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探马下马跪伏,全身都是泥土和鲜血,急急禀报。
“可知领军者是谁?”
杨林沉声问道。
“是武贲郎将司马德戡,率一万骁果军骑。”
“原来是他啊。”
杨林明白了。
这位在一征高丽之时,就已经受封鹰扬郎将,随同杨广打了几仗狠的。是员老将,从杀猪起家,选官进京,后来一直提升为大都督,可谓官运亨通。
后来,杨林依稀记得,就是这位,与骁果军各部合谋,把杨广缢死在江都宫中,并且,奉宇文化及为丞相,总理江都诸事。
后来,宇文化及更是直接称帝,也玩了一手最后的疯狂。
当然,有些事情,现在没有发生。
只是在杨林的脑海里有着一些印像。
他也能初步判断出,对面的领军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骁果军或许仍然精锐,战力极其强大。
但是,领军将领们着实不怎么样。
无论是司马德戡,还是裴虔通、元礼,以及孟禀、令狐行达等将领。
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忠心的。
全都反了。
这种情况,其实可以理解,他们应该还是看在隋室快要崩溃,跟着已经没有前途,被人一鼓动就开干。
但无论怎么说,这些人高官厚禄的,却是反戈一击,亲自把杨广送上绝路,手段还是有些见不得人了。
还有,他们倾向于宇文阀一家,总是没错。
身为护卫禁军统领,竟然直接噬主,把皇帝给杀了。
一千个一万个理由,都不是理由。
所以,杨林手下虽然稀缺骑军将领,还是不太稀罕这种老油条。
他也没准备招降。
当下,杨林号令全军暂歇,安营扎寨,并且,埋锅造饭。
侦骑四出,探查龙船动静,以及朝廷兵马动向。
杨广沿运河而下,兵力强盛,想要从水路攻击,自家俘获的一些楼船就不够用。
杨林也完全没有想过,凭借着水战,把杨广的万艘龙船攻打截停,这是很不实际的一件事情。
自古作文,功夫在诗外。
想要攻击杨广的船队,给他造成巨大压力,当然,要把龙船护卫骑兵干掉。
这也正是他先前广传童谣,并且,激起四周反王的同仇之心的道理所在。
“司马德戡的骑兵在此,杜伏威的江淮军呢?他驻守历阳,这里算是他的地盘,怎么没见他们出兵?”
“未曾见着江淮军大部人马,应该是想要龟缩在了各大城池之中,坚守不出,看样子,似乎是被朝廷兵马吓住了。”
绾绾身形像一朵云般,飘了过来,小脸上有些愤愤不平。
他觉得,杜伏威空享“袖里乾坤”的大名,实际上胆小如鼠,真的打起仗来,遇强则退,遇弱则欺,算不得雄主。
“并且,江淮军还派出小股兵马,清扫迁移四周村落,把粮食和人员全都赶到城中去了,有些胆敢反抗的村落,已经全部被屠杀掉。”
“罢了,他既然不出兵,反而收拢人手和粮草,就是想看咱们的笑话。”
杨林抬眼望向历阳方向,眼中泛着丝丝冷光。
竟然在这时候,玩上一手坚壁清野,这是摆明态度要渔翁得利了。
其实,在杨林的设想之中。
扬州兵马既然已经出动。
那么,无论是杜伏威,还是李子通等人,这时候,肯定也会大肆出兵,呈群狼噬虎的格局。
如此,才能把朝廷兵马整个吃下。
江南大地,处处皆反,只因为没人登高一呼,就让朝廷大军进驻江都,让宇文家捡了一个大漏。
但如今不一样了啊,自己已经竖起大旗,直接正面扛上朝廷大军,那些人还在观望,甚至带着针对和防备,就有些过份。
“驻守山隘口吧,封住前往扬州陆路,摆出阵势来。
对了,见到迁移百姓的江淮军,不用留手……派出人手,盯死历阳各大城门。”
杨林下令道。
寇仲领命而出,带了五千人奔赴各大村庄。ωωω.χΙυΜЬ.Cǒm
那里的江淮军存心捣乱,把人员全部迁移掉,说不定,还打着偷家的主意。
在杨林天眼观物,心眼示警的特殊感应能力之下,各方动静,全都了若指掌。
他当然不会给杜伏威和辅公佑任何机会。
既然对方想要缩着,那就一直缩着。
扬州大军主动清扫四周江淮军,提前封堵扬州道路。
不但把司马德戡的万骑兵马堵住,更是把江淮军绕路的想法打灭。
其余人马摆出阵势,挖下壕沟,设立营寨,根本就没想过与朝廷骑兵硬碰硬。
“只要能拦一拦就好。”
杨林吩咐徐子陵坐镇中军,留下傅君绰在此应变,防备有高手突袭。
自己则是带着卫贞贞和绾绾两人穿林越山,直奔河沿而去。
这才是他的目标所在。
世人都以为,他摆出阵势来,要正面对碰朝廷兵马。
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么想过。
十万骁果军。
就不说那些辅兵,单单是这支最精锐的部队,就不是扬州初初成军的乌合之众可以抵挡。
真的让对方打出士气来。
很可能一波就把扬州军送走了。
一方是精锐,一方是农民军,有着硬实力的差距。
练了一两月的新兵,怎么也挡不住骁果突袭的。
如果不信邪的硬拼,杨林怀疑,自己很可能就会打成一个光杆司令出来。
就算是亲自上阵,东突西杀的,能够稍挽颓势。
自家战损,肯定也会让人哭都哭不出来。
那时,才真的会让杜伏威和李子通之流捡了天大便宜。
石之轩的刺杀行动给他提了个醒。
其实,现在的朝廷大军,已经很是脆弱了。
经不起一点的风浪。
只要把他们的主心骨打散,很可能都不用自己动手,直接崩溃都是正常。
……
以扬州军牵引住所有人的视线,杨林带着两女悄悄然直扑河边。
眼前就是一阔,看到一条如长龙般绵延不知多远的船队。
三人站在山岭之上,看着前面五百艘龙舟过去,没有动静。
再过一会,人声鼎沸起来,四周无数小船从两岸运送着各色食物、瓜果,以及财物,靠拢船队。
一艘极其巨大的龙船出现在眼前。
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从河心处传了出来。
到了浅水处,船行慢了下来,杨林就看到了一幕奇景。
只见高四五十尺,阔四五十尺,长二百余尺的大船,放下青色丝绦以及红色绸缎……
两千多身着锦缎,赤足细腰的少女一边喊着号子,在长秋内侍的引领下,接起纤绳,两岸拖拽引路。
数万百姓跟随身后,面色狂热,呼号万岁。
放眼望去,沿河两岸,茫茫无际全是人头涌动。
海量的食物和瓜果运上船去,又有吃不完的食物被运了下来,当场埋掉。
“为什么那些食物不分给百姓们,反而挖坑埋掉呢?”
这一次,绾绾这个不关心民俗世情的小妖女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她完全不明白这等排场这等奢侈,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广一直是这样的,可能是想要展现大国皇家的富足和面子。
百姓在他眼里就如猪狗一般的,哪里有人会在意猪狗会不会饿肚子。”卫贞贞愤愤说道。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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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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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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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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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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