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皆为虚空。
美幻却飘渺,触之不及,只能遥望。
柔和的夜风抚过霜璃垂至地面的长发掀起微微波浪,霜璃抬手扯下桎梏自己鬓发的丝带任它们自由的随风飘零。
放纵本心,或许是此刻最快意的抉择。
今夜种种,仍在霜璃的心中挥之不去,忘之不能。
半年前的偶遇,复燃了十年前的约定。她以为他已忘却,她以为她已忘却。正如她自己对星星的理解,轨道所至,终归有交错的这一天。命轨,即是任何人都无法逃脱的命运使然。
幼年时的稚嫩早已褪去,初识的青涩已归青史,重逢的成熟,令她不再敢放手一搏。因为她清楚,此刻的他与另一个人的故事已尽人皆知。
霜璃是理性的,抑或说怯懦的,她在术法上颇有造诣,然而于自己的情愫却胆小的藏在心里不敢吭声。十年压在心里,任它从好感萌芽出思念甚至化为如今的爱恋。
于此霜璃深感羞耻,她认为自己是在偷窃感情。故此她忘我的修炼,意图借五行之灵固化自己卑微的内心。
强化了灵力,尘封了凡心。
奈何半年前他的再度出现,令她终归不能再欺骗自己。
或许其他女子会因为爱情不惜抛开世俗伦理,而她却选择了囚禁自己。
半年来她将自己藏匿在这五行苑中,这五行苑乃是五行使门下嫡系弟子的私宅,她住在此处,纵是再胆大妄为的追求者也绝不敢踏入分毫。
她每日白天将自己锁在房里,深夜跑去三生泉独自修炼,日复一日,时或耐不住寂寞偷跑出去窥他一眼,半年来不仅没能淡化心中的眷恋,反而令自己越陷越深。
或许真如陆薇儿所说,自己就是一只春天发了情就想要去勾搭男人的骚狐狸吧。霜璃环抱住膝盖,深深的将头埋入了自己的臂弯。
其实她本可继续禁欲下去的。可五行使的神密失踪,大大减弱了这五行苑对外的无形威慑力。
临近剑会,她就常见一些男弟子藏匿在五行苑不远外窥视自己,甚至消停了半年的唐黑子今日又来骚扰自己。
呵,想了这么多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放纵的借口罢了。霜璃叹着气,回想着今夜陆薇儿寥寥的几句讽语。
打她动气驳回那一句起,她便已经输给了自己。
藏不住的情愫,没过脑子的一句,那是她心中真实所想的回击。
论点不在爱与不爱,而却落在了全力夺取。
她骗自己逢场作戏,倒是忘了人生本就是一出不能重演的戏剧。
悲欢离合,尽控在股掌里。
“这位姐姐,你睡着了吗?”院子外,一名少女礼貌的向院子内的霜璃打着招呼。由于站位逆着光,霜璃一时也看不清她的样子。
“没,有事儿吗?”霜璃抬起头,一脸倦意的看着来人。
“是这样的,我与朋友一道来参与逸仙剑会,可刚在闹市区走散了,如今夜色已晚,我能否在姐姐这里借宿一宿?”少女款款施礼,颇具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也好,独居孤宅也是寂寞,进来吧。”起身迎进少女,回屋点了灯发现,这少女生的是如此好看,就连自己这个女人看她也会心动几分。
不过,看上去怎么有几分眼熟?莫不是在哪里见过?
“多谢姐姐好心收留,小女子清雪,不知姐姐芳名?”
“玉霜璃。”择一张椅子坐下,霜璃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好清冷的名字,这与姐姐出尘不染的气质倒是十分的配呢。”清雪亦跟上坐在一旁,眼中不经意间掠过霜璃右手腕上那串神秘的珠子。
“饿吗?”不太会应付人的霜璃思索了半天,勉强挤出一句为打破僵局。
被这么一问清雪有些惊讶,忙摆手道不饿:“姐姐手上的这串珠子真好看,在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串带。”
被提问及,霜璃抬手打量了下自己手上的珠子,又扶额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方答道:“忘了。”
“……”
或许今天有些累坏了,霜璃草草的交代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躺下睡熟了,清雪则坐在一旁皱着眉盯着霜璃看了半宿,终是熬不过困意躺下跟着睡了。
召文帝书墨十六年杏月十二日,即剑会第二天中午,对决榜名单已张贴在逸仙殿门口,参赛及未参赛的群众纷纷跑去围观赛事安排。逸仙殿广场不比剑台广场容量可观,一时间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是水泄不通。
好在狐朋狗友圈中有个参与统计的内部人员,因此大家才幸免于被挤死在逸仙殿前的厄运。
翻看着金金金持有的对决榜底稿,仁少好奇的问道:“阿金,你说这对决榜是怎么分配的。”
猜得仁少对弟子会的持疑,金金金无奈道:“抽签分配的。”
“没有黑幕?”果然不出金金金所料,仁少真的再度对弟子会提出了质疑。
“没有。”事实上抽签当日,掌门及各个长老都在现场,真还没谁有这种情况作假的本领。
“真没有?”一脸坏笑不厌其烦的反问金金金,仁少依旧不肯罢休。
此时金金金忽然想起,抽签之日他是将仁少安排进了统计组的。这么说来,他此时只是单纯的在与自己闲扯罢了。
嘴角抽搐,金金金起身想要向仁少扑去,仁少却早有准备撒腿就跑。
而王瑜与阿长则一言不发认真查看着对决分配及日程安排。前者是在找些有看点的比赛以免错过,后者则是在找一个人,墨斐夷。
不过看样子第一天好像没他的比赛,倒是有一场自己的。咬咬牙,阿长不屑的回去准备了。
倏然间几道黑影从天空中闪过,阿长举目去寻,却是一无所获。扭回头来,阿长恨恨的哼了一声,旋即掏出小本子高书不明黑影四个字后扬长而去。
“血刃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王瑜低吟了句。
“兵不血刃,流影无痕。”夹住仁少拖回狐朋狗友圈,金金金闻言紧接道。
“哈?兵不血刃?不动手以讲道理取胜的组织吗?”终于挣脱了金金金的束缚,仁少在一旁嬉皮笑脸的看着二人道。
金金金转过头严肃的看着仁少说:“别胡扯了,血刃在江湖上与凤隐卫齐名,是杀人后兵刃上不会留下血迹的杀手组织。”
“玄甲黑衣,血刃杀手的标准装束。他们使用一种特殊的武器谓之臂刃。即双手臂上的玄甲可分别弹出一柄约一尺长的短刃。他们往往潜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伺机而动,待得猎物接近猛然闪出一剑封喉。被杀之人还没弄清楚状况就已经死于非命了。”
“说的这么神秘,不就是一群亡命徒嘛,大千世界多了去了。”见二人一脸凝重,仁少颇为藐视的看着二人。
“刺客行凶,九死一生。血刃索敌,有死无生。”
“这么强?那若与其齐名的凤隐卫对上谁更强呢?”
“凤隐卫是守护皇城的召朝禁军,而血刃是江湖中的杀手组织,理论上它们是没有交锋的机会的。对了,传闻血刃的首领是一名女子。”
“蛇蝎美人吗?那这群瘟神出现在剑会上,看来是有人要倒霉了?你们猜猜看会是谁?”
少顷的沉默,金金金与王瑜异口同声:“永乐公主!”
幽静居里,魔少影正端着盘盘碗碗赶去院中清洗,看样子师徒二人是刚吃过午饭。
“影儿,洗过餐具就出去走走吧,整日闷在这幽静居也是熬人。”
“遵命,师父。”
“还有,为师赠你的半块儿清狐玉。你送人也就罢了,自己戴在脖子上的黑耀晶,那是你魔家家主的信物。你,罢了。一切自有命数。”轻探口气,月凝摇了摇头撵走了少影。
蹲在幽静居专属的小河边,少影认真的清洗着盘子上的油渍。一朵儿白云悠闲的飘过,短暂的遮挡了魔少影的影子。少顷白云飘走,一个少女的倒影进入到了少影的视线中。
“你是?”
“你这样洗很累的。”
未等少影回应,少女抬手夺下了少影手中的盘子沁在了水里:“看我的。”
半晌无语,少影楮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少女。
不一会儿,少女将盘子捞出,轻轻用手一抹,油渍神奇的触之即落,这可比少影刚刚在那拿着抹布可劲蹭要省事儿多了。
蓦的走近,少影猛然握住了少女的手腕,少女心惊,但却未有表现。下一秒只见少影拿起抹布擦干净了少女手上的油渍。
……
“我见你总觉着眼熟呢,我们是不是见过的?”见少影端起盘子要走,少女跟上去问道。
“没见过。”瞥过少女诚然也感到了一丝莫名的亲切,然少影理性分析得出结论,自己打幼时拜入逸仙剑派便再未离开过仙山半步,是不可能有邂逅这女孩儿的机会的。
是近来流行的搭讪方法吗?少影心想。
“你一个人吗?”并非搭讪,少女仍旧看着少影十分眼熟,即紧跟着少影继续问道。
放慢了脚步却并没停下,少影答:“嗯。”
“一个人孤孤单单,不会寂寞吗?”幽静居主宅前,少女止住了脚步静静的看着即将踏入门槛的少影。
少影疑惑的回头望了她一眼,仿佛在问怎么不继续跟了。少女好似看穿了少影的想法一般,随口接道:“未经允许不得擅入他人家门,这是基本的礼仪。”少女施礼答道,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
倒是个懂规矩的女孩儿。
认真分类装好了盘子,又顺带擦了擦碗柜,就连少影也觉得过了好久,走出门却见,少女仍静立在原地微笑着等待自己。xǐυmь.℃òm
微微皱眉,少影问道“你怎么还在?”
“等你出来呀。”唇角微扬,笑不露齿。温柔甜美的让人看上一眼仿佛就要舒服到窒息的笑。那笑犹如煦风拂面,宛若晨光映身。那是标准的女子笑,是深谙礼法的女子才能完美展露出的笑。少影这才仔细打量了少女一番。
少女束着一头乌发,长长的马尾垂到膝弯,想来若是散开,惊艳绝不逊于她人。少女看上去大概年方十五六,正处于女孩儿向女子的转型期,有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魅力。可爱又雍容,温婉不清冷。青春活泼的朝气与知书达理的贤淑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一颦一笑,一动一止,甚至仅仅在那静立等待,都宛若一副名家笔下常被人卖到天价的仕女画卷。
少女穿着一身以白为底嵌满金凤凰的华美长裙。金本奢华,又绘鸟王为伍,这无形中将少女的地位衬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少影私以为,无论从举止还是穿着上看,这女孩儿多半有着达官显贵的身家背景。
“等我?”少影不解的看向少女,戒备之心,现于神情。
少女含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与我的朋友走散了,又在你家里迷了路,所以只能靠你帮我找找朋友了。”
微皱了皱眉,少影头也不回的向幽静居出口走去。
“你等等我呀。”在后面紧跟着,少女提起裙子小跑几步追向少影,然而还是裙子提低了,一脚踩上跌了出去,直扑在少影的背上。
又皱了皱眉,少影道:“下去。”
“下不去了。”
“为何?”
“脚扭了。”
“……”冷哼一声,少影一言不发的继续走着,倒也没把少女随手扔下,看来是默认背她的这件事儿了。
双手环住了少影的脖子,少女笑嘻嘻的说道:“谢谢你呀,虽然你这个人冷冰冰的,但是我感觉得到你不是坏人。”
“……”
见少影不理,少女又找话茬道:“我重不重?背着会不会很累?”
“……”
两番不理,少女微笑着摇了摇头,自顾的感慨道:“你的声音很好听,成熟稳重给人一种安全感,可你为什么不愿意多说话呢?”
“说什么?”许是被问烦了,少影颇为不悦的回了一句,这却被少女抓住了撬开话匣子的机会。
“我脚痛的厉害,你陪我说说话分散我注意力吧。”又努力向上蹭了一点,少女叹着气故作痛苦状哀求道。
“……”
见少影不买账,少女灵机一动,转变了策略:“认识了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影。”
“名字很好听呢,我叫清雪,清水的清,飞雪的雪。”
“你的朋友长什么样?”虽然早已踏出幽静居的大门,但是少影似乎也没有要丢下清雪的意思。明明心里想帮人家,嘴却紧的犹如千机锁。
“不太好形容,我从很远的地方千里迢迢赶来参加十年一度的逸仙剑会,如今伤了脚不能移动,看来要与这仙山美景无缘了。”少女叹着气,难过的侧颜,那一束长长的马尾顺着清雪的背划过了清雪的肩膀最终落在了少影的胸前。
“……”背着清雪,少影穿行在人群之间,转眼间来到了剑台商业区。
许在刻意让清雪寻人,少影全然不顾四周人诧异的眼光背着这个美丽少女闲庭信步似的漫游在剑台广场。
少影留心观察着清雪发现,每当某个摊位出现在视野里时,清雪总会一脸憧憬的向那方看去。
纵身跃去,少影随手掷出几个铢纹在那摊位买回了一盒糖丝球递给清雪。
清雪一愣,遂接过糖丝球盒子小心的打开放进嘴里一颗。腻满味蕾的甜适感令清雪的脸上浮出了幸福的笑容。
转过剑台,少影又背着清雪转到了三生泉。因近日剑会逸仙山超负荷载客,为保障仙景安全。逸仙剑派在剑会期间封锁了三生泉。换言之,若真没这个本派弟子魔少影背着,少女是无法进到三生泉中的,更何谈什么走散的朋友?带她来这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圆她看尽仙山美景的心愿。
只是这风雅之地,魔少影非但没句情话竟然全程缄口,想来也是煞足了风景。倒是清雪也不知这是哪里,只觉得景色美得不行,看的乐在其中。
离开三生泉路过望月亭,清雪忽然喊道:“张嘴。”
大概是被人叫住的条件反射,少影果真微长了下嘴,一颗糖丝球被塞入口中。
“最后一颗了,可惜有点没吃够呢。”微笑着,清雪紧伏在少影的背上抱紧了几分。
“一会儿再买。”破天荒的少影竟然回了一句,清雪喜出望外的又抱紧了少影几分。
背着少女转了一天,近乎看遍了逸仙剑派的全部景地,以及刻意折返剑台又买了几盒糖丝球,二人坐在一方草地上吃着糖丝球看着星星。
“呐,少影,我问你个问题,你可一定要回答我。”蓦然间扭过头,清雪一脸认真的看着少影。
转过头,少影简单的吐出一个字:“说”。
二人本就坐的很近,如此转头对视,近如咫尺,甚至彼此的呼吸都能真切的感觉到,少影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苦了清雪一阵羞颜。
“我啊,本来有个姐姐,没出生多久就在战乱里遗失了。后来父母生了我,对我倍加珍惜,以至于我都没出过远门,很少见除了父母外的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我啊,只能从书中读到。”叹了口气,清雪仰头看向星空。
“这次我离家远游,可以说是我十六年的生命里第一次离开父母外出,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不知怎么的,至我见你第一眼起,就对你特别有好感。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书中倒是常见到这个词,当我见到你在河边洗盘子,就觉得很想和你说上一句话。你的声音令我很安心,伏在你背上我很放心。明知我们素不相识,可我就是潜意识觉得我们好像彼此熟识。”微微笑了笑,清雪索性躺在了草地上。
“我觉得可能这就是喜欢吧?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天,虽然你很少说话,我知道你早就看出了我在装病,谢谢你的放任,你对我真的很好。看到你的同门用异样的眼光看你我的心里会不舒服,或许你只是不会表达你的想法而已,但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伸了个懒腰,清雪将双手垫在头下,悠悠的继续说道:“对了忘了说了,你长的真好看,画中的人与你相比还要逊色几分呢。短短的头发俊俊的脸,本以为是黑色,刚刚在你背上离得近发现,你的头发是暗红色的呢。这与你的黑衣格外的配。书上说极东之地的人金发碧眼,极南之地的人肤色黝黑。倒是没听过哪里的人像你这样。也许,你是独一无二的吧。真的,好喜欢的。”
虽然已经开始犯困了,清雪却仍不死心的坐了起来,轻靠在了少影身上,少影依旧缄默着,低头静静的看着少女。
“少影,这个给你,是我自幼戴在身上的玉佩,父亲说不能离身的,除非,遇到了那个喜欢的人。”解下系在颈上的细绳,清雪自领口拉出一个玉佩来,看样子应是贴身的配饰。
少影接过玉佩,触之所感,清雪温热的体温犹聚玉佩尚未凉散。
思酌再三,少影亦解下了自己的黑耀晶递予清雪,清雪心喜,接过即戴在了脖子上:“换过了信物,我们这算是私定终身了。本还想着问你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娶我,如今看来已经有答案了呢,你啊,果然还是用你的风格回答了我呢。以后你可一定要娶我啊。乳娘说,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见少影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清雪欣喜之余竟将她坚守的礼法抛之脑后,一个飞扑将少影扑倒在了草地上。
“……”
是夜,清雪依偎在少影怀里聊了许久,虽然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在说,少影偶尔附和几声以示存在,然而清雪却是那么的开心。
夜已深,清雪已然卧在少影怀里渐渐入眠,徒留少影搂着她,一手勾起那块儿玉佩悬在眼前。
一丝笑意展露在少影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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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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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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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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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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