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法门寺的那一次,薛婉清想自己死,才会偷偷地将自己推入水中,又不敢承认,只诬陷自己,说是自己掉入水中的。
现在,谢知微想来,薛婉清的变化,还是从她在法门寺受伤那次开始的,谢知微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说,薛婉清也和自己一样,是重生的?
不无可能!
谢知微想到鲁仲连和李畹芬,两人就是薛婉清提前找到,一个施以援手,一个想尽办法送到皇上身边,均是处心积虑。
但,一个人哪怕是重生了,可以做到未卜先知,但绝不应该性格大变,前世的薛婉清是无论如何想不出,用假白虎来蒙骗皇上的。
“姑娘,该睡了!”
通完头,玄桃提醒谢知微道,“已经戌时三刻了。”
谢知微想了想,吩咐玄桃,“去把杜沅喊过来。”
杜沅进来的时候,没有在内室看到谢知微,见东边小药间的灯开着,她便过来,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谢知微已经包好了一包药茶递给杜沅,“你把这些药茶送去给陆大人,这是药茶,是要一日三顿喝的,这药茶是入口的东西,你要亲自交到陆大人的手里,若是今日的事,陆大人有什么要问的,不要有任何隐瞒。”
杜沅领命后,正要离开,谢知微又问道,“对了,你帮我看看,陆大人手上的伤可痊愈了,有没有留疤?你把那瓶膏药带上,要是留了疤,就让汤圆好好给陆大人抹药。”
杜沅一个江湖人,打打杀杀的,只觉得身上留个疤,只要不是在脸上,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她不理解,郡主为什么要在乎,督主的掌心里有没有留疤?
不过,既然主子吩咐了,她照着做就是了。
旧曹门街的陆宅里,陆偃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屋子里收拾得齐齐整整,干干净净,陆偃穿着一身宝蓝色云纹团花湖绸直裰坐在书案后面,正用朱笔批一份奏折。
米团轻轻地推开门,从外面进来,沏了一杯药茶,端到了书案上,等陆偃将一份奏折批完了,他才低声道,“督主,杜沅来了。”Χiυmъ.cοΜ
陆偃停了下来,将笔放下,吩咐道,“让她进来!”
门外的芝麻听到了吩咐,将门打开,杜沅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进来,抬眼便看到陆偃,她忙低下了头,过来,跪在地上行了礼,便听到陆偃问道,“郡主没什么事吧?”
陆偃的语气里有些急切,杜沅忙从怀里掏出了药材,双手举过头顶,“公子,郡主挺好的,郡主说公子的药茶该喝完了,让属下再送一些过来。”
陆偃朝米团看去,米团忙佝身笑道,“督主,郡主的记性是真好,今日这碗药茶,是最后一份了,小的还说,明日没了,可不就断了顿了?”
陆偃妖魅的眼底闪过一道流光,他点点头,米团便连忙从杜沅的手中接过了药茶,知道督主有话要问,便忙出去了。
陆偃垂下眼帘,问道,“她让你过来,可有什么嘱咐?”
“姑娘说,若是公子有什么要问的,让属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没什么要问的。”
杜沅便站起身来,朝前走了两步,道,“公子,属下来之前,姑娘还吩咐了,让属下帮她瞧瞧公子手里的伤,有没有痊愈,有没有留疤?”
陆偃摊开自己的右手,看了一眼,当时被笔杆戳伤的时候,伤口就不深。
谢知微的药自然都是好药,第二日就痊愈了,他根本没有留意;倒是汤圆每天都盯着给他的手上药,此时看到手上只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陆偃才想起来,自己的手伤过。
杜沅远远地看了一眼,只觉得督主的手,真是玉雕的一般,指骨匀称,骨节分明,既有葱白般的白皙,又有竹节般的修长,也难怪郡主会关心督主的手有没有留疤,要是真的留了疤,的确是很可惜。
杜沅自然也看到了那一道浅浅的疤痕,她又从怀里摸了一瓶绿色的膏药出来,放在了桌上,“公子,郡主吩咐下来,让汤圆公公每日里帮公子抹药。”
陆偃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手上的伤都好了,还抹什么药?
陆偃抬头看向杜沅,杜沅却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道,“公子,今日郡主之所以和薛大姑娘起冲突,就是薛大姑娘说了公子的坏话,郡主还说,就冲着薛大姑娘这么说公子,她都该死,属下瞧着,要不是在宫里,估计郡主都要动手弄死薛大姑娘了。”
“公子这手,公子自己觉着没什么,回头要是让郡主看到,留了这么大一条疤,肯定会不乐意,公子还是好好抹药,尽快把这疤痕给消掉吧,免得郡主总惦记着。”
杜沅离开后,陆偃一直都没有喊人进来伺候,他盯着自己的掌心看了好久,笔杆戳伤时,他就感觉不到疼痛,即便留疤,他也不以为意,但这只手,竟然还有人惦记。
他不由得想到,每次她看自己时候的眼神,就好似欣赏一件绝世珍宝,既然她惦记,他便为了她好好珍惜自己。
陆偃喊米团进来,吩咐道,“给本座上药吧!”
米团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战战兢兢地问道,“督主,您伤哪儿了?”
陆偃摊开掌心,指着桌上的药瓶,“郡主吩咐杜沅送来的,祛疤的。”
米团愣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看了一眼督主掌心里浅浅的一点疤痕,他感慨地说了一声,“郡主的记性是真好,连奴才都忘了,督主手心里头受过伤。”
米团离开后,陆偃摊开了左手,他的掌心里躺着一个陈旧的荷包,上面绣着折枝牡丹,他的耳边似乎传来了“大哥哥”的童稚的声音,不知不觉间,陆偃的眼尾泛红,妖魅若同红莲般盛开。
次日,薛式篷从诏狱出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两眼呆滞,如同一个活死人一般。
薛家安排人将薛式篷接出来的时候,东厂番子对薛家道,“既然是四皇子殿下庶妃的父亲,又把该交代的交代了,怎么不能活条命呢?”
庞氏安排人将薛式篷安置在厢房里,她问道,“大姑娘呢?还没有从宫里出来吗?都已经被指婚的人了,不留在家里好好待嫁,成日里在外面跑什么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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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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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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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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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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