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父愣怔之后便是震怒,“究竟是何人,敢陷害我儿?”

  阮母与阮思七八分像的脸,给人一种极是温的感觉,此时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扭曲,与方才判若两人,“大郎从不与人结怨,何人竟如此陷害于他,我定要他付出代价!”

  阮七郎也呆住了,喃喃道:“大兄这些年的苦日子,竟然是被人陷害的。”

  陈夷之抚着长枪不语,他家不是小门小户,但经过时代的变迁,陈家没落了,祖上的荣光,早成了压在他们心口的巨石,日夜喘不过气来。

  正因为如此,陈家人丁少,不会有争权夺利的事发生。

  他一手握着手枪,另一只手拍了拍,早已呆若木鸡的人,“太冲,你——”

  王玄之的神色有些微妙,他似乎想了什么,但好友的安危占据了上风,“太冲,你一定要冷静,我们现在就是来替你解决这件事的,待眼疾治好之后,再将人找出来。”

  道一心中感慨万千,如此光风霁月的人物,竟被人害得失眠了几年,她可以肯定的是,阮思气息纯粹,半分孽债也无,这能证明凶手的残忍,也加大了排斥凶手的力度。

  很有可能两人素不相识,凶手只是随机杀人。

  阮思直接愣在了原地,他从光明陷入黑暗,只需要一瞬,可接受自己再也看不见,用了不知多少个日夜,早已经习惯的意外,今日却被人告知乃是人为。

  这教他如何受得了?

  父母的谩骂、震怒;阿弟的心疼;好友的关心,都像是在雾中招手的船夫,分明是渡人的船,却在瞬间没入了那漫天迷雾之中,教人寻不到踪迹。

  他似笑非笑,空洞的眼神望向前方,在场的人似乎能从那里头,看出他的迷茫来,“某平生自认未做过坏事,也没有半点对不起旁人,是何人竟要如此害某?”

  王玄之心疼好友受此打击,但此时必须令对方振作起来,“太冲,你可这某这些年处理了多少案子,又有多少被害之人与凶手是没关系的?”

  见他转过头来,王玄之接着说,“有些凶手他们连不良嗜好都没有,是个十足的好人,可与被害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或者是因为对方的容貌,或许是因为对方的衣着,又或者是他们身体上的某个特征,刺激到了凶手,从而犯下一连串的罪恶。”

  “相貌乃父母送的,气韵爱好等,乃是个人后天的特质,不管他们如何装饰自己,都与旁人无关,至多看不顺眼的,骂上一句伤风败俗,但这些都不是他们被害的理由,更不是凶手行凶的借口。”

  “还有更离谱的案件,只是因为被害人说了一两句话,被成了他们被害的理由,归根究底只是因为凶手在孩童时,受到了一些伤害,而他们伤害孩童时的凶手,与被害人说的是一样的话,刺激到了凶手童年不堪的记忆,导致他们犯下大错。”

  “凶手固然可怜,但被害人才是最冤枉的。他们因为莫名其妙的事,导致这一辈子再也睁不开了双眼,甚至到死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更多的则是夫妻之间的矛盾,有夫受不了妻子的,却不敢对妻子下手,反而去外面找与其有相似特征的,还有受不了丈夫的,等等,最无辜的是从头到尾,都与此没有干系的人。”

  “更悲哀的是,很多家事只有演变成了悲剧,官府才有插手的资格。是这个世道和人心的黑暗,酿下的惨剧,从来都不是被害人的错——有错的从来是施害的那个人。”

  “太冲你可愿与本官,一起抓住那个背后害你的人?”

  阮思仿佛看到那艘渡人的船,徐徐驶出迷雾,朝他走来,不管迷雾再大,船始终行得稳稳当当,不受任何迷障的影响,来到有需要的人面前。

  船夫朝他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来吧,某渡你过去。”

  阮思笑着伸出了手,“谢谢!”

  道一他们几人,无声的看着这一场名为救赎的戏落幕,一个个眼眶都有些红,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和这些人待久了,也受到了感染,真实鲜活的受害人就在眼前,一种难过的情绪,悄然爬上心口。

  她不太能处理好这些感觉,觉得太过于陌生了,“方才寺卿也说过,凶手行凶看似毫无特征,其实还是有迹可循的,每个人心中都有欲望,当一个人控制不住时,就会变质成犯罪。”xiumb.com

  “他们只为了心中的欲望、野心,满足自己的变态行径,害阮大郎君的也不例外,我观阮大郎君的面相,身体不应该有疾才是,且替你探过脉,脉相平稳,体内并没有疾病,但随着你双眼失明,身体内仿佛住了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控制着你生机。”

  “阮大郎君可有感觉?”

  阮思点点头,“有时会觉得,某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人牵着在走,但仔细感应,那种感觉又会消失了,尤其是某还会功夫,若真有人靠近定然会发现,失明之后,耳力亦渐佳,更不可能有人靠近了。”

  道一确定了心中所想,“阮中书、中书夫人,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冒昧了。”

  夫妻俩为了儿子,还有什么听不得的。

  阮父摆摆手,似有些疲惫,“但说无妨。”

  道一不再迟疑,“我想问下阮家的祖坟,在什么地方?”

  “什么?”阮七郎才从他大兄被人害的事里走出来,又听到道一问祖坟,他一蹦三尺高,“道仵作是想掘了阮家的祖坟,可那跟大兄的病有什么关系?”

  道一嘴角直抽抽,这货看着比陈舒光大,但论起不靠谱,他当属头名。

  “我是一个正经的九宵观道士,看风水、算卦才是的本行,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道一无语的说着,“你家大兄的病应当是祖坟出了问题,是以我想亲自去看一眼。”

  道一见所有人都望着她,“这事我也不能全然肯定,但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祖坟上。”

  她问:“阮家祖坟可有过不同寻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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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晚饭去了,下一更晚点儿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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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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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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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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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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