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一言,寒泉凛率众人奔往城南。却说两地天魔为何都选择在南边?天魔俱冷,对他们来说越往南越能不冷些,这才这样。
凌霜门众人奔行到中夜,方至天魔藏身处,果见二十个天魔、四只飞龙俱围在一处山坳的火堆旁取暖,四斥候正议论着近来之事,加之柴火噼里啪啦作响,盖住了本就轻微的脚步声,天魔谁也未能察觉。天魔虽然未能察觉,可也未入睡,此时出手并非最佳时机,寒泉凛命众弟子伏地等待。
只听一天魔道:“九牧人还真是消息灵通,每次我们刚到地方,还没问出些什么事,那些白衣弟子就出现了,还没等我们解决他们,更未体味一番乐趣,那四个人就又来了,也不嫌累!”这声音听着青涩甚至稚嫩,可话中之字却无不透露着一股老练的狠辣,二者一对比,更让人浑身不适。凌霜门众人不禁望火堆旁探去,火光下看得清楚,那天魔长着张小孩脸,身穿血红衣,耷拉在地,身高亦与小孩相似,他胸前位置镂空出一个单薄的‘人’字,手中是一柄大显陈旧又略带惨白的凸刺状物事,长近三尺,正被他拿着拨弄着火堆,以泄心中的不甘与郁闷。每一次拨弄,凸刺中都会冒出点点幽蓝光芒,十分怪异。再看小孩身边,共有四个天魔坐在火堆内圈,其余天魔都围在外围。众门人按住讶异:“这小孩竟是四首恶之一!”继续观望,等待门主之令。
小孩斥候拨弄几回火堆,仍觉不可思议,问:“幽、冥前辈,辜大哥,那那四个人怎会来得那般快呢?”
罩宽大长袍的是幽斥候,他摇了摇头,略表不能知后,道:“冥斥候,他们神出鬼没,可比你我还要。”其声音轻飘飘的又不住回荡,就像在幽暗的洞穴之中飘来荡去,若是有风,这声音恐怕能与他那罩着瘦骨嶙峋身体的宽大长袍在风中争个高低。
“很多人都知道自己会死,可几人能逃免?”满头枯银发的天魔正是冥斥候,他不知,也不屑知,用此话当做了回答,可他那声音犹如地狱的勾魂鬼,听着便觉阴森瘆人,不如不说。
小孩斥候耸了耸肩,问紧靠他身边的凹面三角脸斥候:“辜大哥,你觉得呢?”
辜斥候停下沉思,道:“据我猜测,是因为他们的马与众不同。”
“马能有什么不同?”
“前天我们撤退时,我曾经试探过其中一只,那马一跃十丈,轻松躲过了我的一掌。”
“这么厉害?”
“所以那晚,我专门制作了血色草,又专门放在了极沐寒外的马厩里。”
“这么说……”
“哼哼,应该已经死了。”
小孩斥候赞道:“多亏辜大哥想出这个妙计,明天起,那四个人再也不能及时赶来了。”可想起冥斥候刚才的话,忽又蔫了下去:“可就算如此,我们能不能避免呢?”
听此一问,辜斥候也显沉重:“要想避免,起码此番先行不能一无所获。”
“九牧这么大,要找两颗陨石谈何容易啊。”小孩斥候垂头丧气。
“负,两颗陨石当然不好找。可另一件事,我想我们必须有线索。”
“辜大哥,什么叫必须有线索?”原来小孩斥候名叫负。
“要想避免,哪怕暂时没有线索,也要认为——”辜斥候抬头望向山坳口子的方向:“它就在那里。”正是北边的极沐寒,他刚才沉思时盘算的地方。
幽、冥、负亦随着望去,今夜有明月,但此处火光盛,远处仍不可见,不过三斥候知道辜斥候所望何地,负斥候道:“辜大哥是说极沐寒?”可只一会,失落烙出脸上:“那些人的功法虽属寒冷一派,可这里的高手我们都已见识过,并无任何发现。”其无辜神情,使他更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男孩。m.xiumb.com
幽斥候点头认同:“他们到死都说不知道,我逼问过的很多很多人。”
辜斥候暂未明说,却提前事:“三个月前,众斥候都不愿来平原之北,我却极力劝说你们来此,可知缘故?”
负斥候道:“这里寒冷,对我们很不利,所以大家都不愿来。”
“不错,可正如你所说,九牧这么大,要找两颗陨石谈何容易?相比而言,那件事稍能简单些。”
负斥候想了一会,喜道:“辜大哥说得对,就如我,虽然没有见过天剑,却也知道天剑的样子。”
“讲给你的,那是辜斥候。”一阵阴风飘来,自是幽斥候说了话。幽斥候所说之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辜斥候曾经有幸目睹过天剑,而他讲给了负斥候。
负斥候难抑兴奋,猛地跳起:“那柄剑能被尊上看重,一定非同一般,岂能寂寂无名?只要我们逼问下去,终有人会知道的。”原来天魔此行除过找寻两颗陨石外,还在找一柄剑。
“负!”辜斥候连忙喝住!
负斥候捂了捂嘴:“哦,哦,天机不可泄露。”说着,掰着手指算了起来:“一天逼问个一百人,三年时间……”算了好久,还是不能算个清楚,气呼呼道:“反正够杀完这里的人了。”
此话说出,忽听一声细微声响,原是这话让一弟子再难心平气静,气息漏了动静。
幽、冥分明听到,大喝一声:“谁!”双双拔地而起,望山坳外各拍一掌。掌力生风,掌气化形,两个骷髅头咆哮而出,月光之下,阴森怪异骇人。乃是血煞功法“幽冥骷髅”。
那弟子呆若木鸡,难以动弹,眼看要被骷髅头吞噬,忽然一阵冷风袭来,就有漫漫雪花蹁跹,骷髅头没入其中,倏忽不见。瞬息过后,风向一变,吹起雪花回旋,如惊涛拍岸,卷向天魔所在。
众魔腾挪移跳,堪堪闪过,红白光芒乍放在火堆上方,雪花如浪花落下,火堆尽数熄灭,昨夜月满天晴,篝火熄灭,视如白昼,只见群草含笑,月下生辉,原是寒雪之力第三重功法“流风回雪”。
四斥候稳住身形,望向那厢,一女子英立山坳,皓腕凝霜雪,玉臂拢清辉,脸似冷月,眼若寒星,正是冷素宜。
负斥候人小气大,恨道:“又是他们!”幽、冥斥候血袖一挥,露出手中拐杖,血袍一摆,肢体僵硬如枯骨,身形却如鬼魅飘来。
冷北穆闪出身形,跃起迎上,右拳砸出,一团雪球呼向幽斥候脸面。幽斥候已几番见识过,不愿硬挡,手中拐杖后指,上半身蓦然停驻,下半身仍然飘前,就这样横在半空,雪球白飞一趟。
冷北穆一击不成,立要追击,飞身而下,直取幽斥候。岂料尚在半空,忽见幽斥候脚下泛上血光,一明一灭,诡异飘来。匆忙双掌齐出,两股寒气去挡。虽然化解,已无后着,只得回撤。
可与幽斥候同来的冥斥候并不愿让他如愿,手中拐杖一钩,一个骷髅手抓向冷北穆,去势甚疾,无声无息,正是血煞功法“血骨森然”。冷北穆身后无眼,难以觉察,眼见血骨森然要得逞于冷北穆右腿,骷髅手忽然被冻结原地。原是随冷北穆而来的陈小玉。陈小玉放心不下,是以随后跟来,心细如发,心心关切,是以能够察觉。
陈小玉挡在二魔身前,二魔不能寸进。可二魔非是怜香惜玉之徒,拐杖齐举,要辣手摧花。只见拐杖上血色淋漓,幽冥光走,无移时,游窜而出,二魔身前便成一片血色,陈小玉身处其中,魄动魂难安,恍惚之中,犹下地狱,但闻鬼泣狐号,阴风大作,眼前只剩黑影重重撞来,枯骨乱舞爪牙。
见“幽冥血光”大有建树,二魔怎不乘势追击?袖袍一卷,探出拐杖,径往陈小玉前额拍去。就在此危急关头,冷北穆回身、单手环住陈小玉纤腰,转躲丈远。不及放下掌中人,就听脑后呼声,风声之劲之疾,不给他任何喘息,难以催动寒雪之力,他只好伸出左臂,要以血肉之躯硬挡二魔拐杖!
二魔拐杖乃名蠹木拐,若碰触到活物,下场不好,冷北穆早知,可他不愿欠人恩情,哪怕是同门人,尤其是陈小玉,是以出此下策。眼看他的左臂非断即废,忽然天降大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顷刻间,驱尽血光!二魔但觉拐杖上传来彻骨之寒,欲要撒手,舍不得这根蠹木拐,欲要撤回,万万不能,一时之间,落个进退两难,欲动难动。此时此刻,月照天雪,大增视觉清冷。众魔身未冷,心先冷,个个都摩拳擦掌,哆哆嗦嗦。
得冷素宜、木槿的寒雪之力第二重功法“寒雪纷飞”相助,冷、陈二人全身而退。陈小玉双眼重明,看向身边,正是冷北穆,只见他似有拘谨,却作冷峻道:“还不下来。”陈小玉虽冷却暖,绵羊般点头,离了冷北穆怀抱。可等站在一边,心中不觉思量:“他一向不拘一格,今日反常,是因为抱了我吗?”胸前小鹿乱撞,霎时双颊通红,忙低下头去,却心中更酥,鬼使神差地悄悄望去身边人,含情脉脉看了一回,又成含羞带喜。
在陈小玉胡思乱想之际,幽、冥斥候猛一抖动蠹木拐,拐杖血丝缠绕,嘶嘶作响,如蛇吐红信,其上雪花纷纷融化,落在地上,腐蚀出一片暗红。二魔重掌蠹木拐,往地上一拄,忿然作色,那片暗红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见状,寒泉凛手臂挥下,众弟子同施寒雪之力第一重功法“极寒蛰伏”,阵阵寒意从地下、石上、草间冒出,与那蔓延而来的蛛网对冲起来。
辜、负斥候在旁抱臂而观有时,见此情形,知极沐寒人是有备而来,辜斥候对众魔道:“来人所图非小,今夜,谁也难以置身世事外。”
众魔领命,动起天魔血煞功法,只见个个掌心暗红,紧接着皆将双掌按于地上,掌心的暗红注入到地上的蛛网之中,蛛网上血液汩汩,威力大增,极寒蛰伏渐不能进。
寒泉凛看得清楚,道:“素宜,木槿,如今失了先机,已不能如前,先除去普通恶人。”寒泉凛与寒泉洌既是同门,又是堂兄弟,一同成长、修行的他们所选方法自然雷同。可惜这一次,先发制人的是天魔一方,他们只能先除去四恶人的爪牙,再全心对付四恶人。
冷素宜,木槿点头,双手交错胸前,第三重功法“弄雪飘枝”施展开来。半空以下,瑞雪翻飞,凛凛寒意,使从地下、石上、草间冒出的寒意凝成实质,蛛网上的血液一同封冻。
辜、负斥候却也和寒泉凛想法一样,也要除出凌霜门普通弟子,拿起凸骨刺,低喝一声:“嗜血爪牙”,刺向地面,蛛网竟开始蠕动起来,眨眼功夫,幻化出一条条细蛇,向傲雪门众弟子咬了过去。
寒泉凛道:“北穆、小玉!”二人连忙去助众弟子。可惜幽、冥就在左近,二人身形刚动,二魔已冲来身前。二魔二话不说,只要猛攻。二人不急一时,稳守阵脚。
见众弟子性命有危,寒泉凛心思急转,回头对白芳道:“白芳,你躲我身后,用召唤语攻那凹面恶人。”
“城主,弟子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才让你躲我身后,那些恶人并不知道我的事。”
白芳这才会意,悄将身形藏在城主身后,小声吟道:“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第一重功法“山石积雪”蓦然袭向辜斥候。
辜斥候忽觉一阵寒意向自己袭来,寻而望去,正见寒泉凛双手交错搭在双肩,他从来心思缜密,早推测出那人地位不低,怎会力敌?他一向推崇全身成功,岂愿犯险?连忙撤回天魔功,同时拽起负斥候向旁边闪去。
寒泉凛正要如此,望妻子道一声:“就是现在!”冷素宜得言吟道:“六出飞花入户时,共对萧条瑞雪天!”寒雪之力召唤语加持下,流风回雪沿血网追溯而去,无边寒气从众魔掌心侵入肺腑,十六个天魔顿时被封冻原地,众魔妄想挣扎,情形更为不妙。
辜、负二斥候刚刚躲开,忽听叮叮声不绝于耳,回头一看,十六名手下纷纷倒下。二魔大惊,连忙去瞧,只见手下们一个个七窍冰屑充斥,已然命绝。辜斥候已知是他的自保造成这等局面,心中正不是滋味,却听负斥候道:“辜大哥,谢谢你救了我。”辜斥候心中更不好受,可他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嘴角抽了几下,道:“应该的。”
幽、冥见折了众多手下,大怒,蠹木拐上力道更加几分,冷北穆、陈小玉但觉压力陡增,再不能等冰寒环境渐盛,反守为攻。与此同时,冷素宜寻去辜斥候,木槿寻去负斥候,四人、四魔在场中捉对厮斗。
众弟子一边施展极寒蛰伏,一遍听从城主指挥。只见场中,幽、冥斥候身形鬼魅,飘忽无踪,蠹木拐连钩带打;冷北穆、陈小玉拳、掌交错以应,拳势大开大合,掌形灵动灵活;辜斥候脸色阴鸷,凸骨刺血气森然;冷素宜神情不改,白袖舞雪;负斥候眉目紧张,凸骨刺狠辣无情;木槿衣衫轻摆,款而不急。平原之上,山坳之中,四处红白,战于月下。
就这样胶着半个时辰后,极寒蛰伏见了功效。四魔都觉血气不能刚热,渐渐捉襟见肘。冷素宜修为最高,见时机成熟,第二重功法“暮雪飞花”逼退辜斥候,白袖一挥,唤起极寒蛰伏积聚的冷寒之气,此间温度大降,四魔陷于险境。
辜斥候被逼而退,心思一动,不去寻冷素宜,反而替负斥候接下木槿,并道:“事不可为,负,你先行撤退!”负斥候虽然还可坚持,可听了此言,不好不从,点了点头,望飞龙奔去。
寒泉凛在旁坐镇指挥,岂会没有考虑到此?负斥候跃上飞龙,呼喝驾起,可吆喝半晌,飞龙不能振翅飞起,定睛一看,才见飞龙翅膀上积雪一层——原来已被白芳的“山石积雪”困住。
负斥候脊背生凉,急唤道:“辜大哥,飞龙不能动弹了!”
辜斥候闻言一震,忙对幽、冥道:“两位带负先走,小弟殿后!”
幽、冥四望一番,一个思量:“辜斥候有勇有谋,念我兄弟时时,是可造之材,不可多得。”一个心想:“辜斥候处处先他人,又智勇兼备,先行之功非他不可。”四目一对,便有决定:报仇的机会,留给辜斥候。幽斥候道:“我们的遗愿,定要完成!”冥斥候道:“辜,你带负走。”
“两位兄长!”
幽、冥再无理会,暴喝一声:“血蚀骸骨!”竟将蠹木拐插向自己胸前,不几时,其上散腐朽气息,尽入二魔七窍。二魔身体以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痛苦挣扎片刻,脸色大变,狰狞铁青,犹如地狱逃出的死尸,为复仇重回人间,两声咆哮发出,二魔如恶鬼般向凌霜门众人撞去!
寒泉凛忙道:“不可被碰到!”冷素宜郑重点头,与冷北穆、陈小玉、木槿分东南西北护好四方弟子。奈何二魔已死,已无痛觉,无惧寒冷,四人辛苦应付,场面大乱!
辜斥候来到飞龙处,负斥候问:“两位前辈怎么不走?”他却不知二魔已死。
辜斥候道:“他们吩咐我带你走,我不能不从,可临走前,我要尽力帮助他们!你先用血救治两只飞龙!”说罢,执好凸骨刺,将已经死去的手下挨个去看望一番,每次看望,都要道一声:“血罹枯骨”。原来他和负斥候属于血护法座下的罹使者麾下,幽、冥斥候属于蚀使者麾下,这“血罹枯骨”、“血蚀骸骨!”乃是他们能够施展的最高血煞功,作用都是以血控骨,不同的是,前者是活人骸骨,后者是死人枯骨。辜斥候明知幽、冥已死,还要帮助,是因为他不觉得幽、冥的死尸足以护他安全离开,可他一定要安然逃离,是以要多此一举!这里,还有一件事需要专门解释,天魔罹使者麾下共有四位斥候,分别名为辜、负、孤、独,此四斥候之名,对应的正是这招血罹枯骨——躺于坟穴本就孤独,可此功法一出,连安息泉下也不能,是以称“辜负孤独”!(作者注:所有天魔的名字都是斟酌而来,都与其功法属性有关,此后除非必要,不再一一细作解释,望读者用心留意)
如此策了万全,辜斥候才回来与负斥候一道救治飞龙,所用之血,并非自己之血,而是刚才从手下身上取来之血。他救治飞龙十分用心,用心到连因为乱战肢体都已腐朽、残缺的幽、冥斥候也不屑看上一眼。可叹幽、冥斥候到死也不知道,他们以为“念我兄弟”、“处处先他人”的辜斥候,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隔山看海不知深的禽兽之徒。辜斥候真不负这个“辜”名。
寒泉凛望见有两个恶人摇头,道:“不可放虎归山!”
冷素宜亦知,道:“北穆,小玉,我和木槿看顾这边,你们去拖住他们。”二人正要赶去,忽见刚才死去的十六个普通天魔竟然“活”了过来,个个形态怪异,更有一些森森白骨穿透身体,可他们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痛苦,只如同行尸走肉般在辜、负二魔身边摇摆晃动,北穆,小玉不能过去!
如此僵持半刻,二人终于尽数解决了十六个死尸,可辜、负斥候已让飞龙重新展翅,辜斥候带负斥候跃上飞龙,二魔扬长而去。
寒泉凛讲到这里,与天魔之战算是讲完,可仍有忧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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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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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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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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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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