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风调雨顺,自然也没后来的事了。
果然,老村长又说,“可是那时外头正在打仗,拉走了我们的壮丁不提。”
在战乱时找个平稳的地方生存不容易,让他们背井离乡生活更难,所以再怎么难过,玉山村的也不愿离开这个地方,至少没有山匪的骚扰,除了被拉走的壮丁,他们最后只要避开洪水就能过下去。
老村长忽然挣脱搀扶他的两人,一下子跌坐在地,毫无一村之长的威严,他哭诉道,“可那天杀的洪水它不绝呀,后头又来了好几回,每每赶上我们收悉之时,那几回洪水的原因我们村子里饿死了好几个人,”顿了口气,仍可些不可置信的说道:“可是就在我们整个村子决定,要搬离玉山村的时候,出现了转机。”
“可是莲娘口中所说的,拿这玉山村中的孩童做祭品?”看他大马金刀坐在阿喜得了吩咐,十分殷勤搬来的椅子上,道一现在他身后仿佛看到了在大理寺升堂的王玄之。
老村长了闭了闭眼,重重的点下他那颗发白的头颅,跟着周遭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弄得玉山村好似一个鬼村一般,夜色里犹能止小儿啼哭,可惜这个村子里的小儿,他们听不到了。
王玄之回头看了一眼,道一立刻会意,“寺卿想问你们,为何会想到拿孩子献祭,洪水就退了,你们有见过什么人吗?或者什么‘高人’指点?”
在说到‘高人’二字时,那嘲讽的语气,玉山村的村民都听懂了,他们此时也是一副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神情,跟着老村长的一个回身,数十村民都自发回身,随后让开了一条路。
这么一来人群中最后的那个人便露了出来,想过很多种可能,可是道一没想到的是,那人竟是在西市与他们碰上的那个懦弱的男人,莲娘的夫君,贾三郎。
玉山村没有外姓人,都是贾姓。
此时被村民暴露出来,他仍旧瑟缩着,似乎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果然很胆小呢。
“贾三郎,你还躺着做什么。”有村民推了他一把,让他往前靠了靠,就在距离莲娘和贾村长不远的地方。
附和的村民,“贾三郎你装什么装,当初主意可是你出的。”
“就是,别弄得现在我们都在欺负你似的。”见到当官的来了,这些人也是怕事得很,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把出主意的人推了出来。
“贾大郎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当初第一个同意的人可就是你。”能推出第一个,自然能推出第二人,这王玄之还没开始审呢,村民已经开始相互攻讦了。
“贾三郎你上前来。”有人眼尖,手脚麻利的将贾村长拖到了一边,在王玄之面前腾出了一个位置。
虽然贾三郎看起来很懦弱,王玄之却感觉他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气息,似乎并不想跪他,不期然的又想到了所农家小院里,那令人感到违和的氛围。
等他跪下了,王玄之才道:“贾三郎你说一说,你为何会有这个想法的。”
贾三郎努力的缩着身子,但他说话时慢悠悠的且条理分明,连个结巴都没有,“玉山村连年遭逢大水,不应该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难道要整个村子的人死绝,寺卿才甘心?”ωωω.χΙυΜЬ.Cǒm
“荒谬,解决的办法千千万,你们却独独选择了最不应该的一条,这并不是是你们伤害无辜的理由。”见还有村民露赞同赞赏,王玄之怒喝。
雪月、阿喜虽然被这威严吓到了,可是她们也没有挪步,相比‘吃人’的村民,还是这两人来得可靠。
“寺卿好生清正呢,可惜了——”可惜什么?贾三郎说了一句没头没脑,又意味深长的话,“正如寺卿所见所闻的那般,玉山村山多,玉——山多了自然有灵,这山间出了山神。”
“神灵要帮助人类,自然需要人类供养它们,互给互助,方为长久之道,今岁的水患可就没到我们这地儿来,”贾三郎又解释道:“别问我那山神长什么模样,我也没见过,只是和大家一样,只听过山神的呻吟而已。”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道一忙追问。
王玄之却是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些东西。
贾三郎有些不悦,大理寺卿就算了,这一个仵作问话像什么样,是以,他闭口不答,“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王玄之声色如寒冰。
贾三郎仔细回忆听到的声音,点头又摇头,“像是人类的声音,但是又和人类不太一样,整个山间都回荡着山神的声音。”村民都点头附和。
“寺卿我们去看一看吧,也让他们明白,自己供养的究竟是人是鬼。”道一摸了摸自己充实的粗布口袋,心中大定,“你们就在此处候着,一个也不许走。”
“我与你一道去。”
“寺卿,你——”道一在考虑是带着他呢,还是留下来,万一被想逃罪的村民剁了怎么办,可还有雪月两个娇滴滴的姑娘,也不可能跟着她去后山呀。
“我——我们——”雪月还没开口说出她的想法,就感觉到地面有些抖动,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正朝莲娘家过来,她心中大惊,“莫非是山神动怒了?”
“山神动怒了!”
“山神动怒了!”
“山神动怒了!”
玉山村的村民吓得四处逃窜,鱼贯逃出大门,结果一会儿功夫,又齐齐后退,站得比之前可规矩多了。
脚步声的主人很快便露出真面目,为首的是一个拿着银枪的青年男子,旁边跟着跑出一身汗的中年男人,正是他们宁名县的郑县令。
对于京官只觉得好大的高,其实并没有多少的感受,可郑县令是切切实实与他们息息相关的,贾村长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看了一眼那个大理寺卿,只觉得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
“夷之你来得正好,你和郑县令将此地所有人都看住了,”王玄之说完,又拱手行了一礼,对雪月说,“烦请雪月姑娘将方才的事告知夷之。”
“道一,走吧。”去看看是人是鬼,是山神还是人鬼魅。
望着两人很快便消失的身影,陈夷之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事了?”又想起来找他的阿树说的,直接走到那三个大汉面前,“就是你们在大街上光天化日的强抢民女?”
大汉:?
一众贾村民:?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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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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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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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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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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