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岛占地不小,地势中高周低,因岛中央峰一脉峰顶终年积雪,为岛上水网源头之所在,其泠泠雪水滋润了岛上的幽幽苍林与奇花异草,风光之逶迤旖旎自无需多言。
独尊宫所在之处,更有桃夭漫坡、松海闻涛、梨花溶月、丹枫逐霞等动人景致。
独尊宫门徒以女子居多,便是有男弟子,那也大抵是宫中女子的风流种。这还是要挑有天分的,若生下的婴儿根骨不好,不论男女,便会弃置于岛中尘缘谷,说来好笑,被视为魔门大本营的天魔岛上的尘缘谷,倒俨然一片世外桃源的样子。
尘缘谷中的孩子也能读书习武,或习得一二谋生之计。若是孩子中有个别头脑聪慧的,也可入独尊宫外门,磨砺后当个帐房管事。
谢夕是个极少见的从宫外捡来的男弟子,因他资质根骨确实罕见,被二长老师熏若在外出晃荡时捡回了宫。
谢夕这名字容易让人怀疑有谢君以朝夕之意。
但谢夕绝非柔弱娇怯之人,相反,这少年郎生就一番极具神采的修眉星目。不是初生牛犊少年郎那种带了三分稚嫩的英姿勃勃,而是一种历经千锤百炼后化作精钢的坚硬与沉稳。这眉目下是高挺流畅的鼻子和薄淡分明的菱唇,不见半分轻佻之意,而是流露他性格中的肃意来。他身姿高挑颀直,倒像一棱冰锥决然地刺出水面来。
这少年郎此刻正站立在名为观海潮的亭边,半躬行礼,不卑不亢禀复道:“轻夜师姐,尊主让我禀复您,如果您还不出岛,尊主便要亲自出手,封了您的内力,扔到殿前欢。”
对面的绝色少女伸向那比巴掌还大的花虾的手顿了顿,“阿夕,坐,这花虾的肉质十分紧实,口感清甜,白灼后蘸秋油【1】食用最妙不过。”
谢夕并不拘谨,当真落了座,惊得一旁的侍女们大气也不敢出,头埋得更低了。
谢夕干脆利落剥了虾,掐了头,往那大碟子的秋油蘸去,这蘸酱再简单不过,秋油上浮着一层薄薄的花生油。旁边四碟蘸碟作料分别是葱花、蒜末、香莱(野芫荽)丝、蘑菇碎。
葱花是香葱,蒜是蒜香浓郁的小蒜头,香莱切丝作蘸料清香爽脆,堪称一绝;而这蘑菇碎用筒骨高汤焯过水的上等香菇、鸡枞菌、干巴菌切碎炒香,实在滋味诱人。
如若口中干渴,旁边还有几个开好的青椰,连特制竹管都已备在一旁的白玉托盘了。
“食饱饮足,实在快慰,”旁边的侍女递上温水毛巾,宫轻夜温声道,“有劳”,随即净了手,“阿夕,方才师尊可是在唯我殿?我这就去禀复师尊。”宫轻夜道。
“尊主确在唯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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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我殿。
宫殿占地极宽广,雕梁画栋,自不必多说。宫殿檐角向上翘起一道道流畅优美的弧度,让人无端想起高傲天鹅展翅时那优雅的身形。
宫殿以幽香檀木作梁,宫殿主人似乎是爱煞了白玉,墙壁、柱础、地砖、槛阶无一不是那温润细腻的上乘白玉彻成的。
所用砌合之物是秘法玉胶,粘性极佳,冷却后也如玉一般,造价却比白玉贵上百倍,常常处于有价无市的状态。哪怕达官贵人一般也不过是用来修复相当贵重的玉制品,这儿却拿来充当粘合剂,以至于这墙壁地板好似是用天然的一块白玉雕琢而成。
因为触感太好,宫轻夜小时候很喜欢赤足在上面踩来踩去。
殿中水晶帘重重勾勒,还设着流月鲛绡曼帐,风吹时,殿外宫道庭院俊秀花植的草木露气、馥郁幽香拨动了这层层帘幕,令人好似身坠云山幻海一般,似乎不经意间就走入了这诗一般的梦境。
而宫中那些奇珍异宝比比皆是,就只单说这宫灯,便形态各异。这些宫灯皆以不同种类的花为造型,哪怕是同一种花也可能姿态相异,材质当然也各不相同,有白玉、珍珠、水晶、琉璃、黄金、白银、瓷釉、珊瑚、各色宝石……但无一不是造型优美,材质上乘,工艺堪称巧夺天工。
比如那殿角落装饰着半人高的铃兰宫灯,每一朵铃兰有巴掌大小,造型高贵典雅:花枝与花萼通体洁白,瓷质细腻,质薄有光,釉色润泽如玉,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芯也是通体洁白,花柱头用玉胶嵌合着一颗自动散发着幽幽光芒的浑圆明珠。
这明珠好似透明的露珠一般,却会自动发光,因此得名琉璃露玉明珠,或简称为琉璃露珠。
在琉璃露玉明珠的照耀下,这位天下顶尖的绝世高手、独尊宫的掌控者此时正慵懒地侧卧在白玉榻上,一只素手托腮支起玉体,流月鲛绡曼帐折射着琉璃露珠的光芒,幽幽的,好像月华流转,帐后的绝世容颜若隐若现,动人心魄。
“夜儿,你来见我,是仍不想出岛吗?”独尊宫主的声音自然是悦耳的,但却不是那种少女式的黄鹂出谷的清丽,这声线是幽邃的,华丽的,高贵慵懒的,像是,像是什么呢?轻夜想到一个比喻,像是岁月穿过波折逶迤的时光幽谷拨动声质最动人的大提琴发出的声音。
宫轻夜上前盈盈行了个礼,敛眉低目,唇角却微微上翘,“回您的话,轻夜不敢。自开门祖师潋帝登基,以女子之身莅临极主之位后,天下形势大变,女子地位大为提高,山川龙气相连,结龙首于帝都,潋帝陛下也因此一举突破,登临天人之境。轻夜知道师尊您一片苦心,轻夜大着口气说一句,哪怕轻夜当真效仿祖师登临大统,也不过女帝第二,算不上逆天首举,难以登顶《逆天策》第九层,轻夜想走另一条路子去试试,虽有好高骛远之嫌,但是试过了,才不会后悔,希望您能成全。”
“你这孩子,想法总与常人不同。你的师妹们个个都想入这江湖拨弄风云,偏你不同,这是要本尊三催四请,如今总算要出岛了,却不想些谋划搅弄风雨,还要走另一条路子,本尊倒是好奇的很呢。既你要做,那便要做些成绩出来,如若不然,你便老老实实地走老路子,以你的资质,第八层却是不难的。”独尊宫主笑道。
“是。这是轻夜自己选的路,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只是请师尊您耐心些。”
“哦?”女子轻挑狭长锋利的凤眉,“要本尊耐心些,你该不会想出了岛糊弄本尊吧?”
“轻夜哪里敢?您又不是不知道,以您的功力,要抓我回去岂不是易如反掌,轻夜哪怕再驽钝,也不敢起这等心思。”
“你不敢?你的胆子可大的很,你早就该在十四岁出了这望月岛,你说自己武功低微,如今五年过去了,你这才出岛。不过你这话既已出了口,本尊便拭目以待了。”鲛绡曼帐后美得勾魂夺魄的面容划过一道笑意,让人捉摸不透笑容主人的心思。
“轻夜定当尽力。那……轻夜不打扰您清净了。”
“下去吧。对了,你的小师弟跟我说,想跟着你出岛,你要是愿意,就带上吧。”女子挥挥素手示意。
“轻夜当然乐意之至,只是轻夜不在岛上后,请师尊不要太过操劳。”说罢宫轻夜上前行了个辞礼。
“好了,你这张抹蜜的嘴儿,走吧。”
“是。轻夜这就告退。”
走出唯我殿,宫轻夜运起轻功,姿态写意,却瞬息掠了极远的一段路程。
……
潮碧戈。
潮碧戈其实是独尊宫的一道特殊景观,这是一处近乎九十度角的断崖,可于崖顶坐观潮水泛碧,“潮碧戈”中的“潮碧”二字得源于此;崖壁间有年代久远形成的段层,苍色的玄钢岩犬牙交错,尖锐狰狞,如兵戈相斥,上有刀意纵横,而谓之“戈”。
更妙的是,独尊宫还真有一套顶级刀法是祖师在此悟得的,名为碧戈。后来祖师成就天人后,还特地到此留存了刀意。
崖下有大片大片细腻柔软的开阔沙滩,又有祖师悟刀的刀意留存,很适宜练剑习刀,舞枪弄鞭,悟道天地。
但这么一块练武的好地方,却只有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在此练剑。
本来呢,这块地方确实是门人弟子习武爱去的地方之一,后来被主修刀法的素戈给占据了,她性子狂傲霸道,把潮碧戈其他习武的人痛殴了一番,就此圈了地。独尊宫本就是弱肉强食,这块地就这样只素戈一人在此练武了。
当然,如果拳头比她大的宫轻夜想要来潮碧戈练武观潮,她也只能在被揍过一顿放弃领土权了。
但是终结素戈领土霸权的却不是大师姐宫轻夜,而是当时年仅十岁的楚非言。
那一天楚非言的大课被记了缺席,因为他和素戈两人在潮碧戈打了足足七个时辰,两人一刀一剑,附近的潮水都不知打退了多少回,也幸好潮碧戈是由那比精钢还要坚硬的玄钢岩组成,上面又有祖师刀意留存,并未毁坏。
更有意思的是,那一天所有的门人弟子都不用上大课了,因为他们的老师已经领着他们到安全的地方观战了。
四长老素问天也从千植园钻出来了,“果然是一代天骄,才十岁。”她望着远处的打斗,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姣姣儿的天分只怕比不了她哥哥。只可惜,是个男孩。”
“素戈也是一代天骄。”三长老谈南烟笑道,“想当年,我跟她那么大的时候,可使不出这么好的刀法。”
“那是因为你刀枪剑戟样样都爱,什么杂学都不落下。素戈这孩子只爱刀。你们看,谁会赢?”师熏若笑语盈盈道。
“回二长老的话,摇絮以为,素戈师姐会胜。楚师弟到底才十岁。”说话主人的耳坠微微晃了晃。
“这场比试,不会太快结束的。”素长老并不袒护自己的女儿,“单从年龄来看,素戈已经输了。素戈的天赋,放到江湖上,谁都要说声她是一代天骄,但是天外有天,”素问天深深地看了摇絮一眼,“你们的大师姐、乃至你们的小师弟,就是这天外的天。也许过不了几年,你们就要叫他师兄了。”
突然被cue的大师姐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但并没有错过摇絮手中篡紧的瑶帕。
“摇絮受教了,摇絮之前只知道楚师弟的天赋高,却没想到楚师弟的天赋如此之高。”
“那我等更要努力了,可不能让楚师弟的辈分轻易盖过去。”扶微笑道。
大长老崔瑾发表意见,“现在非言还不是扶微的对手,不过他和素戈的内力修为在伯仲之间,我倒是想问问轻夜你的想法。”
“非言此战胜的几率大一些,或者说我觉得非言会胜,非言天赋不在我之下,甚至我认为他可能比我的天赋还要更上一层楼。”
“非言天赋或许不在你之下,但是将来的武功境界要说在你之上那就不一定了。轻夜,不要太妄自菲薄了。”崔瑾摇慢条斯理道。琇書網
七个时辰后,胜负揭晓。
自此,潮碧戈土地练功使用权归楚非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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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背,炼心谷,月骨潭。
水光漫尽了月光,好像天上的月与这水作的缎互相呼应一般,又恰似一面尚未磨开的新镜,好似能洗涤心胸一般。哪位文人骚客见了,恐怕也会诗兴大发,为这潋滟风光舞文弄墨,建诗作赋,一吐胸怀。
但是却从未有人知道这月骨潭水深几许,也未曾有人见过这一潭秋水因风皱面的模样。
不见波光粼粼,却不是潭面无风的缘故。相反,月骨潭位于炼心谷,正当风口,却不见浪尖,只因这风是吹不动这水的!
至于无人知其水深,原因也很简单,能下这月骨潭的,只有尸骨。肉身但凡触及月骨潭,血肉毛发,即刻便销,化作红水,而红水也倾刻重归澄澈,整个尸体只剩森森白骨,而后往下沉。
为此,此潭得名月骨潭。
月骨潭长年累月有炼心谷的恶人尸体堆积,轻夜曾叫底下人拿陶盆盛了月骨潭水去泡吃剩的鸡骨架,半个时辰不到,骨架便消失无踪了。
而此潭水,也是独尊宫令人闻风丧胆的毒药吞血花和暗器破弹的主要材料来源。
崔瑾是独尊宫明思堂的主人,教书的大先生,也是独尊宫的大长老,她文质彬彬,秀丽夺人,青衣冠冕,见之忘俗,绝无妖艳之气,平日行事更是颇为守礼,很有谦谦君子的样子。
但……决定何时送门人弟子去炼心谷的之正是崔瑾,执掌刑罚司的也是大长老。
姣姣儿年方六岁,脸上还挂着奶白的肉肉,琉璃色的大眼睛好似聚了两泉月牙泉水,琼鼻小而挺翘,得空的时候嘴巴里总有吃不完的零食,有时是盐焗鸡腿,有时是柠檬凤爪,有时是晶润的牛巴,有时是香韧的鱿鱼丝……可想而知,姣姣儿最喜欢的人是谁。
要是得知她的零食投喂人——轻夜大师姐要出岛了,说不准会闹着要一起出去。不过显而易见,崔长老防患于未然,姣姣儿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姣姣儿醒来的时候,天边漫烂的云霞不光染红了整个天空,连她身下躺着的大石头也一并染上了余晖。
她刚想开口喊来人,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的可怕,好像有沙子在喉咙里不断地磨砺似的,腹中也是空空,饥饿难忍。姣姣儿下意识地去掏她的随身零食口袋儿,却发现她的零食口袋儿连个影儿都没有。
她撇撇嘴,有点儿想哭,却还是红着眼眶打量了一下周围,看看有什么吃的喝的没有。
这儿还是望月岛吗?这是一片普通的松树林,当然,对姣姣儿来说并不普通。因为岛上生长一种特殊的松木,叫香塔松,香塔松不光针叶比普通的松树要长的多,连松塔也是普通松塔的两三倍长,这种松塔产的松子格外清香,因此得名香塔松。香塔松产的松子经过秘法炒制后,也是娇娇儿的心头宝之一。
对姣姣儿而言,这些对常人而言普通的松树显然与她常见的松木不是一回事。姣姣儿靴尖一点,便燕子抄水似的飞掠枝头摘了好几个松塔。
这些松子相较于姣姣儿的常吃的香松塔松子小的可怜,味道自然与那经过秘法炒制的也差远了,但是也聊胜于无。姣姣儿此刻也找不到别的吃的,剥了百来个松塔后才感觉自己的肚中饥火稍减,但是嘴巴更干涩了。姣姣儿别无他法,只好抓了一把松针慢慢嚼出那点苦汁。从小锦衣玉食的姣姣儿这下真的想哭了。
更要命的是,这松林竟然组成了一个连环迷踪阵的内核回环,也就意味着外边一定会有毒物组成的迷踪阵。
就以姣姣儿目前的功力来说,她的轻功只能不借力凭空跃至五丈余。
姣姣儿跳到附近最高的一株松树顶枝上,运起内力,像一只鹞鹰再凭空飞了五丈余,极目远眺,发现这片不小的松林外围是一片狂长的、看不到尽头的鬼针狂木荆,这正是天下顶尖的布阵材料之一。
姣姣儿上纵的顶端是五丈余;而水平方向来说,姣姣儿的极限是用轻功飞百来丈,极限一过,必须借力,因此姣姣儿只能老老实实根据布阵者给出的出路走了。
走出安全的松林阵法内回环,姣姣儿面对遮天蔽日的鬼针狂木荆叹了口气,毒术大家四长老素问天说到布阵的顶级植物材料时就曾提及过这玩意儿,还带大家到她的千植园观摩过。
鬼针狂木荆,它名为荆,其实可以长得一般树木还要高大,生长迅速。它通体墨绿,树干,树枝、树丫遍布密密麻麻的鬼针,连宽大的叶子上都长满了叫人看了就头皮发麻的细小毒针。更为古怪的是,它们一旦生长超过两丈,就会生长出一些藤蔓一样的枝条,与别的毒荆互相缠绕,形成一片毒网。
鬼针狂木荆身上的每一根毒针都硬比铁石,且每一根毒刺下都有普通人肉眼看不见的极小水泡,触之即破,破了就是一片剧毒,施展轻功根本无处借力。除非你是万毒不侵的顶级高手,不然碰到这玩意都得相当小心。
更为险恶的是,这毒荆林海还是一个迷踪阵,底下的人工小径百转千回,如果不懂阵法,一样要被困死在这儿。
如果想要用火烧,那也是不能的,毒烟之浓能立刻把人给毒死,可见此阵险恶。
姣姣儿心中默念迷踪阵的破阵之法,幸好布阵者只是想让被困者乖乖跟着给出的出路走,没有设置更多的障眼法,不然姣姣儿肯定是出不去的了。纵使没有困死姣姣儿,她走了一天一夜的路才总算走出了这片毒林。
走出毒林没多久,姣姣儿便发现了一农家草房,三间土墙茅屋:屋檐低小,屋前是一个小小的场圃,可以晾晒东西,走过场圃,踩过两层铺了木板的台阶,是垒得稳稳当当结结实实的屋外小走廊,堆着不多的生活杂物,上面有让姣姣儿两眼放光的一水缸水,上面还有个葫芦瓢子。
但是姣姣儿知道,屋内有人,听那衰弱浑沉的呼气声似乎是个不会武功的老人。
姣姣儿的喉咙早就干得直冒火,烟熏火燎般地难受,平日里粉嫩红润的嘴唇干燥龟裂的嘴唇皱在一起,能看见那触目惊心的红血丝。
姣姣儿从看到水的那一刻就已下意识想用最高的速度飞过去,也不想管那水到底有毒无毒,直接开怀畅饮。
但姣姣儿到底还是那个聪明的独尊宫小魔星,她眼珠子稍稍一转,便用不算太快的轻功飞了过去。
而在屋内西侧,白发老妪正坐在火塘边的木椅上,用那布满皱纹,干枯犹如枝般的手,不断摩挲着那雕着花叶的拐首,如此专注,犹在摩挲一件珍宝。
老妪消瘦干皱的耳朵轻微动了动,听到外面的舀水喝水声,满意地笑了,皱巴巴的脸一下子舒展起来,好像干菊花泡了热水,焕发着一种名为喜悦的光彩。
老妪拄起拐杖颤悠悠地走到门口,推开门,和蔼道,“小姑娘,你是不是渴极啦?可怜的孩子,你是怎么到这的,是不是饿坏了,来,跟婆婆来,婆婆这有些饭食,快来充充饥吧。”
姣姣儿不说话,只是用漂亮的大眼睛渴望地看着老妪,用力地点点头,嘴边的水渍都还没干。
老妪转过身去,突然僵硬了一下,“你……”
姣姣儿姣美脸蛋上的笑容明媚极了,她眨巴眨巴大眼睛,飘到老妪身边,迅速地给老妪点了穴。
崔瑾在地下幽幽地笑了,这小丫头,还算伶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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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姣姣儿被扔去炼心谷之后,宫轻夜为姣姣儿默哀了两秒,然后吩咐她的侍女聆秋给姣姣儿送了一大包零食过去,希望能抚平姣姣儿受伤的身心。
咳咳,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心虚的,毕竟炼心谷这个构想就是她小时候提出来的,既可以名正言顺地解决武林上的众多穷凶极恶之徒,又可以锻炼宫中弟子门人的心志,让她们懂得什么是真正的人心险恶。然后,然后宫主竟然真的同意了。炼心谷就这么造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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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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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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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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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武侠世界搞基建更新,第 1 章 第一章 岛中无甲子,花开不记年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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