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官道上出现了一群人。
看门的小兵精神一阵——
“又来人了。”
不过……这该不会是他们云州本地人吧?不然若是从外地来的话,怎么连一匹马也没有呢?琇書蛧
这边的城门距离最近的燕州,快马也得好几天呢。
等到人走近了,大伙儿才看到——这群人全都是男子。
且除了队伍中心两个躺在担架上半死不活的老头儿之外,剩下的全都是青壮年。
只是大家伙不知在路上走了多久,如今浑身上下酸酸臭臭,铺天盖地的汗味馊味,险些叫查验的军士们一个趔趄。。
再一低头,更纳闷了——
“你们这路引上是明昭洲来的,怎么连匹马也没有?一路就这么走过来的呀。”
好家伙!那不得从年头走上年尾了?
应该也不是遇到山匪吧?别说对于山匪管的严,主要他们云州这样穷,附近的几个寨子,将军早几年前就搜刮的一干二净……呸,为民除害了。
……
队伍最中间被人抬着的年轻男人抬起头,如同拧巴的咸菜,大热天的,脸色惨白嘴唇发青,说话都有气无力:
“我们的马在路上被人抢走了……”
这话一说,眼前的军士们眼神却都古怪起来。
好半天,为首才有人问道:
“抢你们马的,莫非是一群老弱妇孺,中间有個长得特别俊秀的公子?”
“对对对!”
为首的壮汉说着话,语音夹杂着空洞的风吐出来,却是门牙缺了老大一个!原本精悍的面容看着,竟有些猥琐起来。
“就是她们!这群人好狠辣的心思,将我们的马儿抢去,差点害我们热死在路上。”
哦哟,原来阿麓姑娘说的是这群人啊!
丧尽天良的玩意儿,如今还想倒打一耙,当他们没见到那20多匹马儿是怎样的瘦骨嶙峋,饱受摧残吗?
在他们云州的地界,竟然还敢对马儿如此狠辣!呸!
如今还要泼脏水——什么抢?
阿麓姑娘明明说了,这群马儿都口吐白沫了,是她硬掏钱才买回来的。
几个小兵们对视一眼,也许是天太热,眼太花,查验路引的动作就格外的慢了。
一会儿不认识字。
一会儿这个章看得不清。
再一会儿——
“刚才到哪一步了?”
此时已临近正午,然而这群咸菜团子的男人们仍旧苦苦守在城门口。
那公子有气无力的,想要多塞些银子过去,可没想到对方似乎格外贪婪,银子都塞了好几茬了,这路引查验动作还没结束!
直到军士们看到一个正探头探脑瞧过来的小乞丐!
嚯,有人报信了。
于是手底下一松,可算是放人进城了。
……
进了城,仿佛大家的心气儿都泄了,此刻只想赶紧找到住的地方,好好休整休整。
然而放眼望去,满目荒芜破旧的民宅,四处的牲畜棚,还有家家户户后屋围着的草场……
明昭州过来的富贵公子哥,何曾见过如此荒芜的城池?
铺天的马粪牛粪掺杂的味道迎风而来,他眼睛往上翻了翻,好险又撅回担架上。
好在,最终撑回来了。
“去。”
他吩咐着:“赶紧安顿。”
一行二三十个大老爷们儿,中间还有几个病歪歪的,这云州城中的居民们瞅着他们,眼神就格外的警惕。
再加上他们还要要求住宅的规格,一时半会儿的,眼见这太阳晒头顶了,竟仍没能安顿下来。
而就在这时,却见路旁的一所宅院中,有个极其眼熟的人绕了出来。
再一定睛——这可不就是路上那群抢抢他们马儿的恶贼吗?
却见那个可恶的少年飞快绕行到宅院后面的马场,也不说多,只一个呼哨,众人便听但踢踢踏踏的声音汹涌而来!
不多时,便有二三十匹膘肥体壮的马儿们,呼啸着从马场中出来。
它们似乎是训练有素,如今出了马场便开始缓步慢行,马蹄踩在地面踢踢踏踏,格外整齐。
浑身毛发油亮,便连喷气的声音都活泼又健康。
也没干什么,那群马儿就在这一片路上走来走去,来回走了两三遍。
而后,那少年便又是一声招呼,马儿们极其听话的又一次回了马场。
“好俊的驯马功夫!”
队伍中几个壮汉已然是两眼放光。
“等等。”
有人突然说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群马儿有点眼熟?”
“之前第3个出来的,胸前有好大一团白毛……咱们出发时我的那匹马,就长这个样子啊!”
“不可能。”也有人断然反驳:“那群马瘦骨嶙峋,品相极差,怎么可——”
说话声戛然而止。
只见白麓不知何时也站到了门口,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大伙,热情极了。
“唉呀,今天才到云州啊?这位公子,你们这个效率不行啊。”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众人:“这位公子,我看你如今还不如咸菜干净——该不会路上走破产了吧?”
众人气得脸色通红,此刻握住手中武器,却碍于对方的实力,硬是咬牙切齿的忍着!
那公子还想摆出自己的派头来,努力压抑着恨意:
“姑娘说笑了,我们没有马匹,自然是走的慢。”
“说起这个,”白麓又皱眉看着他们:
“我还想说呢,这位公子,你们好不地道!那马儿送到我们这里来,不是口吐白沫就是四蹄发颤,光是救他们一条命,不知都喝了多少药材。”
“如今吧跑得又快耐力又强还听话,可是胃口太大了,我养起来好辛苦的。”
“这100两银子,当真是亏大了。”
听听。
听听!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颠倒乾坤又厚颜无耻的人?
那公子想起自己这两日的辛苦,还有最终中暑晕厥只能被废人一样抬着的屈辱!
他眼睛仿佛要滴出血来,此刻盯着白麓,咬牙切齿——但,打不过。
为了神药,也不能打。
只能重新整出笑脸,僵硬的说道:“抱歉,姑娘受委屈了。”
白麓却轻笑一声,此刻连眼神也不愿意给了。
“小青,关门吧。”
“大老爷们儿这么能忍,不知道还以为是王八呢。忍得久了,身上还有血性吗?”
宅院破旧的房门被重重关上。
院外一阵静默。
直到——
“噗!”
“公子!公子吐血了!”
“快快快找医师……”
“公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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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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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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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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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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