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道一还给汪莲画了一张,可保短时辰内,不受病魔侵扰的符咒,当然这是她对汪家人的说辞,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平安符。
道一心安理得的告辞了,上了马车,她一边换回原来衣裳,一边叮嘱连珊,“记得别说漏我的身份呀!”
连珊翻了个白眼儿,无所谓的说道:“汪伯父又不是一个傻子,旁人家的娘子他或许不清楚,但连家有几位,闭着眼睛都知晓。”
又告诉她,“只怕在汪伯父进院子时,你的身份就暴露了,一直陪咱们演着呢,咱们这些伎俩,如何骗得过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的人。”
道一:“......算了,知晓也没关系。”
她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反正人已经治了,关系也不大了。
只是望着连珊,内心止不住的感叹。
再是大大咧咧的人,在京城这样的地方长大,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有几分心眼和看人的能力的。
两人分别之后,她特别无耻的借了连家一个下人领路,出门有些急,她找不着家的方向了。对此,连珊也是服气的,大方的借了一个人给她。
如此耽搁下来,回家的时辰便晚了许多。
道一进了家门,小心翼翼的左右张望了一眼,不止秦云她们不在,便是谢道若和谢道茹也不见人影,这让她暗暗松了口气,踮起脚尖,准备一鼓作气,溜回云海院。
冷不防的,背后起了一道幽幽声,“还想去哪儿呀?”
道一的脸瞬间变得苦兮兮,转过身的瞬间,笑着迎了上去,‘嘿嘿’的笑着问道:“阿娘,好巧啊。”
秦云皮笑肉不笑,“不巧,我特地在此等你的。”
道一头皮发麻,干巴巴的,“......阿娘,你瞧天上,还有晚霞呢。”
“哟,小一的言下之意,就是天色还早,这月色还未上柳梢头呢,”秦云简直被她给逗乐了,她从身上拿出一个荷包来,“里头还有些银钱,不若你再出去,待月上中天再归家,如何?”
道一伸到一半的手,猛的收了回来。
她看到了秦云背后的秦嬷嬷,努力的朝她示意,猛然从有钱随便花的假象中清醒过来,上前拉着秦云的手,撒起娇来,“阿娘说的什么话,眼下这么晚了,你怎么忍心让我出去流浪呢。”
秦云心头一软,却还是板着脸,“少来这招,昨儿个你是怎么和我保证的?”
没想到这么好的招都不好使了,道一忙求饶,“连三找我有事,出去帮忙去了。”
“你呀...”秦云的心软成了一团面糊,她拉着道一往云海院的方向走,秦嬷嬷见状,挥了挥手,跟在后面的下人,陆续散去,便听前面的母女俩传来了对话。
秦云叹了口气,“阿娘并非是想拘着你在家中,一来,明日是你和韫儿的大日子,你们要在家中试礼服,筹备仪礼;二来,什么样的事,旁的人不能去做,需要你一个小娘子去做的?”….她拍了拍道一的手,“阿娘知晓你有本事,可是我与你阿耶俱在,何事不能与我们说一声,倘若有人为难你,欺负你一个小娘子,你也是有家的人,无须事事迁就他人。”
道一清澈的眸子,微湿,她笑吟吟的靠在秦云的肩上,“我就知道你们最疼我了,就是一点儿小事,下次定然知会阿娘一声,保管没人敢欺负我们。”
“你呀,就属你鬼精灵,待过了明日再罚你,赶紧去试你们的礼服。”秦云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一如蒙大赦,一溜烟的就跑了,生怕被后边儿的人叫住。
秦云好气又好笑,“......这是怕我吃了她呢。”
秦嬷嬷老脸上开出了朵朵菊花,“娘子就是嘴硬心软,二娘子向来是个主意正的,绝计不会在外边坏事,娘子也无须太过担心。”
秦云摇摇头,“我就是怕她主意太正了,京城里不缺聪明的人,她打小在道观里长大,韫儿也不知外边儿的天高地厚,俩人都是纸上谈兵......”
秦嬷嬷又笑了,“娘子你这是关心则乱呀,大娘子心思单纯,二娘子心性纯粹,可是她们学什么都很快,旁人只消点拨一二,便能举一反三。”
“况且两位娘子心地善良,却没有一味的当滥好人,她们有自己的底线,做事张驰有度,”秦嬷嬷拿道边树上的鸟窝说事,“雏鸟总有离巢的那日,将它们关在巢里,总也长不大的......”
秦云刚要点头,立刻反应过来,她道:“嬷嬷,你这是收了那两个孩子什么好处,这般费力的替她们说好话,我方才可没有不让她们出去飞.....”
秦嬷嬷点点头,笑着说道:“娘子狠得下心惩罚她们,我可舍不得,两位娘子生得灵秀天成,便是多说两句重话,我都舍不得。”Χiυmъ.cοΜ
秦云也跟着弯了眉眼,“是是是,你是个好嬷嬷,我是个坏阿娘,现在我这个‘坏’阿娘,就要去看她们试衣裳了,两位娘子的好嬷嬷,你要一起去吗。”
秦嬷嬷挺了挺胸膛,“为了不让娘子惩罚两位小娘,自然要跟上的。”
秦云:“......”
另一头的谢瑨,一张又一张的帖子,仔细核对过,确认无误之后,这才长舒了口气,同书案旁的几人道:“大郎、二郎,明日便要你们看着进门的小郎君了,尤其是那几位......”
他话中未尽之人,谢渊、谢靖心领神会,“大伯放心!”
谢瑨又看向了那个,满眼渴望的谢灵均,“你和安儿皆未及冠,明日守在两位阿姐的身边,切记莫让那些不长眼的,惹着了你二姐......”
“......”书房里有一瞬的静默。
谢灵均弱弱的说道:“有小胖子和九娘在,想必也没几个人敢惹她...们。”
“咳...咳!”谢瑨咳了咳,“总之你们不许出差错,还有二弟,明日...”
“大兄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办的,旁的不行,这看人的眼光,保准不会错的。”谢庵用力的拍着胸膛,在清幽的书房中,堪的是铮铮作响。
与此同时,道一和谢道若,正好换上了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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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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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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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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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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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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