的用意?
这可真是对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一次沉重打击!!
我狠狠摇摇脑袋,想将纷繁复杂的奇思怪想摔出脑海。
寄爷看出我的心思,丝毫不顾我的感受,火上浇油,“我们听见那声女人叹息后,明明跑到了石桥边缘,为么子后来那石桥莫名其妙地断哒?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正是‘魂煞’的作用。”
魂煞?难道刚才经历的一切竟然是所谓的“魂煞”?我不由得痴了!
“你还记得一件真实发生的事吗?”寄爷继续说道,“十年前,修建安乐洞下面这条隧道的几个工人,下班后没事,拿着火把到离安乐洞不远的凉风洞去探险。他们从凉风洞底部开始,一层一层爬到凉风洞最顶层后,却不找到路下来哒,后来工程指挥部求助公安干警,持枪荷弹进洞中找到他们时,发现他们已经奄奄一息,连摇裤儿都用来点火探路哒。奇怪的是,下来的路明明就在他们脚边。后来那些工人恢复神智后,说他们下来时,眼前是雾气缭绕的悬崖和深不见底的天坑,根本找不到路在哪里。你说,是不是与我们先前的遭遇很相似?”
我虽然没亲耳听到那些工人说这个情况,不过当时这事在当地传得沸沸扬扬,神乎其神,甚至惊动了上层建筑,准备了充足的装备,派人再次到凉风洞顶层调查了解,根本没遇到那些工人所说的情形。最后这事虽然不了了之,却再也没人敢进凉风洞。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先前的遭遇不是与那些工人相似,简直就是当年那件事情的翻版。
满鸟鸟还在昏迷不醒,更加增添了我心中的焦躁和不安。如果刚才石桥上的遭遇,真是寄爷所说的“魂煞”,那接下来的路将更加凶险无比——何时才能见到我亲爱的太阳呢?
我眼珠转了转,从寄爷背篓取出一支竹灯,拔掉灯芯,滴两滴煤油到满鸟鸟人中位置,企图用煤油的气味将满鸟鸟弄醒。哪晓得满鸟鸟只是挤挤眉毛,依然鼻息粗重,昏睡不醒。寄爷见煤油无效,又故伎重演,向满鸟鸟脸上喷几口浓烟,满鸟鸟却连眉毛都不挤了,依然一动不动。
我和寄爷束手无策,作声不得。
经过一番死里逃生的奔波,我已经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内心火烧火燎的焦躁,迫使我从寄爷背篓里摸出酒壶,猛灌了几口苞谷酒,又取出几个苞谷粑,分给寄爷、覃瓶儿和花儿,三人一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格老子的,好香啊……好啊,你们喝酒吃东西居然不叫我!大家吃了大家香,个人吃哒打飙枪……给我来个苞谷粑,老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哒……”满鸟鸟忽然坐了起来,吵吵嚷嚷着说。
我惊喜交加,擂满鸟鸟一拳,没好气地说:“格老子的,你真是‘蚂蟥听不得水响’,煤油和草烟都不能刺激你的神经,苞谷酒和苞谷粑倒把你魂儿勾回来了?”
满鸟鸟嘿嘿傻笑两声,抢过一个苞谷粑塞进嘴里,就着酒壶咕嘟咕嘟猛灌几口,抻着脖子打量着四周,含含糊糊地说:“噫?我们是不是到阴间哒?也好,有你们几个在,又有吃的又有酒喝,既不孤单,也不会做饿死鬼……嘿嘿,我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鬼哒,与鬼们成了伙计,我再也不怕他们了,唉,我知足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一本正经地说:“是的。我们刚刚过了奈何桥!”
“格老子的,过奈何桥时我是不是睡着哒?你啷格不叫醒我呢?也好让我领略一下奈何桥两边的无限风光嘛!”满鸟鸟见我不苟言笑,信以为真。
“你……!”
“好哒!鹰鹰,你莫跟鸟鸟‘日白’了,继续找路出去再说。”寄爷打断我。
满鸟鸟从寄爷的话中听出我是在开玩笑,脸色瞬间大变,“我们还活着?那个叹气的女……半傀没追来?”
我和寄爷相顾失笑,不再理他,他又诚惶诚恐地去问覃瓶儿,覃瓶儿也以轻轻一笑应付完事,急得满鸟鸟唉声叹气,嘟嘟囔囔,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鹰鹰,你觉不觉得这个地方很热?”寄爷站起来,拿着火把照向洞穴深处,疑惑地问我。
喝了两口苞谷酒,吃了两个苞谷粑,我的精神气力都有很大程度的好转,此时听寄爷说感觉燥热,仔细一体会,还真是那么回事,热得我一身起了层油汗,湿腻腻很难受。按道理说,山洞的特性是冬暖夏凉,此时正值六月,我们怎么会热得像在火坑边烤火呢?
我从身上摸出手电,换上仅有的几节电池,照向洞穴后方。手电光所照之处,似乎是一道天然形成的石梯,倾斜向下,曲折幽深,不知通向哪里,一股股热浪从洞穴里面涌出来,扑在我们身上,热气逼人。琇書網
我咬咬牙,说:“再不成熟的尝试也好于胎死腹中的策略,我们不可能再回到石桥上,不如进去看看再说。”
寄爷点头同意,覃瓶儿和满鸟鸟也无话可说。于是四人收拾东西,鱼贯走入那个狭窄曲折的洞穴。越深入洞穴,那股热浪越厉害,空气中竟有股硫磺味,熏得我们紧闭着嘴巴,不时还要抹抹糊在眼上的水汽。
好在那洞穴虽然曲径通幽,地势起伏,但并不长。走了几分钟,我们就来到一个空旷的石洞,满地都是剑戟林立的石笋,不晓得是多少万年的岩浆水滴落沉积而成。
石笋林中,尚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摇曳飘忽,更有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隐入头顶的沉沉黑暗,不知所踪。
我用砍刀敲了敲最近的那根石笋,本以为会火花四溅,哪晓得只听见轻轻一声钝响,石笋象烧熟的石灰一样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一股热气随之扑面而来,惊得四人目瞪口呆。
我心里大奇,看这样子,这洞中莫非烧过一场大火,硬生生将满洞的石笋烧成了熟石灰?这该是怎样的一场大火啊,这场大火又从何而来呢?
“鹰鹰,你看,石笋林的边缘有几层岩浆水滴落形成的岩蘑菇,顶上面好像有个岩洞,要不,我们爬到那里看看?”寄爷指着离我们不远的一个地方说。
我用手电一照,果然,在石笋林边缘,自上而下形成一串黄褐色的、瓜皮帽一样的岩蘑菇,岩蘑菇上沟壑纵生,显然是由岩浆水长年累月不断冲刷而成。
手电光的尽头,可以清晰地看见一个大张着嘴的豁口。
我疾步走到岩蘑菇下面,用砍刀敲了敲,当当作响,并不像刚才那石笋弱不禁风。我心里大喜,催促寄爷他们赶快做好准备爬上去再说。
寄爷他们自然不敢怠慢,不消过多吩咐,挽袖撸腕顺着岩蘑菇爬上石壁。花儿动作灵活,在岩蘑菇间腾挪闪动,几下就蹿进豁口中。我侧耳听细听,没有听见花儿的叫声,心里一松——看来那豁口中应该很安全,至少不会有“半傀”盘踞其中。
我最后一个爬进豁口,回头用手电四下一照,突然发现石笋林的轮廓竟然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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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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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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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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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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