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这才有了些力气,站直了告退刘辰天。
这一案,牵连无数,彻查了足足一月,这里面当然也还有慕容锦和容寻的推波助澜。
最后牵扯出刘云硕曾买通狱卒,欲加害太子,却并未成功。
金銮殿上,刘辰天将折子劈头盖脸的甩在刘云硕脸上,勃然大怒道,“这是你的皇兄,你竟然如此落井下石,更妄图残害胞兄!”
刘云硕早已经吓得浑身瘫软,扑跪在地上。
“父皇……儿臣……父皇……”刘云硕百口莫辩,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似乎也没什么好辩的,说不出花来,也什么都改不变了。
他跪在地上哆嗦,整个人的心神都在恍惚。
今晨还高高兴兴的出门,风光无限,到现在忽然就大祸临头,将要人头落地了。
两者差别太大,他有些犹在梦中的恍惚。
刘辰天见了更是心痛,刘云硕竟连辩解都没有一句,直接就默认了这件事。
造孽,两个儿子,竟都要舍去了吗?
刘辰天彻查清楚,太子并非被人害死,本该心满意足,可得知原来是谋害未遂,而且,主犯还是自己另一个儿子,这一刻的心情是沉重的。
他似乎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一颗心一寸一寸冻成冰,最是无情帝王家,如今他又一次的体会到了。
“将……将三皇子打入天牢!”这一句话,刘辰天说罢,心如刀绞。
力士伸手按住刘云硕时,他才回过神来,哀嚎道,“父皇,儿臣一时糊涂,父皇,您饶了儿臣吧!”
刘辰天闭上眼,紧紧抓着身下的龙椅,没能言语。
过了很久,殿上似乎还萦绕着刘云硕的哀嚎声。
隔得太远,慕容锦有些看不真切,只遥遥觉得,刘辰天似乎是落泪了。
这又是何必呢?刘云硕,有什么好?
孤身一人,形单影只。
慕容锦只以为刘辰天是在为刘云硕悲伤,却不知他悲伤的是他皇上这个身份!
天下人人都觉得皇帝好,好像皇帝就可以无忧无虑,但其实,皇帝是最吃力不讨好的。
一个人,站的太高,也就太寂寞了。
连自家儿子都不能亲亲热热的说话,都要防着、盯着,还有什么情义可言?
沉默良久,慕容锦也似乎是懂了。
还好,他的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可以把后背都完完全全的交给她。
“小丫头。”他在心里默念,竟觉得念着这个名字,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涌上来。
大雪已经连着下了好几日,天下地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分不清天地界限。
今日一大早,丫鬟侍候容玉洗漱完之后,送别了早朝的刘云硕,又会见了管院子的几个妈妈婆子,处理几件家务,再没别的事情了。
日子过的清闲,几乎可以说是寡淡。
裹着狐皮大氅,她禀退了身后的丫鬟仆人,独自坐在梅花亭中观雪。
雪很大,纷纷扬扬,像是一团团飘舞的柳絮。
容玉静坐在石凳上,默默看着雪落下的样子。
这一刻,她的心很静,那种别无所求的静。
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从此,别无所求,别无他念。
容玉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她痛痛快快的端起玉杯一饮而尽,朱唇得酒,更添艳色三分。
她欢喜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一双手,一翻一覆,可掌握天下风云变化。
权与力的掌握,让人热血沸腾,无法自控。
“哈哈哈……”
越想越是无法继续坐下去,容玉忍不住的起身,奔到那雪地里,大雪顷刻间便落白了乌发。
厚重的大氅、锦衣若娇艳的花瓣,铺在纯色的白雪上,艳丽照人。
容玉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接住了一片落雪。ωωω.χΙυΜЬ.Cǒm
清灵、纯净,一切都是那么好,一切都是那么美。容玉笑着闭上眼,在雪地里转了几圈,忽然和雪而舞。
寒衣如蝶舞,佳人若游龙,舞尽时,容玉鬓云摇曳,香腮微酐,竟无端显出几分无邪,让人窒息。
她就像一匹华贵非凡的丝绸,美丽而昂贵,却又致命。
浸湿的丝绸一层层附在他人的面上,初时还不发觉,待发觉时,已是临近死亡。
也许她自己也没发觉,不论是做王妃,还是做太子妃,乃至登上后位,她这一生都会活在不甘中,这一生都会沉浸无上的权利给予的骄傲里,这一生都在寻求更为巨大的权利中。
而在王府门外,匆匆于宫中赶出来的宣旨太监已经进门。
“你们王妃呢?”老太监沙哑的声音犹如磨盘推动之声,十分刺耳。
下人们不明所以,但见老太监脸色并不甚好,心里估摸着不是什么好事情,便立刻回道,“王妃正在后花园赏雪。”
老太监站在大厅中,发话道,“还不快请你们王妃出来,咱家还等着复命圣上呢!”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丫鬟疑惑道,“外院人多口杂,王爷又不在府中,王妃如何能……”
那丫鬟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老太监打断道,“正是你们王爷已经不在了,才需要王妃出来主持大局。”
一言既出,惊恐四下。
什么叫王爷不在了?
于是,再没有人敢耽搁,丫鬟们连忙去了后花园找人。
此刻,容玉正在折梅。
一枝枝艳红欲滴的红梅被玉白的手执在掌心,衬的花也娇艳,人也娇艳。
容玉满心欢喜的想着,待刘云硕回府,看到这花一定也会十分开心。
“这可是我亲手折给他的呢。”容玉在心里骄傲的想,低头细嗅手中的红梅。
她清楚如何抓住他的心,如何让他入戏更深。
容玉观看比对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又轻轻折下一枝几乎都是半遮面的红梅。
“王妃!”
“王妃!”
“王妃!”
……
丫鬟们的呼喊声渐渐从雪中传来,由远而近,越加清晰。
“定是王爷回来了。”容玉隐隐约约听到喊声,抬目看了看天色,心下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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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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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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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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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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