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老师工作牵扯了很多风险,二是我们已经不算名义上的师生了。学成那日起,老师就曾说过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那我们这辈子都无需联系了。至于五年前的那次联系,是因为有些老师老师在意的东西需要我查。”
芥川浓墨的眼眸流过一丝疑惑,若是平时他是不会去问这种事情的。但现在。也可以说最近,指向南波监狱或者是一索背后,带给他一种什么细小的线索都不要错过的感觉。他对横滨的事情若是当时多发现一点,也就不至于在所有事情结束后才察觉到,他们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什么东西?”
“也不是东西。是老师的那名老师。听说他的墓园还有档案被不知名的人翻动了。因为老师在高级监狱工作的原因,老师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所以他给了我一些权利,叫我多调查一下这件事。”
五年前?
现在是14年,五年前是10年左右,但五年这个概念在雷修的叙述中还有一些模糊不清。
身子莫名有了抖动,因为芥川回忆起了和这段时间相近的‘夏油杰叛逃事件”,所以整个人都开始散发了不善良的气场。雷修见状也就点到为止,他觉得该怎么决断都是芥川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全力支持你的。还有那些药剂也是。”
临走之前,雷修又发挥了自己他专业的医生素养交代了一些在津美纪昏迷期间注意的事项。虽说一直有芥川的专业医疗团队在这里,不过雷修还是决定有时间的话就时常过来看看。而他余下的注意力则一直放在了沉默叠着纸鹤的少年身上。
第一次见面时那种浮躁,现在已经在伏黑惠身上抹去了很多。这个少年也逐渐学会了内敛和思考,这几天给人的感觉也是一直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纤细修长的手指在又叠了一颗小星星后停下了,伏黑惠扭头看向注视着自己的雷修。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无声地勾起了雷修的那天看见的巨大黑色镰刀。
少年眼中像是藏着什么可怕的旋涡,叫人看了胆战心惊。雷修不可避免的打了个寒颤,僵硬的和芥川还有伏黑惠再见后出了病房。
悠扬温柔的风溜进了房间,吹得床头附近悬挂的一串彩色千纸鹤飞舞了起来。薄薄的白色窗纱拂过窗台上的素净百合花,安静中夹杂了一丝清脆的注水的声音。
伏黑惠知道,是芥川在为花瓶里的花换水,希望这些美丽的脆弱的花朵多活几日。
他什么都没说,在安静中收回了自己略作停留的视线。手还在不自觉的折着,但思绪却杂乱的堆砌在了津美纪恬静的‘睡颜’上。
“下午有临时的社团活动,五条叫我给你带的午饭。他说你要多注意吃健康的东西,不要为了公司把身体拖垮了。”
“我先走了,有事联系。”
背着斜挎包的伏黑惠从床边的椅子站起身子时,手上多了一朵素白的‘百合花’。芥川换完水一直在思考雷修刚才说的话,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侧多了一道笼罩过来的黑影。就和记忆中那道带着湿润水汽压过来的身影一样,在那一刻芥川觉得有什么遮挡住了自己的光。
又像是有什么会在身体里沸腾,有什么在唇上纷飞一般。
但仅仅只是,薄薄的窗纱擦过了他撑住窗台的手背,那仿佛刻意靠近的身影更像是他的幻觉。芥川总觉得有什么哽咽在了喉咙里,等他沉沉吐出那口气,缓和了心情,这才发现百合花花束中夹杂了那朵假的纸花。
是刚才伏黑惠折的那朵,而床头处悬挂的纸鹤也是他串起来的,据说这样没准会在梦中让伏黑津美纪幸福一点做个好梦。床头的纸盒里则散落着少年折叠出来的各种不同作品。它们散落在细碎的夏日暖阳中,叫人看了有些恍惚。
芥川屈指拿起那朵假的百合花,看向床上的女孩儿,几秒钟后他盯向了门口。
“社团活动?”
是骗人的,因为据他所知伏黑惠孤僻到什么社团都没有参加。但芥川反应过来后,没准备责问,只是缓慢地走向了伏黑惠留下的那个饭盒。
打开盖子后热乎乎的汤豆腐冒出了一股白气,在这个阴沉的下雨天突然就隔空温暖了人心。芥川黑眸一定,遥远的记忆中出现了一个特别爱吃这种汤豆腐的女孩儿。
随着汤匙微声碰撞,病房中的消毒水味道被是驱散了,冰冷中终于是夹杂了几分温暖。芥川坐在放在伏黑惠坐着的位置上细细观看着伏黑津美纪的容颜。恬静的女孩儿被谁摁下了时间,而素来一身黑色风衣的青年此时正端着汤匙悬在半空。www.xiumb.com
“伏黑津美纪,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按照要约定保护好伏黑。明明监控一直到位却在不知不觉中被藏在暗处的敌人算计到了。明明之前就怀疑过他,却没有很好的叫你们规避。
明明计划中的美好未来就在远方。
“未来?在下到底一直在追寻什么呢?”
伏黑甚尔的计划大概也是假的,‘书’是假的,‘太宰先生’是假的,所谓的胜利也是假的,就连他自己都快被虚假淹没了。
捏住白瓷汤匙的指尖不觉颤抖,最后终于没有力气再支撑,啪的一声掉落在地面。清脆刺耳的断裂夹带着洒落了一地的汤汁,敲打在了没有关严的门后人心上。
斜挎包少年收回了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静默几秒钟后决定还是不拿回自己落下的某个笔记本。虽然上面可能有些不好的东西。不过芥川应该是没兴趣乱翻他的东西才是。
不过如果翻开那个笔记本的话·······
“不过就写了几句话骂他而已。”
应该不会怎么样,之前有些对这家伙误会了,但骂他和他对着干又是常事了。伏黑惠思索了一下,心放下来之后还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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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涌在老旧宅院中的焦灼叫刚要放松的五条悟神经又紧绷起来。灰尘与火星以及草木的味道混在下雨之后的泥土味道中,倒是特别好找火源在哪里又为何而燃烧起来。
“不想要了是什么意思?!芥川,你说话!”
“就是不喜欢,不想看见不想它们存在在世上了。”
争吵声一浪又一浪的传来,充斥在五条悟踩下地板后发出的吱嘎声当中。腰长腿长的高个男人来到芥川大开的房间外面,看见有灰蒙蒙的烟还有放在房间中间的一个炉子。敞着口的炉子中铺洒着数不清的书本纸页,火星吞噬着苍白的纸张。
火似乎被灭了,一些被用来灭火却洒出来的水都流到了站在门口的五条悟脚下。
五条悟避开水渍,看到他的两个小家伙围着烧的只剩下灰的炉子吵着什么。一身家居服的芥川神色略有迷茫但还是冷淡,而还穿着学校校服的伏黑惠手上拿着一本有些损毁的书正大声斥责。由于伏黑惠背对着自己,所以五条悟只能从他的话语之间感受到少年的气愤。
“你说不要了就不要了?就这么轻易放弃?呵,芥川,我是也是看着你一点一点写出它们的。你你亲手写出来的它们都能轻易放弃,那我······”
“怎么,两位小朋友这是打架了?”
距离芥川几人从横滨市归来已经将近半个月。五条悟这半个月比起任何时候都要忙碌,不过他也是天天回家的,这半个月都没见这两个往常见面就会掐一顿的小家伙打起来,他还以为两人从横滨回来都有所成长,特别是伏黑惠已经不会动不动就去找芥川麻烦了。
但看现在是积累的矛盾爆发了?
伏黑惠的沉稳变化五条悟是看在心里的,而他也早就从芥川嘴中多少问出了芥川和伏黑甚尔八年前那一晚的去向,也就不奇怪伏黑惠的沉默了。毕竟,这涉及到了很多尘封在过去的真相。
对于伏黑惠,五条悟的态度其实和芥川一样。那就是模糊甚至不告诉他有关于伏黑甚尔的事情,至于伏黑惠想不想知道伏黑甚尔的一些过往,几乎稍微熟悉一点儿伏黑惠的人就知道他是不愿意了解这些的。
不过不想了解不代表就不会了解。所以现在是这件事爆发了?
五条悟压下心头那带有血色的记忆,刚要开口却被伏黑惠手中那残破的书页表皮惊到了。他多熟悉芥川啊!这这这不就是芥川经常宝贝到不行,还一直抄写那个‘太宰治’作品的批发笔记本吗?!
啊?这炉子里烧的是他这么多年写的宝贝笔记?!
听惠惠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烧的?!
芥川也注意到了五条悟的到来,不过他依旧没有打算解释什么,反而抓住了伏黑惠回头望五条悟的机会一个快步就要夺取那本笔记。
“室内纵火,牢底坐穿。你们俩谁给我个解释?”
修长的手直接抢过了那本笔记,五条悟轻轻一笑摇了摇手中的笔记本,无形的打量两人。两人的性子本质上都是闷葫芦,竟是默契的在第一时间都沉默了,之后两个人的视线有在空中交汇了一秒钟。
“芥川烧的火。”
伏黑惠快速陈述事实,随后还指了指芥川。芥川黑眸里雾气一般的迷茫快速褪去,有那么一瞬间五条悟竟是在他眼中看到了生气?
“在下要烧自己的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
——呦,不错啊,芥芥横滨溜一圈会赌气了!
五条悟笑意加大,却也奇怪这事为何会有伏黑惠搅合。说的没错啊,芥川烧他的东西,伏黑惠怎么这么大反应?
“你这个混蛋烧的是我的数学笔记!!!”
五条悟: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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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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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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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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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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