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皇上渐老,太子正值壮年。
父子间不可避免地有了些个嫌隙,再加上诸皇子与他们背后的拥趸各种心思,相互博弈。才造成太子爷被废,直亲王远走,三阿哥至今被圈禁的惨烈下场。
而今事隔经年,皇上怒火已平。人到老年又格外心软念旧……
连犯了错的老臣都舍不得苛责,更何况曾经万千宠爱的太子?
当日将人从咸安宫里放出来,改封贝勒是个信号。此次破格晋封其嫡女,又给赐婚了钮祜禄氏,岂非又一个信号?
至于二贝勒身体欠佳,一直在庄子上养病?
借口借口,托词托词。
该懂的都懂!
什么时候好,好到什么程度,还不就是万岁爷一句话么?
连大臣们都能琢磨到这儿,曾经不被偏爱,常感受皇子间参差的老四、十三、十四还能想不到???
不,他们只会认识得更深刻!
区别只在于,雍亲王府有宁楚格啊。
她当年为了让自己跟家人在太子两废两立中从容应对,顺利苟到大结局,熬成最后赢家,可没少做功课。虽然二伯些许酒水上了头,生生将皇玛法气到中风,让复立变成了不可能。
但也不妨碍她因此了解,深深明白二伯在皇玛法心中是个什么地位。
皇玛法心中,大清高于一切。
为了大清,为了他的皇权,三十余年太子说废就废。但抛开这些,二伯还是他曾经最爱,也倾注了最多心血的儿子。
昭仁殿外整整等了四个时辰,没有人比她更懂皇玛法的痛、悔与坚决。
是以,听到信儿后,她赶紧命人开了自己的小库房。
零零碎碎的,给额林珠准备了好些东西为贺礼。见她如此,乌拉那拉氏也赶紧折腾库房,专门捡好的、适合当嫁妆的拿。等她们娘俩准备好,胤禛也回了府:“爷就知道,福晋行事稳妥,宁楚格聪慧机敏。你们娘俩都在府中,就再也不带有分毫差池的。”
乌拉那拉氏福身:“分内之事,哪儿值当爷这般褒奖!”
“哪里是褒奖?分明实话实说!”宁楚格歪头,双手大拇指齐竖给她点赞:“嫡额娘可是皇玛法亲自盖章过的,就是很,特别,非常的好!”
“你呀!”乌拉那拉氏轻拍了拍她的手:“惯来甜言蜜语,最会哄嫡额娘开心。”
宁楚格只委屈巴巴地看着胤禛:“这年月也太难了吧?连说实话都涉嫌油嘴滑舌!”
原还有那么些许惆怅的胤禛被成功逗笑,三人一同上了马车。
一路往皇上赐二贝勒的庄子而去。
这些年来,宁楚格就没断过跟额林珠的联系。胤禛也有机会,就过来瞧瞧胤礽。好姐妹、好侄女被加封和硕公主,又得了好姻缘。一家子忙不迭过来道喜,倒是彰显了亲近、表达了关爱,毫无刻意痕迹。
被关爱的胤礽满心欢喜:“从太子到咸安宫,再到如今的二贝勒唯有四弟你,始终如一。”
胤禛笑:“弟弟永远都记得,当年皇阿玛拉着我的手告诉我,那是你二哥,是咱们大清未来的天子。胤禛你要学习你裕亲王伯,好生辅佐他,与他兄友弟恭。如今虽然时移世易,很多事情当不了真。”
“但辗转三十余载,弟弟与二哥的手足之情却丝毫不假啊!”
“如今大侄女被破格封为和硕公主,且不用远赴蒙古,让二哥受骨肉分离之苦。当弟弟的,岂能不恭贺一二?”
到底兢兢业业做了多年太子党,也是为数不多曾被胤礽真心相待的人之一。
胤禛说这个话的时候,也是满满真诚。
胤礽原还有几分大男子做派,不明白胤禛怎么就能把嫡子庶子都放一边,反把个丫头片子宠上天?
自打被关在咸安宫,几个小子纷纷想法子,脑袋瓜削尖了地往外挤。
尤其他醉酒把皇阿玛气病后,小子们觉得彻底没了希望。一个个的,看着他的目光既怨且恨。唯独额林珠,从来不怨不恨。只一如既往地陪着他,守着他。唯恐他后悔怅惘,心思一窄……
数年如一日,当阿玛的再如何铁石心肠,也早就被小棉袄暖成了绕指柔。
他都如此,有且只有这么一个掌珠的瓜尔佳氏只会更甚。
接到圣旨,知道女儿终身总算有靠的时候,她就喜极而泣。等乌拉那拉氏跟宁楚格到的时候,脸上还犹带泪痕。额林珠心疼脸帮额林珠正殷勤相劝:“额娘莫哭,您若实在不舍。女儿便去求皇玛法将婚事取消,还让女儿常伴您与额娘左右……”
嗷地一声惨叫起处,额林珠的耳朵陡然失陷。
声音大的,让宁楚格都不由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想起那些被亲娘拧着耳朵教训的曾经。
真·感同身受的她赶紧上前搭救:“伯娘啊,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不然把堂妹拧坏了,心疼的不还是您么?再说她也一心孝顺您跟二伯,又有什么错呢?”
心疼?
千盼万盼,可算盼着皇上开恩。给了爱女个爵位,给了她一桩好婚事。她都恨不得马上订下日子来,让额林珠赶紧出嫁,免得迟则生变。结果这傻丫头居然嚷嚷退婚,留在庄子上陪她们!!!
瓜尔佳氏哪儿还顾得上感动?
只有满满的惶恐与愤怒,都快撑不起经年的从容淡定了。
乌拉那拉氏赶紧上前,掏帕子给她拭泪:“二嫂子莫哭,孩子有了归宿这是好事儿。丫头孝顺,把你的喜怒看得比自己余生都重要,更是想都想不着的大好事儿!您原该欣慰的不是么?”
道理瓜尔佳氏又何尝不懂?
只比起孝顺,她更盼着自己这唯一一滴骨血能挣脱泥潭,喜乐安康。
遂对着额林珠充满期待的小眼神,她也还是狠了很心:“这次有你四婶跟堂姐求情,我便饶你一次。再胡言乱语,我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孽障!”
额林珠:???
直接委屈到眼泪含眼圈儿啊!可没等再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宁楚格拽住胳膊:“嘿嘿,嫡额娘您且跟二伯娘聊着。咱们姐妹也好生谈谈心,许久未见,侄女攒了一肚子话要跟额林珠说呐!”
这瓜尔佳氏还有什么不答应呢?
她巴不得宁楚格能好生劝劝自家这一根筋,让她醍醐灌顶般,彻底清醒过来。
而比起安心嫁人,宁楚格更关注的是小堂妹的内心想法。看她到底是舍不得离开父母,还是排斥这赐婚。亦或者,这瞧着四角俱全的婚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额林珠连连摇头:“没,没有。皇玛法赐婚之前,其实,其实让妹妹见过那人一面。世代功勋,本人也少年英才,前程远大。莫说如今,便……”
“便是阿玛还是太子的时候,如此额驸,也配得上妹妹。而且我有问过他,介不介意与我大婚后,可能会带来的一切不好影响。他,他既然娶妻,就得接受她所有的一切。若我真心真意,他便无所畏惧。”
生生被喂了一嘴口粮的宁楚格:!!!
虽然有亿点点噎得慌,但还是忍不住为她高兴。前几年,她就有心替小堂妹求一求。却被她严词阻止,只说二十岁之前都不考虑婚嫁事,巴不得皇玛法能暂时忘了她。
宁楚格再如何着急,也不好越俎代庖。
生怕一个不小心帮了倒忙,还是让人去了蒙古吃沙子。
如今未来妹夫家世优渥,人品不错。还不用远赴蒙古,能同住京城时常联络什么的,就很让公主开心了。
额林珠也笑,到底没说自己抗拒大婚。就是因为知道阿玛额娘的计划,等她大婚后,过了一年半载。确定她幸福安乐后,这两位就要双双假死出京了!此去山水迢迢,说不定终生都难得一见。
想想,就让她万千不舍。
宁楚格一直没有放弃过食修技能的锻炼,这几年自然越发进益。五感愈强,特别轻易地,就看出了她的纠结与不舍。
但额林珠不说,她也就没深问。
只说许久未见,又赶上这样的喜事儿,必须得下厨整治几个菜,好生庆祝一下。
“好啊好啊!”额林珠也乐得转移话题:“我帮姐你打下手,咱们姐妹俩再合作一次?”
“你?”宁楚格揶揄笑:“真的不会炸掉厨房么?”
额林珠瞪眼,一脸坚定:“士别三日,还当刮目相看,这都好几年了!妹妹当然也不是当年的妹妹,姐你少瞧不起人了。我如今厨艺啊,便比不得你,也不远矣!”
“这么厉害的?”宁楚格笑:“那我可真要见识见识了。正好庄子上桃花烂漫,不如采些桃花做桃花宴?”
才说自己与宁楚格相差不远的额林珠转瞬就露馅:“这,桃花也能做菜?我只知道它能做胭脂、熏香等。”
宁楚格也不拆穿她,只笑呵呵点头:“当然,不但能。桃花还有消食顺气、祛风镇静、养血活心、顺畅通便、美容养颜等功效,对人颇多裨益呢。”
美食这块,额林珠觉得自家堂姐简直可以成为全大清的丰碑。
她都这么说,额林珠当然深信不疑。
赶紧派人跟额娘说了一声,姐妹俩就往桃花林摘桃花去也。
接到消息的瓜尔佳氏只摇头苦笑:“瞧瞧,这都眼看着大婚的格格了,还这般笑笑闹闹,通身一片孩子气,可让我如何放心?”
可若不走,皇阿玛在还好。
等他老人家……
新君上位,不但对他们夫妻严加防范,孩子们也必然受到牵连。还不如她们假死出宫,看看以前未曾看到过的山水。去些个想却没到达过的地方,做些以前困囿于身份不能做的事。
他们轻松,新君安乐,连带着的,孩子们也都能松缓些。
乌拉那拉氏哪儿知道妯娌心中还有这诸般思量?只当她苦于如今境地,怕照顾不了孩子,不能给孩子撑腰。忙轻笑安慰:“咱们做父母的,可不就是盼着孩子们开开心心的?额林珠这样,二嫂该欣慰才是。”
“那孩子如今可是皇阿玛亲封的和硕公主了,有爵位有俸禄有自己的公主府与护卫。还就在京城里,守着咱们这些个叔叔婶婶眼皮子底下。真有什么不如意,哪儿还用您折腾着回京?”
“只我与李氏,就能让钮祜禄家吃不了兜着走!”
话说到这儿,可就是表态了。
福晋与侧福晋一起,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整个雍亲王府的态度。有她这一句,以后额林珠无忧矣。
瓜尔佳氏泪目,郑重施礼:“谢谢,谢谢四弟妹。”
乌拉那拉氏赶紧把人扶起来:“应当应分的事儿,二嫂何必如此?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瓜尔佳氏郑重点头,不再客套。
只想着回头给爷吹吹风,横竖他无心也无力了,何不与皇阿玛多说两句,助四弟一把?虽说不管哪个上位都是弟弟,但弟弟跟弟弟终究不同啊!
终于成功把人劝好的乌拉那拉氏长舒一口气,赶紧提议去看看两个丫头要闹腾点什么。
结果刚待出门,这俩就已经领着数名丫鬟拎着好几篮子花回来了。
不独桃花,还有海棠、玉兰花等。
看得乌拉那拉氏直笑:“你们俩,这是要鼓捣个花宴?”
额林珠对她比大拇指:“四婶好眼力!本来姐说做个桃花宴,可一到外面,何止桃花呢?蔷薇烂漫,玉兰花也花开正好嘛!侄女问过姐姐,说都是入菜佳品,就忙不迭地摘了些来。解馋的同时,也好偷师。”
“等闲暇时候,侄女就可以做来孝敬阿玛跟额娘了!”
“这样啊?”宁楚格笑:“那我可得把压箱底的绝活拿出来,好好给妹妹你打个样儿了。”
如此也好‘超水平’发挥,以菜醉人,让二伯情不自禁不是?
打定了主意后,宁楚格就麻利地进了厨房。
先取桃花、牛奶、藕粉、冰糖。把洗好的桃花捣烂,加入牛奶、藕粉、弄成粉末的冰糖。搅拌均匀后放在锅里慢慢煮到浓稠顺滑。冷却后,再切好,贴上桃花瓣,香甜爽滑还带着浓浓桃花香的桃花糕就做得了。
做这个的同时,宁楚格还在另一个灶上熬了个枸杞山药桃花粥。
还有桃花猪蹄汤、小炒桃花鸡。
因为额林珠的偏爱,明明摘桃花去的她们,拿回来最多的却是玉兰花、蔷薇花。以至于最后上桌的,也是玉兰花的菜色偏多。玉兰花溜肉片、玉兰花素什锦、玉兰花扒鱼肚、玉兰鱼丝,还有一道酥炸玉兰花。
蔷薇则做了蔷薇蒸鱼,蔷薇海鲜卷等。
后来宁楚格瞧着都是鲜花入菜,未免过于清淡了些。还又加了冷吃兔、水煮鱼、剁椒鱼头、麻婆豆腐等几味辣味名菜。为了便于额林珠的学习,宁楚格并没有做许多炫技的菜色,只用简单的食材做到色香味三绝。
她收着来的时候,都能让一众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皇亲贵胄们忘乎所以。
更何况如今有意为之呢?
真的是,菜品一道道上来,额林珠的信心一点点变小啊。等菜齐了,她这嘴上也挂上了油瓶:“亏我还自吹自擂,说自己跟姐的厨艺相去不远。现在一看,根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得不能再远!果然阿玛跟额娘素日里的夸奖都是安慰来着。”
“没有没有!”已经彻底沦为女儿奴的胤礽矢口否认:“有你孝心在,便是端一杯白水来,阿玛喝着也绝胜世间任何美味。”
瓜尔佳氏也赶紧认同脸点头:没错,在当额娘的眼里,自家小棉袄永远是最暖的!
额林珠:……
上火到恨不得借酒消愁了好么?
可惜,自从咸安宫那次后,不但她阿玛戒了酒。就算她们所在的庄子里,都甭想找到哪怕丁点酒!
宁楚格笑:“想醉一醉还不容易?不必非要酒的。喏,花香、辣椒都能让你醺醺然如醉酒。”
尤其她这个特别秘制加料版的。
保证陶醉到让人忘乎所以,只惦着一吐心中块垒。
额林珠笑:“我就是念书再少,也知道那只是夸大的说法。姐厨艺冠绝天下,好吃是绝对好吃的。但让人陶醉到如同醉酒,就……”
小姑娘摇头,筷子精准地夹起一朵酥炸玉兰花。
咔擦!
她甚至能听到牙齿咬断酥炸玉兰花外皮的脆响。真·外酥里嫩,中间还隐隐有玉兰的香气。
只一片,唇齿留香,再一口,仿佛整个人都诗意了起来。
好吃到停不下来。
总共就六个人,也都自家骨肉至亲。所以就没有份桌,六人围成一桌子。让胤礽直面了女儿的欢喜,以至于他想也不想地,就手动把那盘子酥炸玉兰花放在了她面前:“中意就多用点,都是自家叔婶,没什么好避讳的。”
“嗯嗯!”额林珠点头,顺手也给他夹了一片:“阿玛您也吃,宁楚格姐姐的厨艺真是绝了!”
胤礽笑着接受了爱女的孝敬,父女俩埋头苦吃。
见着哪道菜特别好,就相互分享下。
瓜尔佳氏:……
就恨不得自己从没认识过这俩吃货!!!
不过宁楚格厨艺确实没得说,就简简单单的玉兰花、芹菜杆、冬瓜条跟豆腐干而已。硬是经她的巧手一炮制,成了清香可口,美味宜人的玉兰素什锦。还有那桃花猪蹄汤,真是汤鲜味美。猪蹄也格外的软糯,不带丝毫腥膻,只有满满的馥郁花香。
让向来对这些平平的她连用了两碗。
一家三口全部沉浸在美食中,吃到都上了轻轻茶。就这,额林珠还瞧着那光溜溜的盘子一脸意犹未尽。并强行给自己挽尊:“嘿嘿,不,不是我嘴馋啊!而是内城与庄子上间隔太远,本就往来不易。”
“姐又要大婚了,肯定各种忙忙忙。别说下厨做饭了,就是见一面都难得很。真·这顿吃完,都不知道下顿在哪年啊!”
就,微微有那么几分醉意了。
看得乌拉那拉氏直笑:“那还不简单?你也赶紧大婚,与你姐做邻居。不但能常见面,还能隔三差五蹭饭!”
嫁人?
额林珠迷茫脸,继而疯狂摇头:“不不不,我才不要嫁人!!!”
“能,能拖几年算几年。嘿嘿,不把我婚事办完,阿玛额娘就不会死遁。去我去不了的地方,经年也见不到一面。留我孤零零一个在京城……”
像是预见到了那样凄惨的将来般,小姑娘边说,还边落了泪。
这换了寻常时候,依着胤礽与瓜尔佳氏的八面玲珑,早就四两拨千斤,把事情掩盖得明明白白。可现在……
胤礽沉默,瓜尔佳氏红了眼。
两口子温言软语地劝,将所有的为难与考量都说尽。毫无保留的,让胤禛跟乌拉那拉氏都愣了好么?好在甫一开席,额林珠就自持形象,将所有人等都撵出去了。屋里就他们两家六个人,倒也没有走露风声之虞。Χiυmъ.cοΜ
胤礽也震惊,但他倒是没往菜上面琢磨。毕竟一样的饭菜,老四夫妻俩也没少挥筷如雨。不可能他们都没事儿,偏自家三口齐齐中了招儿!
还当自己心系爱女,舍不得她难过,话赶话没了点收敛。
横竖再去哪儿,自己这动向也得被朝廷掌握。要么是皇阿玛,要么就是下一任皇上。依着现在这情况,老四基本稳了。那早点知道,晚点知道的,早晚他都得知道。不如佯装成故意,再卖个顺水人情?
虽然儿子们一个赛一个不争气,但终归是亲生的呀!
若可以,胤礽还是想与他们留几分余荫的。
就好像皇阿玛当时别他伤的多深,多重,又有几多荒唐,事隔经年也会悄然忘却。只记得自己是他曾呕心沥血,苦苦培养了三十余年的儿子。也曾被他夸过自幼读书,深明大义。上则祖宗社稷之福,下则臣民之造化也。
到底有狠心儿女,少见狠心爹娘。
可惜这个道理,当年的他不懂,也无从体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真的是,卡文卡到心碎~
康熙一共三十五子,文中说三十四,因为第三十五子也就是二十四阿哥还莫有出生。
桃花的药用价值与各种鲜花菜都出自百度。感谢在2021-06-0915:45:16~2021-06-1017:4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自是年少,韶华倾负10瓶;gallibuare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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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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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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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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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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