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雷雨之中窜入道道忙碌身影。
凉亭中乘凉的老爷子、老太太,在下人们的奔走下,一滴雨水都不曾沾到,便转移到了温暖的房子里,各家类似的情形,在为断上演,还有住在各坊间的人家,有忙着收衣服、药材、吃食、书籍......
长安城外的人家,以及更偏远的人家,呼喊声、哭闹声在雷呜闪电之下,显得微乎其微,更有的在睡梦中,便已经永远醒不过来了,随波逐流者比比皆是。
廷福坊的一户人家,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你们在做什么!”孔令丘仍是那副震怒的面孔,他的声音将床上的两人震醒。
锦绣缎被上,交织着一粗一细的赤胳膊,两双赤胳膊的主人,闻言从迷糊中醒来,他们望着陌生的头顶,觉得头痛不已,还有那惊声尖叫,更令他们头疼不已,二人难受的转动脖颈,皆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骇,随着是一道女子的高声尖叫,“懿儿,怎么会是你。”
张懿之也震惊,“姑母,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张大娘子四下打量,这个房间确实是安排给他的。
“好你个荡妇,竟然与自己的侄儿私通。”孔令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到此时两好像才发现不远处的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根本就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我分明记得是在我们自己房里睡下的。”
孔令丘根本不信,他万分痛心的说,“张氏,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从不计较你与外面那些人的传言,你竟然做下此等下贱之事,真是有辱我孔家门楣——”言罢一拂袖,“管事,你去将我那好大舅兄请来,看看他好儿子、好阿妹做的事,正好也替我做个见证,我孔令丘今日要休妻。”
张氏呆滞的目光,忽然有了光彩。
她眼波婉转,声若黄莺,“我知晓这一切都很难解释,但我与懿儿是清白的,不管夫君你信不与信,我们什么也没做过,更没有所谓的私情在。”她凄凉一笑,“夫妻这么多年,我以为与你之间相互了解,直到今日,方才发现,是自己看走了眼,妾身愿夫君今后的日子,诸事顺逆!”
‘砰!’张懿之被巨响吸收,总算回过神来,他还是头回遇上这样的事,根本就不知该如何应对,分明只是借住姑母家,究竟是如何变成这一步的,还未等他想明白,张氏以死示清白,又令他呆愣在原地,抱着胡乱裹在身上的衣裳,不知所措。
孔令丘也被这番变故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了,“既然你姑母用死都要保护你,此事便作罢,管事的去将人叫回来,今夜之事,谁也不准提起——”
“哼!”他说完就拂袖转身离去。
张懿之被他遗忘在房间里,顾不得穿好衣裳,他跪在地上将人抱起,声音里带着哭腔喊道:“姑母,姑母,你醒醒,我是懿之,你这样教我将来,如何安心。”
张氏虚弱的睁开眼,她伸出右手,却是无力的落了下去,“傻孩子便是没有你,也会有别人的,你以后要帮我照顾小慈啊——”张懿之接住她的手,放在耳侧,“姑母,姑母,我都听你的,小慈是我心悦之人,此生定然不负她——”
“那就好......”张氏的声息渐弱,她的眼里有欣慰,也有释怀,“小慈有你照顾,我很放心。”
“姑母!”张懿之再怎么喊,怀中人的身体,逐渐冰凉,他将尸身放下,跑到了院中淋雨,冰冷的雷雨打在身上,却抵不过他内心的寒凉,自小就疼爱他的人,死在自己的眼前,这教他如何能接受。
雷雨声大,努力冲刷着一切。
张懿之任雨水在脸上肆虐,许久,一抹水珠,他往房间走去,一只脚方跨过门槛,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失去温度的人,此刻扭出了一个奇怪又好看的姿势,她的脖子也扭得‘咔咔’作响。www.xiumb.com
她像是听到了人来的声音,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好生俊俏的小郎君——”
张懿之见到了姑母眼里从未有过的神彩,却是极不正经,可那是死而复生的亲人啊,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去嫌弃,但他看到了地上多出来的一瘫血,神情紧张的说,“姑母,我是懿儿呀,你方才昏迷了过去,是撞柱子伤到了脑袋,不记得我了吗。”
张氏的眼珠子又是一转,佯装要晕倒,“哎,我的头好晕,懿儿你来扶我。”
张懿之只得扶住对方,“姑母,你回房歇息,夜色已深,我们单独在一起,并不合适。”
张氏一抹头上早就停流的血,此刻有些黏糊糊的,“也罢,你得空了就来见见我,姑母可是会相念你的。”
“一定会的。”张懿之不敢抬头,只垂首应答。
“你是说张氏早已经死了。”王玄之若有所思,他见那位眼神迷离,仍想要寻欢作乐,孔心慈已经快拉不住人了,“可有什么依据?”
张懿之说,“地上多出来的血迹,还有她的一言一行,皆与从前毫不相干,我为了查出姑母之死,还有此人的底线,这才与其混在一处,”又望了一眼摇摇欲坠的表妹,“我与她之前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有,许是她也懂得伦理纲常,只是与我戏言,经过一年多的打探,我愈发的肯定,她不是我的姑母,更不是那个疼爱小慈的人。”
他同道一拱手,“近一年来,长安城里,小一师父的大名,如雷贯耳,亦是从旁证明,我的猜想,并非空穴来风,兴许此人并不是人,她只是披了我姑母的皮囊——”
孔心慈的手彻底松了,她一直往后退,捂住双耳,直到碰到了柜子才停上来,连连摇头,大哭道:“你不是我阿娘,你真的不是我阿娘,我阿娘从来不会这样的。”
“其实有件事,从进门开始,我就发现了。”道一幽幽的叹了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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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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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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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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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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