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斯帕德说这句话的时间处于一个很巧妙的节点,此时距离霍格沃茨的离校宴会兼颁奖仪式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距离霍格沃茨校长在整个礼堂面前(其中包括所有学生,教授和几名魔法部官员)声称伏地魔归来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哈利·波特,黄金男孩,十四年后再次因同一个巫师而引人注目,只不过一死一生,一次广为流传,一次无人目睹。
二十分钟根本不够猫头鹰在英吉利海峡上飞越一个来回,伊曼纽尔也不会突然对近十年不见的亲亲女儿母性泛滥,加斯帕德更不会临时受命,那么只能是她早有要求,加斯帕德特意等到这个人心惶惶的好时机抛出邀请函,无非是想借用共通的慌乱完成他个人的施压。
就应该在外校学生来时也给他们分一次院。罗米想。
“你说暑假?”罗米卷起一绺头发又放下,动作反复,自问自答地说,“当然可以,但我不能待太久,你知道的,毕业考试早点准备总没错,N.E.W.T证书数量关系到我未来的工作。”
“少装傻,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加斯帕德拍掉她的手,对身边那一束恼火的目光视而不见,“去布斯巴顿读最后一年,伊曼纽尔会很乐意给你写一封介绍信去魔法部,当然,是法国的——你笑什么?”
我笑伟大的弗拉桑热女士遇到麻烦了。
“如果我发挥正常,魔法部会给我留一张办公桌的,当然了,是在伦敦。”罗米说,“英国很好,我就是在曼彻斯特出生的。”
“然后在日内瓦,塞维利亚和巴黎长大。”
“并在英国上了六年学,而且我乐意继续待下去。”罗米说,“伊曼纽尔不欢迎我,否则她现在根本不需要操办转学事宜,所以我也不会麻烦她……我不打算离开。”
“伊曼纽尔需要你。”加斯帕德郑重地说。
罗米借了走在前面的两个布斯巴顿女孩的光,侧身从橡木大门的缝隙中溜了出来,阳光很好,飞马和粉蓝色马车在停在城堡前的空地上,呈现出油画般的光泽,他们停在回廊下,加斯帕德背靠着大理石柱。
“魔法部那群人认为伊曼纽尔……太过强硬了,显然他们也放任报纸去夸大了这个事实,这对她下一步的竞选很不利——罗米,别再笑了,那是你母亲!”
“我没在笑她!”罗米真诚地说,“我是觉得她的同事很可笑,我小的时候他们认为一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寡妇不适合傲罗指挥使的位置,所以伊曼纽尔放弃了我,现在他们又觉得她……我要怎么说,一个独身多年的工作狂不够亲和,不够柔软……不够女性化?那不然呢?”
“你明明都明白。”加斯帕德抱起双臂,偶尔罗米会意识到弗拉桑热姐妹的血脉在她们后代的身体中作祟,现在就是这样的时刻,加斯帕德看起来和他母亲以及姨妈有一种惊人的相似。
“伊曼纽尔不只要做一个柔和的母亲,她还需要一些不会背叛她的同僚……年轻的同僚。”
“你肯定是其中一个。”罗米向前迈了一步,加斯帕德垂下眼睛看着她,没有侧头也没有躲避,用不回应的神态承认了这件事,“但我不一定,加斯帕德,我很没原则,为了伊曼纽尔竞选顺利,我不会去的。”
“罗米!”加斯帕德严厉地说,“她是你母亲,现在她需要你。”
罗米和他拉开距离,把更多的话咽了回去,余光里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大理石柱遮挡着的侧门后,加斯帕德也注意到了不速之客,因此及时噤声。
“我也需要过她,加斯帕德。”她最后说。
不远处霍格沃茨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在城堡门外的石阶上聊天,和远道而来的年轻巫师道别,加斯帕德看着罗米,失望多过于沮丧。
“弗雷德在干扰你的选择。”他说。
“我不这么认为。”罗米笑起来,觉得这样的说法十分滑稽,“你这样说是因为我毁了你的约会吗?如果是的话,我向你道歉,但加斯帕德,布坎南会干扰你的选择吗?”
加斯帕德来回调换着自己的重心,眯着眼睛看样子随时准备发表下一轮高见,很可能是关于学生时代伴侣的选择问题,但勾肩搭背走过来的两个人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弗雷德和乔治像一个人和他从地上起立的影子一样朝他们走过来。
“早上好啊。”弗雷德说,伴随着一个不必要的绅士礼。
“在聊什么?”乔治问。
“在聊一段失败的恋爱。”罗米说。
加斯帕德在旁边黑着脸不吭声,罗米猜他很想用充满批判意味的眼神审视弗雷德,但一时半会儿还没分清楚哪个是哪个。
“弗雷德?”罗米说。
“怎么了?”弗雷德很快地回应道,两道冰冷的目光紧接着刺了过来,“你表哥为什么要瞪我?”
“边走边聊?”
乔治伸出一只手,像个向导。
飞马腾空而起,罗米站在原地朝空中挥手,尽管她知道加斯帕德根本看不到,剩下的三个霍格沃茨学生沿着小路向那些没有马的马车走去。
“想问就问。”罗米说。
“你表哥向你求婚被拒绝了吗?”
“乔治!”罗米大吃一惊,“我的家族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变态!”
弗雷德在旁边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他拉开一辆马车的车门,里面还是空的,“一起?”
“露易丝在前面等我。”罗米说,弗雷德的手撑在门上没动,“……我的手提箱一早就放上去了,不是故意的,暑假给我写信好吗,反正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如果你说的很快是指整个暑假的话。”弗雷德闷闷不乐地说。
“梅林。”乔治从他们俩中间走过,跳进车厢,痛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别用我的脸做那副表情。”
弗雷德把车厢门摔上,同时得到了一个拥抱,斯莱特林扬起脸来看着他,不说话,几秒之后,弗雷德用一个额头吻结束了这场没必要的对峙。
“下次别来这套。”他说。
“你说的下次是在哪儿?”罗米问,“伦敦?还是说你更喜欢乡下?”
“伦敦下次,乡下可以下下次。”弗雷德说,放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如果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开个房吧!你们俩!”乔治忍无可忍地说。
“乔治!”
弗雷德拉开车门坐进去,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看见女巫在前面一辆夜骐马车前停下脚步,车门为她打开,两只来自不同人的手伸出来把她拉了上去。
“哦,可怜的小狗。”乔治说,弗雷德扑过来压在他身上,试图将一把还处于试验中的鼻血糖塞进孪生兄弟的嘴巴里。
霍格沃茨特快驶过峡谷间狭长的铁路,密林和列车擦肩而过,罗米和克里斯托夫刚从级长包厢出来,级长们就“邓布利多和福吉谁疯了”这件事进行了热烈而不着边际的讨论,绯闻轶事永远是最好的感情粘合剂,克里斯托夫和格兰芬多男生级长的关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原因是他们一致认为比起福吉发疯,他未来患上痴呆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就像《巫师周刊》上常常报道的那样,一个好说话的胖老头步入暮年时更容易变傻。
以及他们一致同意克鲁姆的朗斯基假动作还有进步的空间,比如他侧身时的肌肉发力方式不够正确,应该是——
罗米在听到这里时开始盯着车窗外掠过的树林和岩石走神,等她的思路再回到级长身上时,克里斯托夫已经在祝大家暑假快乐。
“我不认为邓布利多疯了。”一走出包厢克里斯托夫就说道,“想想吧,两名勇士同时捧杯,这是多大的荣耀,邓布利多不会在这种时候编些疯话来引人注意——霍格沃茨引来的注意已经够多了,至于他为什么直到离校宴会才告诉大家,我猜是因为之前魔法部一直在为此和他交涉,显然他们现在谈崩了,颁奖仪式上竟然只有两个魔法部职员出席,其中一个是珀西·韦斯莱!”
“我不认为你认为的是错的,事实上我还什么都没说。”罗米虚弱地说,“你们男孩都喜欢给自己捏造一个假想敌来辩论吗,还是说只有你这样?”
“我只是……那是什么东西?”克里斯托夫惊讶地说。
包厢外的走廊里,脸朝下的趴着的三个人挡住了通道,罗米和克里斯托夫抽出魔杖侧身走过去,噼啪爆炸牌的声响和硝烟味不断从旁边的包厢门内逸散出来。
没死。克里斯托夫打量了一会儿,得出结论。
弗雷德拉开门时罗恩还在问,谁在外面?
罗米手里的魔杖刚刚放下,地上的三个人把通道挡得严严实实,她扔了个魔咒撞在门上,没想到开门的是他。
弗雷德扬了扬眉毛,“下一次来得这么快,你想我了?”
克里斯托夫从罗米身后站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带,想着要不要把它们解开再系一次。
“我不建议你把他们翻个面。”乔治也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说。
“如果你今晚还想做个好梦的话。”弗雷德说,顺势抓住她胳膊扶了一把,“当然,我也希望你做个好梦。”
罗米的手停在地上其中一个斯莱特林的肩膀上,看体格基本可以确定是高尔和克拉布其中的一个,那么剩下两个人的身份也不言而喻了。
“你们攻击了三个斯莱特林的学生。”她站起来后退了半步,不悦地看向弗雷德。
被双胞胎挡住入口的包厢里响起起身时衣料的摩擦声和低低的争辩声,弗雷德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来。
“你们是要在走廊上吵架了吗?”乔治问,音调出乎人意料的高。
“你是在为此感到尴尬还是兴奋?”克里斯托夫反问。
乔治耸耸肩,“都有吧。”
“我也一样。”克里斯托夫为此后退了一步。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弗雷德对罗米说,直到罗米忍不住把脸别过去笑,他才连踢带踹地把靠近门口的那个挪远了点,在人和包厢门之间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路,“从这儿过,把手给我。”
“别再看了,罗米。”克里斯托夫率先迈了过去,转过来拉了她一把,“车就要到站了。”
弗雷德若无其事地把伸出的手收回来在裤缝上抹了两把,他坐回座位,噼啪爆炸牌在他手中洗了两个来回。m.χIùmЬ.CǒM
“为什么都在看我……哦对,卢多·巴格曼,刚才我们讲到哪儿了?”
“如果刚才站在外面的是巴格曼和斯莱特林的男生级长,”罗恩气若游丝地说,“我们确实很有兴趣听听。”
“赫敏?”哈利问,“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你们在公共休息室摆弄的那些小发明,呃……罗米当着我的面用过。”
“瓶中天气还是重复兔子?”乔治饶有兴趣地问。
“一些泡泡。”赫敏说,“能把各种东西包进去。”
“哦,快乐泡泡盒。”弗雷德了然地说,“怎么样,她还喜欢吗?”
“这个嘛……”赫敏摊开手,“罗米看上去确实很快乐。”
弗雷德咧嘴一笑。
罗米和克里斯托夫走到两节车厢连接处时,身后响起几名级长惊慌的大呼小叫,具体有马尔福昏过去了,梅林啊来搭把手把他们扶起来,以及真恶心他们脸上那是触角吗。
“看来有人今晚要做噩梦了。”克里斯托夫微笑了一下。
火车正在减速,连接处的摇晃尤其明显,罗米靠在车壁上,静静地看着他,脸色苍白神情冷淡,半个身子被阴影笼罩,锐利的轮廓在起伏的明暗中模糊,像尊仓促完工的神女雕像。
“你听到多少?”她问。
“几乎所有,我猜。”
克里斯托夫疲惫地向后一靠,他跑得太慌乱了,而罗米已经认识他六七年,他们都有从背影中辨认出彼此的能力。
“伊曼纽尔给出的条件很诱人,克里斯,如果你将来不想留在英国,我可以把你引荐给她,反正比起孩子,我妈更需要——”
克里斯托夫把她拉进怀里。
“别说气话。”他轻声说,如果不是靠得这样近,火车的摇晃会吞噬他们的颤抖,“我只是想告诉你,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妈妈也很差劲。”
“你吓坏我了,克里斯托夫。”罗米吸了吸鼻子,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克里斯托夫会意地松开手,听见她说。
“我以为你要向我表白。”
“梅林,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克里斯托夫抹了一把脸,尖锐的鸣笛吞没了两个人的笑声,火车缓慢地驶入站台,罗米跑了几步去包厢里取出自己的手提箱,趴在窗户上愣住了。
“怎么了?”露易丝问。
“约瑟夫来了。”罗米僵硬地说,克里斯托夫拉开包厢门,很新奇地嗯了一声,罗米头也没回,“你妈也来了,克里斯,他们俩站在一起,亚历珊德拉竟然愿意和这些麻瓜父母站在同一片石砖上。”
“穿着她那件传家宝长袍吗?”克里斯托夫冷笑一声。
“如果你说的是一件到脚踝的酒红色天鹅绒长袖巫师袍的话,那她是的。”露易丝也凑了过去,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目标。
亚历珊德拉·莱斯特兰奇-沙菲克夫人中等个子,和她两个臭名昭著的兄弟一样肤色偏深,眼窝深陷但嘴唇饱满,她一毕业就嫁给了战时立场暧昧的沙菲克先生,深居简出直到如今,即便是伏地魔倒台后魔法部不留情面的铁血排查,也没能从她身上挖出和食死徒有关的痕迹。多年的幽居生活让亚历珊德拉看起来郁气沉沉,尽管这不损她的美貌,但使得她陈旧,冰冷,美丽和令人生畏并存,海上冰山的剖面,时代之外的幽灵。
约瑟夫接过罗米的手提箱和沙菲克母子道别,罗米从亚历珊德拉那儿得到了矜持而老派的贴面礼和告别。
“亚历珊德拉还挺喜欢我的。”罗米说,跟在约瑟夫身后爬上马车,“布莱恩呢?”
“布莱恩也很喜欢你。”约瑟夫说,“但他有其他工作要办,罗米,今年夏天我们不回庄园。”
“那去哪儿,伦敦,还是国外?”
“名义上我们现在应该准备去巴黎度假,但考虑到一旦你真的到了巴黎,伊曼纽尔可能不会放人……是的,伦敦,不过我给你找了个新住处。”
约瑟夫不希望他们俩露面。
罗米想起亚历珊德拉和约瑟夫在站台上窃窃私语,而邓布利多在礼堂中说,伏地魔回来了,亚历珊德拉,亚历珊德拉·莱斯特兰奇,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沙菲克夫人的脸和斯莱特林长桌上马尔福的脸逐渐重合,食死徒后裔的脸,深埋在眼底的对纯洁的渴望,有什么正随着黑巫师的复生而萌发火苗。
现在的问题是,约瑟夫究竟是为它添柴的人,还是隔岸观火的那一个。
“你不和我一起住?”她把背抵在车厢壁上。
“我有别的事情要忙。”约瑟夫摆弄着茶杯,“就一个夏天,你会认识新朋友的。”
“哪种新朋友,你总不会是要带我去相亲吧?”罗米开了个玩笑,约瑟夫吃惊地看她一眼,差点忘了还在出水的茶壶。
“你和弗雷德分手了?”约瑟夫问。
“小说里都这么写,你肯定不会喜欢我现在的男朋友,于是急于给我介绍新的男孩,并把我囚禁在城堡里,下一步就会是弗雷德和我私奔,你勃然大怒——”
“少看些小说。”约瑟夫打断她,“而且我为什么这么古板,现在已经不是十八世纪了。”
“不好说,毕竟有人还在夏天穿着高领长袖袍子,说真的,你不热吗?”
约瑟夫不自然地扯动着自己快到下巴的领口纽扣。
“所以我们能回庄园去吗,既然你不打算拆散我们的话。”罗米问,“我也能保证整个夏天不会明目张胆地出门——而且窗门紧闭,谁也不会发现我在家。”
她做个了拉窗帘的动作。
“你整个夏天都不会明目张胆地出门?”
罗米点头。
“但是会偷偷溜出去和男友约会。”约瑟夫斩钉截铁地说,不给她玩文字游戏的余地,“波比管不住你,我不会冒这个险。”
“我还有债务要偿还,记得吗,约瑟夫,你自己说的,一千多加隆,我不打扫卫生怎么还……什么叫波比管不住我,那这个地方谁会管我,你又不和我一起住——”
“首先,”约瑟夫竖起一根手指,“我以为你会发现,那张账单上的数额是我随口说的,看来你的算数确实学得不够好,但这件事我们可以之后再谈,其次——”
约瑟夫突然抓住她的胳膊,紧随其后的是一阵令人作呕的挤压感,罗米再睁开眼时已经站在了蛇形门闩前。
“你可以自己看看都有谁。”约瑟夫说。
锈迹斑斑的银质长蛇开始游动,布满划痕的黑漆大门无声地开启,一股潮湿的霉味伴随着灰尘涌了出来,叔侄俩同时后退了一步,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莱姆斯·卢平手扶着门,门上的长蛇威胁似的对着他的手指吐信,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看上去疲惫,苍老,白头发较一年前只多不少,但他同时又温和,精神,而且目光炯炯,总的来说,可能他日子过得不太好,但至少今天心情不错。
“下午好,罗米。”狼人说,“快进来,但是小心别绊倒前面的伞架。”
“绊倒了也没事。”另一个声音说,“只不过是我妈固定的迎宾节目,捂好耳朵就行——约瑟夫!看看你,几乎没变!这是你侄女?”
黑暗里走出一个高瘦的人影,黑发及肩,英俊非常,尽管从松垮袍子里露出的不完整纹身和麻瓜才有的橡胶洗碗手套搭配在一起,使得站在幽暗门廊里的他像个笃信自己是个清洁工的疯子巫师,但罗米相信他这样走上街去,还会有很多大胆的女巫邀请他来自己家里打扫卫生——
如果他不是个逃犯的话。
但是,但是,罗米借这栋老宅内部几乎没有的光线掩护,放任自己无礼地上下打量大名鼎鼎的通缉犯,而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小天狼星·布莱克真人比通缉令上还要英俊。
“就是她,我们家绿眼睛的小怪物。”约瑟夫推了她一把,罗米踉跄几步,差点撞倒藏在楼梯阴影里的水桶,“但很擅长打扫卫生,罗米,把行李放下就去和他们收拾屋子好吗,至少先把你自己的卧室打扫出来,否则你今晚只能站着睡觉了。”
罗米抓住一根从墙上支出来的蛇形浮雕才维持住平衡,小天狼星出声提醒她快点蹲下,她一矮身,头顶的蛇雕口中迸出一股气味奇异的黏液溅在对面的墙上,壁画被腐蚀的那一圈滋滋作响。
“哦,真惊险。”约瑟夫说,“你可以试着先把它去掉。”
“你是认真的吗!”罗米不敢置信地问,这儿简直就像个斯莱特林黑巫师主题乐园。
小天狼星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不是,我才是。”男巫伸出手说,“欢迎来到格里莫广场12号。”
罗米和小天狼星握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往他胸口半遮半露的纹身上瞟。
“莱姆斯。”约瑟夫说,“你为什么一直在看我?”
“抱歉,约瑟夫。”莱姆斯好奇地看着他,“但我还是想问,嗯,你不热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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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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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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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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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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