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麻烦你再去拿一些医用酒精。”
“给。”
夏油杰没有回头,听到动静后还以为是七海健人回来了。但是等拿到那一瓶医用酒精后,才发现是芥川。
阴沉冷淡的面孔又些许惊愕,夏油杰接过酒精瓶后慢慢沾了棉签,小心翼翼的帮病床上的灰原雄处理脸上的伤痕。
“这些工作可以交给医生做。”
夏油杰保持了沉默,接着抓起灰原雄满是泥土的手帮他清洁手掌。
“我听说五条悟帮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夏油杰抬了抬眼皮,瞳孔里转着什么东西。
芥川盯着他那张阴郁的脸,稍作苦恼的思考着接下来要说什么话。夏油杰这时候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芥川,我以为你会懂我。”
芥川:“?”
“没什么,你还小。”
这一句话就把芥川说的心里堵,本来就心情不大好的少年直接追问,“你在躲着我,也在躲着五条。夏油,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要准备准备出任务了。”
夏油杰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芥川的话,收拾好桌面上的一切后,身形带风走出了病房。此时的七海健人已经带着灰原纱离开,空荡的夜晚走廊中吹来了不属于盛夏的凉风。
那,似乎是死亡的凉爽。
哒哒的脚步响起在拐角处,夏油杰双手揣兜漫不经心的活动着脖子。过度的劳累让青年身心俱疲,最后在一间已经关了的灯的科室座椅前坐下。
他学着刚才七海健人的样子,仰着头闭眼沉思。
痛苦和酸楚让大脑肿胀,他已经越发的看不懂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世界。
【什么才是真正的正确】
【什么又才是真正的喜欢】
倘若他所信奉的,所坚持的,所喜欢的,所理想的都是乌有,那么他真的要去行走那条最黑暗的崎岖吗?
纠缠着大脑的困倦席卷了夏油杰,仰着头的青年在明暗交织的光影下意识涣散。夏油杰累的做梦了,实际上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梦。
尾随着夏油杰的五条悟在他没有意识后接近,他轻轻摘了自己的墨镜,苍蓝色的眼眸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闪闪发光。
“杰。”
他手里还提着结束任务后提回来的甜点,远远地望了几眼后,五条悟手指勾紧。他买了最喜欢吃的喜多福想回来和杰分享,却意外的找不到他。
直到他也听到了灰原雄,那个后辈的消息。
“为什么躲着我呢?”
“又为什么用那种眼神偷偷看我呢?”
“你不说出来的话,我根本什么都不懂。”
“臭狐狸。”
放下手中甜点袋子的五条悟坐在夏油杰的身旁,偏移着身子后两个人的臂膀已经触碰到了一起。五条悟满眼复杂的朝着熟睡的人身侧探去,骨节分明的右手向上移动。
有些冰凉的手温柔地覆在夏油杰的眼上,遮挡目光的行为,着实有些自欺欺人。
灼烫的唇上还沾染着不久前吃下的糖香,那是夏油杰最常给五条悟携带的草莓味糖果。现在,这份甜蜜正带着当事人的苦涩辗转在唇齿间。
梦境中,夏油杰感觉到有什么轻柔的花瓣落在自己的唇前。他抬手小心拂去,却感觉到不只是眼前开出了花朵,就连周身都被花包围。
等夏油杰清醒过来时,才发现时是自己的电话响了。
“嗯,好的,我这就准备出发?”
他睁着酸涩的眼眸恢复意识时,感觉到一阵怪异,低头望去,发现自己乌黑的制服上沾染了很多根白色的猫毛。下意识地舔唇,甚至还感觉到一丝甜蜜。
是错觉吗?做梦的醒来后的错觉?
“怎么了夏油?”
夜蛾正道察觉到电话这头夏油杰的迟疑,连忙问道。夏油杰揉了揉眼,捻起衣服上的白色毛后有些笑的无奈。
他看来是真的累坏了,否则怎么会觉得这会是油条那猫身上的猫毛呢?
怎么会期待着梦里面的五条悟过来找自己呢?明明自己都已经准确的和他说明了,明明自己已经准备和他划清楚界限了。
他总以为,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可以被自己的努力一点点缩小,但是到头来却是越来越大。他已经完全追不上那个步伐快速的少年了,他已经不能和他再并肩并称为‘最强’了。
那些以前觉得风光无比的称号,到现在看来简直是一种羞辱。
“该死的。”
---
芥川的一再挽留根本对五条和夏油两个人的关系修复,没有任何作用。更重要的是,他见到了两个人越来越大的间隙。
“我说了,我现在没有时间!”
“那可是我送给你的猫!你看它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两个人的争吵大到任务的分配,小到关于那只白猫的饲养照顾,甚至是更加琐碎的事情从没停止。芥川枯燥的生活虽然增添了很多不平静,但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三日月,你不必时时刻刻跟着我。”
“我只是奉家主的命令行事。”
芥川恼怒的合上自己整理得资料,懒得和轴的要命的忍者杀手辩论。他很是不屑的擦过背后三日月的身子,在自己房间的一角翻出了半袋猫粮。
“不用!在下自己可以!”
少年直接打掉了那只伸过来的手,速度可谓之快。三日月稍有惊诧的看了一眼芥川,随后又恢复了那张冰块脸模样,隐身在了暗处。
等芥川拖着那半袋猫粮喂猫时,那猫咪像是大爷一样露着肚皮晒太阳。外侧木质环廊处原本争吵的两个人都是一顿,夏油杰更是撇了撇嘴角,压低了声音。
“都说了,那是你的一厢情愿。”
夏油杰走的决绝,只剩下五条悟气的原地爆炸,他没过脑子的就要踢脚,差一点就要踢翻油条的进食小碗。好在芥川及时撤走了小碗,他沉默着打开了那半袋猫粮。
猫咪一闻到猫粮的味道就来了个急速转弯,扑到芥川面前抢食。
芥川盯着猫雪白有弹性的肚子若有所思,“这叫做瘦?”
明明被它喂的圆圆的像个气球。
“我天天喂它,不会瘦的。”芥川出声对五条悟说道。
五条悟赌气的蹲下了身子,手法粗鲁的将猫撸成了爆炸头,“我知道!不过这不一样!”
“当初买猫的时候,你不就知道夏油会很忙没空照顾它吗?”
“芥芥,你不懂。那个家伙已经在拒绝和我有关系的任何东西了。”
芥川看着油条吃得飞快,小碗很快见底,就木着脸又给猫倒了一碗猫粮,“夏油他不讨厌你。”
因为他,喜欢你。那种感情大概就叫喜欢吧?而且夏游对你的事情非常上心,他说过要我站在你身边。
五条悟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猛地捧住了芥川的小脸,惹来芥川的一阵不喜。少年想要逃离,不料青年捧得更紧了,甚至还啪的一声重重打在脸上。
殊不知芥川已经生气的五条悟还是那么二百五,他哥俩好的一把拉过小少年来到自己怀里,“哦?你个小钢铁直男还能看出这种事?是不是夏油和你说过什么了?”
彼时,五条悟的眼眸里已经充满了希冀,他似乎很期待这个答案。
“他······”
“芥川少爷,家主命我带您过去。还有五条少爷,您的下一个任务已经接到了,还请您现在启程。”
两个人的话语被身后的小井打断,木讷的侍女不卑不亢太会破坏氛围,让两个人都没能继续将话题说下去。
“总之,我不会像你一样说一些假话。”
芥川说完就走了,只剩下小井留在原地目光不善的盯着还在进食额度猫。五条悟抱起仍在进食的猫咪往小井怀里一塞。
“小井,拜托你了。还有下次教芥川喂的剂量,太胖啦,都要养成煤气罐了。”
“可您刚才说猫太瘦了······”
“那是我说的气话。”
五条悟理直气壮的鼻子一挺,他满脸的自豪看的小井眉毛一跳,“少爷还请好好教猫该会的礼仪,不然家主真的会把猫送走的。上次的事情咳,希望不要再发生。”Χiυmъ.cοΜ
“小井,我姐她身体还好吗?”
“家主说过您不必分神关心她的事。只要少爷能够一直尽心尽责,家主也会好的更好。”
五条悟哦了一声,脸上挂着不清不楚的表情。小井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眸色有瞬间的加深。
此时芥川已经半跪在了榻榻米上,五条琉更加难看的脸色在他眼中越发深刻。
“现在交代遗嘱会不会太早?”
女人夹着烟卷,已经毫无顾忌,很是自然地点起了香烟。眼睛里已经毫无活的生机。
“你觉得不会就不会。”
芥川淡漠的声音响起,但同时他垂下了自己高傲的头。
有的事情,即使是他这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不忍心看到。
而有的事,即使是他这种本就能力强悍的人,都无法挽留。
那是大约一个月后,芥川还在喂猫的时候,一条接着一条的公报消息传来。
【2007年九月█日██县██市██村共有112名村名死亡,根据现场的残秽已确定,本次任务为该地任务派遣者夏油杰所为。】
【现特将高专3年级咒灵操控使夏油杰开除学籍,判定其为潜逃诅咒师】
【再次公报,再次公报,认定诅咒师夏油杰为特大处刑对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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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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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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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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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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