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烤鱼店,老板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带着两个人走到座位上坐下,递上了菜单。
“烤青花鱼、开片鱼”看了一会儿菜单,幸村就决定好了。栗原听到幸村说的两种鱼,看着手机的眼睛抬了抬。自己对日本的烤鱼一直都觉得一般般,总觉得有一些腥味,但唯独几个不排斥的鱼类幸村刚好都点了,这是巧合吗?
想到这里,栗原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但又怕自己是自作多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幸村看着对面女孩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大概能猜出栗原想的什么,等到服务员把盛着食物的盘子放下,幸村伸手准备把盘子拿起来,刚要张口,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栗原的手机突然来电话了,栗原有些抱歉地小声冲着幸村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就接起电话,那边传来自家部长藤原千寻的声音。幸村看着栗原突然皱起的眉头,大概知道这个电话时间应该不会短,就先认真地专注于眼前的这盘鱼。
接到电话的栗原轻声地说:“藤原部长好。”
电话那头藤原部长一贯清冷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歉意:“栗原啊,实在不好意思,就是全国大赛群舞的领舞可能要换人了...”
换人?这个字眼惊到了栗原一向敏感的神经,她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是部长一向严肃不可能和自己开玩笑,这件事十有八九已经被敲定了。突然一个人涌上头顶,栗原心跳得直快,也顾不了什么:“是不是浅仓花音!”栗原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不能是她,一定不能是她。可心底的声音却一直在说怎么可能不是她?
终于藤原部长给栗原下达了‘判书’,老师不想让她告诉栗原,但藤原实在觉得对栗原不公,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没错,是浅仓桑。”
“为什么!”栗原惊呼道,对面的幸村一下抬起头,他看着栗原的眼底开始氤氲,眼眶泛着红色,不甘和失望毫不掩饰地爆发出来,放在桌子上的手纂成拳头,手背上青色的血管突起。幸村看到因为栗原大力地攥着,苍白的手甚至开始隐隐发抖。
窗外一阵雷声炸过,接着就是大雨从乌云布满的天空倾泻而来,地面被打湿,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又被溅起撕碎。路上的行人慌张地躲着这场突然而来的大雨,有的快速走到屋檐底下,有的人急匆匆地把手中的东西举过头顶,有的人跑了起来找地方避雨。一时间雨声、脚步声、路人的惊呼声和店内食客的低语充斥着刚才平静的空间。
电话里一阵沉默
然而这些似乎已经影响不到沉浸在愤怒中的栗原,她努力地控制自己不把怒气发泄在藤原部长身上,深吸一口气问:“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那边的藤原组织了一下语言:“浅仓的父亲目前是我们直属的教育部领导层,因为这层关系我们可以被安排到好的出场位置,可以有多次排练的机会...暗地里还有很多好处。浅仓父亲可以唯一的要求就是让评委能够注意到浅仓花音,所以你领舞的位置就给了浅仓花音。”
其实这个事情说出来挺不光彩的,但今年竞争非常激烈,一个好的出场位次关系到评审员的状态和舞蹈演员的状态,所以出场位置也是很重要的。
听了这段话,栗原心沉甸甸的,她试图挣扎:“可是时间还够吗,她能来得及练动作吗?”
“可以的,她在老师面前已经跳过了,虽说没有你跳的那么完美,但担任领舞水平也是足够了。而且这件事不是老师决定的而是学校...”
“......\&"
栗原似乎只剩下接受现实这条路。
那头的藤原部长似是叹了口气,带着些劝说的意味开口:“栗原,这段时间你的训练状态很不稳定,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你会经常出现脚下不稳的情况。
老师怀疑你的脚踝出现了问题,如果你到比赛的时候支撑不住那造成的后果你想象的到,而且对你的身体也不好,老师和我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这次不参加刚好有机会休息,然后好好准备你个人的比赛吧。”
栗原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她完全不想考虑她们的建议。现在的栗原被不可遏制的怒火控制着无法思考,语气里尽是失望:“是不是已经没有余地了。”
藤原部长没有得到栗原的回答,知道一下让栗原接受是不可能的,她需要些时间来平复一下。藤原有些无奈还夹杂着心疼,她也不忍心看栗原这段时间的努力白费,但木已成舟,身为部长也改变不了。
“没有了,栗原,你好好准备独舞吧。”
栗原没有回答,率先挂了电话。
幸村没有开口,他知道栗原需要时间,他所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和陪伴。
栗原有些恍惚,她觉得刚才就是一场梦,可是手机的通话记录却清清楚楚告诉她,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她想自己是不是就像被命运作弄的一条鱼,在一条要干涸的河流中挣扎,那狼狈的姿态被冷眼旁观的人嘲笑着。
幸村将挑好鱼刺的鱼肉推了过去,栗原没有动作,她看着幸村,声音干涩
“我不想吃。”
“好。”
栗原抬眼,幸村看到栗原本来就白皙的脸此时已经是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曾经灵动的双眼现在空洞无力,曾经的亮光现在也已经熄灭,化作一片死灰,就像被抽走了灵魂。一瞬间幸村似乎也感觉到栗原的无力和绝望紧紧地包裹着他,让他喘不过气。m.χIùmЬ.CǒM
“我讨厌浅仓花音。”
栗原看着幸村的眼睛说
“我讨厌浅仓花音。”
幸村从来没见过栗原这么直白的说出自己讨厌一个人的话。他知道,栗原一直很心软,如果不是真的把她惹急,她是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厌恶感,到底是什么事。
“你不要喜欢她好不好,幸村”栗原似是叹息又似是自言自语。
她已经不想思考那么多了,现在每一句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话就像从自己身体里抽走一份力气,此时的她甚至多了几分屈服和恳求,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力干涉幸村对一个人的喜恶,但她真的现在已经不剩什么了,只想单纯的希望幸村能带给自己一些安全感,让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讨厌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
幸村轻轻覆住栗原冰凉的手,直直地望进栗原的心里。栗原只能看见幸村的嘴一张一合,模糊的视线里他在说:
“我从来就没喜欢过浅仓花音。”
“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
“我只会喜欢你”
少年独有的嗓音带着磁性,清凉的气息抚慰了暴雨夹带着闷热的夏季,更是紧紧地攥住了栗原的心脏。面前的男孩一双桃花眼深邃专注,紧紧拉着自己的手传递着温热,似是孩子气的话却偏偏让他说的那么认真,让栗原知道这不是安慰她才说的话,而是他真的会这么做。
栗原跌落尘埃的心又开始重新跳动。
从烤鱼店出来,幸村并没有问栗原关于刚才的事情,如果栗原不想说他也不会强迫栗原告诉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有些事不必刨根问底,有时也不要试图揣测他人的心思,给彼此一些距离更能让两个人感受到尊重。
现在栗原也没了在外面的闲情,她拽了拽幸村的衣角:“我...我想回去了。”幸村看栗原心情低落,心情也随着有些低沉,眼底带着浓浓的担忧,但还是把栗原送回了公寓。
本来幸村平时送栗原就送到小区门口,今天破天荒的在两人分别时幸村看着栗原向家的方向走,突然,窈窕的身姿停住,缓缓转身看向幸村,似是思考了良久说:“今天,可以送我到家门口吗?”
幸村展颜而笑,嘴角翘起弧度,鸢尾色的碎发伴着雨后的清风在光洁的额头摆动,似有清风徐来泛起涟漪,眉眼间尽是涤荡的笑意。本来因为闷热像是笼上了薄雾的周遭,一点点地鲜艳起来,忽地打碎了雾气,染上了凉爽。
栗原盯了许久,似是沉浸其中。后知后觉自己的失神,侧过脸倒是把通红的耳朵露给了幸村。她脚尖不自然地点了点地
“不送我就走了。”说完还真的又转过身去准备走了。
幸村笑得跟个花儿似的,阿奈让自己送她回家真是太好了。然后就仗着自己人高腿长,几步就跟上了栗原。
“别说今天,以后天天送你到家门口都行!”
栗原低头笑了笑,刚才的坏心情好像淡了,只剩下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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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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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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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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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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