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威洛比问道:“伯爵殿下,为什么要抽签?”
“为了保证公平,保证每支队伍里都是两男五女。”
抽完签后,两支队伍开始掷骰子。
“这又是做什么?”
“猜红蓝。一会儿他们就该去更衣室更换骑装了。”
果然,琴玑的话音才落,这十四人就分别从四道门进入看台下方的更衣间。与此同时,球童开始忙活了起来:先是在靠近看台的位置铺上一丈宽的红地毯,摆好圆凳,然后又有十四个球童列队从左至右经过看台。
他们每人都举着一双靴子,鞋底面向观众。靴子被展示过后,就被放在圆凳旁边。
凯瑟琳·威洛比:“这又是做什么?”
“展示鞋底。马球赛的规则,其一,马球杖如果断了,意味着失去战斗力,球员会被淘汰,必须下场。其二,不能双足落地,双足落地,靴底沾染了黄土也会被淘汰。其三,不能用球杖殴打他人,一旦犯规,也会被罚下场。因为是七对七是业余赛,所以没有替补。不然,替补也要展示。”
说着,更换好衣物的选手陆陆续续穿着雪白的袜子走出更衣室。
看台上一片哗然。
无他,因为连女选手都是一身骑装:外罩着或者大红或者浅蓝的箭袖,箭袖下摆是没有缝上的四幅,走动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白色的裤子。
而且无论男女,头发都盘成发髻,团在头顶,用发簪固定,并每个人都勒着跟他们身上的箭袖同色的抹额,抹额的中间都镶嵌着一块美玉。
凯瑟琳·威洛比都傻了。
她结结巴巴地道:“这,她,她们要跨骑吗?”
“当然!战场上谁会侧骑?”
“战,战场?”
关战场什么事?
“是啊。马球本来就是军队中的游戏。”
谁会用侧骑这种摇摇晃晃的姿态上战场?送人头吗?
“可是……”
凯瑟琳·威洛比涨红了脸。
女人跨骑什么的,实在是,实在是,太……
她说不出口。
看台上,议论声一波接一波,显然,接受不了的英格兰贵族不是一个两个,特别是女人,纷纷转过脸去,还有的对看台上的东方观众怒目而视。
太不知检点了。
安妮·博林也高傲地看了看琴玑这边。她的位置跟琴玑实在是太远了,不然,她绝对会大肆地嘲讽琴玑一番,以报复这家伙往日对她的无礼。
可是现在,她只能看了看亨利八世,然后悻悻地闭上嘴。
看台下,选手们可不在乎观众的想法,他们来到各自的助手身边,当着观众的面穿好靴子,原地跳跃的两下,有的还跟助手低声交谈交换意见。也有的,走到队友身边,显然,作为临时队友,他们需要安排一下主攻和策应。
伴随着裁判的哨声,准备好的选手纷纷归位,并以右手拇指和食指含在嘴里,吹响口哨。他们的伙伴立刻冲向自己的主人。
这些战马冲入马球场的时候,亨利八世立刻挺直了背。
他当然看得出这些马有多神骏!看那流畅的肌肉!那矫健的身姿,还有冲过来的速度,以及骤停的稳定!无一不在说明这些马都是马王级别的上等好马!跟这些马儿一比,他的那些马就好像变成了二流货色。
没有男人能拒绝得了好马的诱惑,即便是国王也不例外。
亨利八世决定,等球赛结束之后,他要跟琴玑好好说说。
不过一转头,看见克伦威尔已经在跟琴玑交谈了,亨利八世立刻安心了。
托马斯会搞定一切的。
其余的男性贵族和各国使节可没有亨利八世的特权,但是他们也认得好马。他们议论纷纷,他们的态度直接影响到在场的女贵族,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看台下,选手们检查过球杖,纷纷翻身上马。在裁判的指挥下,他们列成两队遥遥相对。
伴随着锵地一声锣鼓响,
开球。
两队的主攻立刻策马冲向赛场正中间,俯身挥棍身争夺马球,其余的选手则迅速走位,预备接应。
只见两位主攻的马擦身而过,球杖闪电挥击,快得看不清,只有马球飞起,往红方球门飞去。却因为力道过猛,眼看着就要砸到看台上的观众。
蓝方一选手从赛场侧沿看台策马疾冲,刚好赶上马球,在马球出界前挥杖击球。马球应杖而落却没有弹起,反贴地滚动,斜穿过赛场往对面而去,继续逼近球门。
看台上的欧罗巴人不明所以,可是琴玑和东方观众却齐声叫好。
欧罗巴观众和东方观众成了鲜明的对比。
凯瑟琳·威洛比道:“请问,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琴玑道:“那个球是用木头做的,所以一般情况下这样击球,马球会弹跳起来。可是这位选手没有让马球弹跳,反而贴着地面向前滚动,这说明他用了柔劲。这是高端技术。”
虽然是表演赛,可是选手没打算应付了事。
显然,红方也发现了他们的阵型问题,其中两位选手拼命追赶,但是很遗憾,角度问题,就差了不到一英尺,生生地错过。
紧跟在后的蓝方女选手抓住机会,一声娇喝,球杖猛扫而过,马球顺应着劲力弹向半空,往红方球门飞驰而去。
查尔斯·布兰登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表面上看蓝方选手似乎在横冲直撞,实际上却是借助着走位拦截红方其他选手,为自己的队友制造机会。看这激烈程度,简直跟战场没什么两样!
军队中的游戏吗?
查尔斯·布兰登心道。
开头阵型疏漏,红方立显颓势。有的选手急着调转马头,有的选手在对手的马尾后方吃尘土,只可惜,蓝方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
一声长长的锣鸣,蓝方,进球。
没错,这座马球场两端的球门有点像后世足球的球门,罩着网兜,可以防止马球飞出场地。但是在球门的中间,垂着一面直径只有两英尺的铜锣。
也就是说,如果马球没有击中铜锣,反而落入网兜,就等于给了对方于边界开球的机会。而锣鸣则意味着进球。
蓝方进球有效。
唱筹官举起一面蓝色旗帜,挥舞三下,竖在架子上。
表演赛,只要先赢三球,就赢了!
现在蓝方已经赢了一球。
红方开球。
红方的主攻手带球挺进,连过两人。蓝方哪里肯让他轻易得逞?立刻有两位选手并驾齐驱,直直地向红方冲过来。
近了,
近了,
近了!
只剩下不到二十英尺!
十五英尺!
十二英尺!
眼看着双方即将撞上,惨剧即将发生,看台上有很多女性观众已经不忍地错过脸。
伴随着马的嘶鸣,不少女士甚至闭上了眼。
她们已经不忍听见。
“哇喔~!”
齐齐地惊叹!
什么?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凯瑟琳·威洛比小心地睁开一只眼,偷瞄赛场。
只见选手们依旧在追逐着马球,一个都不少。
“发生什么事了?”
凯瑟琳·威洛比抓着丈夫的手,追问道。
查尔斯·布兰登道:“在双方即将撞上的瞬间,蓝方的两位选手忽然齐齐勒住了马,在急速冲刺的情况下,她们的马竟然停住了!也就在那一瞬间,红方选手贴在马背上,调转方向,擦着其中一位蓝方选手,带球跑了。”
查尔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是满满的羡慕。
勒住马的力气,他有。但是能在这么快的冲刺速度下停稳的战马,他没有。
他好想好想要!
这样的战马!
琴玑笑道:“这个时候拼的,就是气势。”
凯瑟琳·威洛比目瞪口呆。
这叫拼气势?这难道不是拼命吗?她以为这三位选手狠狠地撞在一起然后齐齐摔断脖子!
这一球,毫无疑问,红方胜。
第三场,很快就开始了。
因为最多只剩下三球的机会,所以接下来的每一秒都必须竭尽全力。
抱着这样的信念,第三球从一开球就显得格外激烈,马球还在天上飞,蓝方的次功和红方的一位助攻就直追而去!她们甚至不等马球落地,就伸出了球杖!
蓝色的球杖和红色的球杖在半空中相遇,然后,
齐齐一声!
断了!
裁判立刻吹响铜哨,唱筹官也挥舞着黄色的旗帜示意。
两位选手垂头丧气地被罚下场。
球场上立刻只剩下十二人。
裁判将马球放到赛场正中间,重新开球。
看台上欧罗巴观众议论纷纷,而琴玑和其他人早已习以为常。
一声锣鼓响,
开球。
一如第一球,蓄势以待的两位主攻策马抢前争夺,两方队友纵骑奔跑,准备接应或拦截,蹄声急,黄沙起。观众们屏息静气,聚精会神观看赛事发展。
虽然依旧不太懂,可是激烈对抗已经深深地吸引住了在场的欧罗巴观众。
两位主攻同时探身向前,球杖往马球挑去,两骑擦身而过,红方主攻不负众望,夺球在手,就在马背上控球直闯。
欢呼声响彻全场。
无论是东方观众还是欧罗巴观众,都纷纷起立拍手叫好!
蓝方立刻有两位选手分由左右斜斜而至,后方还有一人在球门附近来回奔驰,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在严阵以待。
红方这边,看到主将受阻,立刻有人冲往右线,希望能从外档接应。
红方主将见形式不对,果断给马球一击。
不少观众以为她要传球给外档的这位队友,结果马球并没有飞起,不少人大失所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蓝方的两位选手就像表演马术花式一般在红方主将的马前交叉而过,骇得红方主将的马仰嘶人立而起。其中一位选手已经冲向了红方外档的那位选手。
毫无疑问,他以为球会落到对方的掌控之中,他要拦截对方。
看台上一片惊呼。琇書網
就在这时,有人高呼道:“快看!球!”
却原来马球被红方主将一击后高速自转着,却用一种相对缓慢的速度缓慢侧后移,正好落到红方次功接手,带着冲往蓝方球门。
现在,轮到红方两位选手在球门附近对蓝方一位选手了。
蓝方守将显然也发现了情况不对,立刻策马冲了过来。
这是!
难道第二球时的情况将要重演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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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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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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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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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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