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拖字诀祭出,能拖延多久是多久。
倒是给孙子选媳妇的事儿刻不容缓!选秀才刚刚开始,康熙就已经嘱咐了德妃数次:“有空找朕圈出来的那几个格格说说话,多注意注意。得给弘晖相看个四角俱全的福晋,否则啊,宁楚格那丫头万一闹上了昭仁殿,朕肯定要日理万机的。”
所以失察都是妾的失察???
一个不慎,就要背负孙子婚姻幸福什么的,德妃肩头陡然沉重。她知道,除了沉甸甸的责任外,还有皇上甩过来的锅。
可……
谁让人家是皇帝,她只不过区区一妃呢?不但自己,便连子孙后代的荣辱都寄托在帝心向背之间。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子孙后辈的福祉,德妃都得收起满心腹诽,乖乖向双标帝低头。
当然,对于无名英雄,她还是拒绝的。
不能在圣驾面前造次,还不能跟儿媳妇诉诉苦劳么?
于是每月固定两次往永和宫请安,最近尤其频密的乌拉那拉氏被原样描述了事情经过。直让她深深一鞠到了德妃面前:“额娘,儿媳真是……”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您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忐忑焦灼。儿媳福薄,一生只得弘晖这么一滴骨血……”
心里话,乌拉那拉氏真没什么别的意思。
就,渲染气氛。
先说弘晖于自己而言的重要,后面的感激才显得越发深刻不是?
可话还没说完,婆婆的脸色就变了:“福薄?呵,本宫怎么觉得,满这紫禁城里头,再没有比你福气更好的妇人了?自幼被先皇后瞧上,指为我儿嫡福晋。生下嫡长子弘晖,虽此后再未曾孕育。”
“但宁楚格、弘昀、弘时,哪个不对你孝敬有加,尤胜亲母?”
“尤其宁楚格,依着她的圣宠跟太后娘娘、在本宫面前的分量。说废了你,扶她自己额娘李氏上位也许难些。让你举步维艰,却绝不在话下。但她有么?她没有!丫头可重视你这个嫡母,数次三番地给你挣脸面。”
“老四虽然宠妾,却绝不灭妻。便李氏为他诞下三子一女,除了早夭的弘昐外,个个简在帝心。四十九年他时疫那会子,李氏更不顾生死地前往行宫。”
“如此有情有义甚至有恩,也没让她越过你去,染指府上权柄分毫……”
德妃眯眼,嘴角笑容间充满了讥诮:“有子女,夫婿如此,你有什么福薄的?”
道谢道出来把刀子,还分明砍向了自己……
乌拉那拉氏差点儿哇地一声哭出来,偏为了不让婆婆再借题发挥,她还得死死忍着。只麻利地跪地认错:“多谢娘娘教诲,是,是儿媳失言了。”
“但娘娘明鉴,这么多年来,您也是亲眼所见的。”
“儿媳对宁楚格,真的爱若掌珠,视若己出,再没有丝毫薄待。便弘昀、弘时、穆图尔贺乃至于小四弘昼,儿媳也都尽到了嫡母之责。正因为儿媳只得弘晖一个,才更怕他独木难支。愿意悉心教导府上所有阿哥、格格们。”
“盼着他们都能成才,好与兄长守望相助……”
当年孝懿皇后仙逝,眼看着胤禛就要回到永和宫。母子重新团聚固然好,但德妃却深深知道帝王的多情、无情与多疑。
孝懿皇后活着的时候她都不是一合之敌,死了,就更会成为皇上永远的白月光。
她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无限美化。
被她养过的胤禛也会格外与众不同,但……
前提是他别回永和宫,别与自己这个生母亲近。否则特别之外,便是永远的左右为难。亲近生母,便是忘恩负义,辜负了多年养育之恩。怀念生母,就更加畜生不如。左右为难,处处都是错。
为了不让儿子这般为难,德妃自去御前哭诉。要说一日为母,终生为母,遑论皇后娘娘养了胤禛十余年?
为免大行皇后在地下难安,她拒绝认回胤禛,把一切都背负在自己身上。
并为此,故作了许多疏远老四,刁难老四福晋的事。
直到宁楚格下厨为她做了那盏杨枝甘露之前,四福晋在永和宫都常常被挑剔。委屈的泪水都不知道流了多少。而眼下,娘娘静默不语,任由她跪地道歉,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乌拉那拉氏心下一懔,姿态越发谦卑恭敬。
德妃直接小憩了会,才猛然惊醒,一脸责备地看着桂嬷嬷:“你这老货,怎地不提醒本宫一二?竟让老四家的跪了许久!”
桂嬷嬷跟了德妃大半辈子,再是了解主子不过,素来捧哏好手。
闻言忙往自家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老奴的错,真真是老奴的错。瞧着最近娘娘您为了弘晖阿哥的婚事、公主的嫁妆操劳太过,可算能略养养神。老奴瞧着实在心疼,便没舍得唤您。”
说完,她这又忙不迭给乌拉那拉氏行礼:“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福晋可千万别误会了娘娘。”
康熙以孝治国,最讲究个百善孝为先。
上行下效之间,连长辈面前的猫猫狗狗都是特别的。更何况桂嬷嬷这样心腹中的心腹呢?
乌拉那拉氏微笑起身:“嬷嬷言重。”
“王爷公务繁忙,我府中也是一堆杂事。平日里鲜少入宫,多亏了嬷嬷殷勤伺候,才让我们放心。而且你也是为了娘娘,又何错之有?倒是我这当额娘的无能,竟还让娘娘操劳许多。”
“选秀事,儿媳不敢也不能插手,只能将全部信任期盼都交付到娘娘手中。”
“宁楚格嫁妆事,却再没有让娘娘跟着操心的道理。”
“那孩子来孝顺,又颇聪慧,奇思妙想无穷,直接间接的给府上带来不少利润。这嫁妆上,再不会委屈她一丝半点!”
终于听到了满意答案的德妃娘娘笑:“嗯,本宫就知道,宁楚格虽然非你亲生,但这么多年母女下来,怎么也有几分香火情。”
“你这人素来周到,再不会因为孩子懂事孝顺不缺钱,就让她少了该有的体面。”
乌拉那拉氏狂点头,连说那是那是。
可心里头却很呵呵,您要是真信,又何必来这一出呢?
吓得我这二月天里的,生生出了一身冷汗。都快汗湿夹袄了,好吗?
亏的她表情管理做的到位,没让这内心真实的情绪泄露出一丝半点。否则的话,德妃娘娘当时笑给她看:“原本上,本宫也没想用这样比较激烈的方式,可谁让你瞎感叹呢?”
终于离开了永和宫,乌拉那拉氏心里都有种逃出一劫的感觉。
特别轻易的,就会想起那些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在德妃面前讨生活的日子。
也因为这个,越发感激起宁楚格。
整整十年间,那孩子可真帮她规避了太多太多的委屈与刁难。
只想着这点,来日他大婚的时候,自己这个做嫡额娘的,就决不能委屈了孩子去!
好巧不巧的,太后、皇上、德妃跟许多王爷们也都是这么想的:得到好处太多无以为报,只能在孩子要大婚的时候,送上点金银俗物,聊表寸心!
因为张若淞的大力宣传,所有人都忽略了康熙原话中的那个宁楚格生辰前后的后字。
都特别默契地,把时间定在了七月初六之前。
是以,这边才结束了初选,宁楚格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收获大批量的添妆。
首先是宁寿宫的太后娘娘!
宁楚格曾经以轻轻茶治好了太后的难言之隐,又在奶粉奶糖事上帮了太后心心念念的科尔沁一把。一直被太后娘娘感念,素日里关系就很不错。如今孩子大婚在即。当乌库妈妈的,怎么可以没点表示?
本身就不穷,又被便宜皇帝儿子百般孝顺的太后娘娘出手特别大方。
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的,足足折腾了十个大箱子。
这还是顾及其余人等的想法,唯恐自己满满当当的心意被诟病被歪曲。特特使人压了又压,否则的话,拆开来好生装着。光太后自己,就能给宁楚格凑起半幅嫁妆。
数量多到宁楚格咋舌:“这,这也太多了!重孙女何德何能,敢贪乌库妈妈这许多好东西呢?您的心意重孙女领了,不过您知道,我这手头宽裕着。再不用您这般补贴的,您啊,就只象征性的赏两件就好!”
“那怎么行?”太后皱眉:“你有钱是你的事,哀家给侍哀家的心意。好孩子别废话,悉数拿着。咱们女子啊,嫁妆越多,腰杆子越硬!这些虽然都只是些金银俗物,但也都代表着乌库妈妈的态度。”
“宫中越是重视你,婚后你额驸才越不敢造次……”
老太后拉着宁楚格的手,一脸的语重心长。连你若是不收,便是嫌少,便是瞧不上乌库妈妈心意的话都说了出来。
宁楚格还能怎么样呢?
只能谢恩,带着十个大箱子回府呗!
康熙身为儿子,不好越过太后。作为皇玛法,又不肯委屈了,最疼爱的宝贝孙女。
于是怎么办呢?
果断另辟蹊径,舍弃数量谈质量。虽然只有跟太后一样的十个箱子,可架不住每个箱子里装的,都是价值连城的精品。xiumb.com
花钱都买不到!
就这,疼孙女儿的好玛法还尤嫌不足,又从自己私库里头扒拉出十万两黄金。打算等公主府建好后,直接送到那边的库房里,免得让好孙女少了花用。
还没从太后大手笔中缓过来的宁楚格:!!!
就无限震惊地看着他:“这,这实在太多了吧?皇玛法,您只是嫁了个孙女而已,再不用把搬空国库的架势拿出来呀!”
“胡说八道!”康熙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还以为如今的国库还是当年的国库吗?区区十万两黄金,就想把朕国库搬空,那不能够!再有百倍,也不能够。自从抄了内务府那帮硕鼠,改进了内务府,开了许多作坊,又全国推广了土豆、玉米等。这国库、内务府的收入可都累累增加。早就今非昔比啦!”
“好孙女放心,如今皇玛法富裕着。别说添妆,便陪送百十个你都伤不着筋动不了骨。”
“只你阿玛百般求肯,让朕千千万万的,别连他这点权利都给剥夺了。可怜巴巴的,怪叫人不好拒绝。否则的话,朕就在宫中给你办宴。要不,你再去劝劝他?”
这咋劝呢?
您都没拒绝得了的事情!
宁楚格笑着摇头,拒绝找怼:“皇玛法您可放过孙女儿吧!阿玛执拗起来有多劝服不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孙女虽被您破格封为公主,但始终是雍亲王府上的格格。在自家府上出阁,是情理之中啊!”
再多的,公主可就不肯说了,只一脸娇羞,万千不舍地看着自家皇玛法:“婚礼还远着呢,皇玛法偏要这么早给人家塞嫁妆。”
“弄得孙女心里酸溜溜,怪不是个滋味儿!”
说起这个,康熙也不免怅惘:“谁说不是呢?明明前几年还随朕一起南巡,给山东难民煮彩虹面条,做青精饭的小丫头。怎么一晃眼,就喊二十一的大姑娘了呢?想想朕这么好的孙女就生生便宜了张家小子,朕,朕这心里头就……”
“就好像塞了一团子西域长绒棉一样,堵着闷着,怎么都不得舒坦。”
“可再如何不舍,也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总不好因为朕这不舍,害好孙女老来无伴也无靠。好好的青春年华,就给虚度了去!好在百般观察,万般审慎。张家那小子委实不错,嫁了他,皇玛法的好孙女再受不了委屈……”
不过饶是这样,康熙也依然殷殷嘱咐。
告诉宁楚格,什么规矩礼法的都是次要,最要紧的是自己舒服肆意。名声如钱财,都是身外物。可以享受,但万万不能为其所累。
总而言之一句话:“有困难,找玛法。皇玛法在一日,乾清宫的大门就为好孙女开一次!”
“嗯!”宁楚格含泪点头,眸光中满满真诚:“那皇玛法可要保重龙体,好永永远远的做孙女靠山。孙女心软最重亲情,又素来好骗。得由您慧眼照看,才能得无虞。”
康熙笑:“好好好,朕努力。怎么也得看好孙女顺利大婚,诞下麟儿,看张家小子数年如一日地待你。”
宁楚格皱眉:“数年怎么够?怎么也得数十年!”
康熙笑着摇头:“都言皇上万岁,可古往今来,过了八十的帝王又有几个?皇玛法固然愿意多陪好孙女几年,也多看顾大清江山几年。可这死生常理,又哪个逃得过?若没有好孙女精心看顾,四十七年秋,没准朕便已经去见列祖列宗了。”
“多偷来这数载光阴,多做了许多事,朕于愿已足啦!只愿再坚持数年,为大清选个合适的继承者,就能风风光光去见祖宗啦!”
宁楚格哇地一声哭出来,眼神中满满的恐惧。
十年相处,十年疼宠。
她早就开始的单纯抱大腿,拼命谄媚。以期圣宠优渥,改变额娘这一系仿佛团灭结局到了如今的真心真意。一想想数年后的永别,心中就充满了惶恐。眼泪如断线珠子般,滴滴答答,怎么也止不住。
康熙劝慰了好半晌,是又心疼又欣慰。
所以,根本不能怪他偏心不是?
子女数十个,孙辈过百。也只有好孙女真心真意孝顺他,发自肺腑地盼着他无病无灾,长长久久地活着。哪怕明知道他不肯挪下这个位置的话,她阿玛就永远没机会坐上来……
爱女入了两次宫,就带回来满满当当说是二十抬,实则六十抬也装不下的所谓添妆。
听说皇阿玛还要给准备十万两黄金的压箱底……
身为阿玛,胤禛觉得压力很大。
因为他辛辛苦苦准备了二十年的嫁妆,总价值也不如孩子玛法的压箱底钱。
正无奈叹息的时候,门子来报,说是直亲王府送来了六个马车的珍贵皮子、药材等,与公主添妆。胤禛出去一瞧,好么!大哥可真是阿玛的亲儿子,连做法都如出一辙的。
能去掉的包装都尽量去掉,马车里塞得满满的,再无丝毫缝隙。
说是六个马车,若都装上箱子、配了或者雅致或者精美的匣子等,装成十二个马车也得有余。
其中得有一半是各色皮子,虎皮、雪狐、火狐、熊皮等不一而足,每一张都很完美而又难得,泰半都是胤禔跟弘昱父子俩亲手猎来的。还有些虎骨、鹿茸等北地独有的名贵药材。只百年以上的老山参,就有十几根之多。
还有鄂罗斯那边产的绿松石、蜜蜡、黄玉、玛瑙等,也有不少。说是不值什么银子,只给大侄女戴个新鲜。
其中还有一个马车,是专门装松茸、猴头菇等名贵食材的。
怕他倔强,拦着爱女不让收。胤禔还亲笔写了一封长信,言说自己到了边境后如何如何的潇洒恣意,弘昱又是怎么轻松随性。
匆匆四十载,懂事儿就开始不平、开始谋划。
到了额尔古纳河边,方活出点儿畅快来!而这一切,多亏大侄女。是她救了弘昱,影响了弘昱,继而让咱们已经矮子有了这么可喜的改变。欣闻大侄女婚事已定,佳期将至。小小心意,祝小夫妻夫妻和顺,恩爱百年。
“啊这……”宁楚格懵:“大伯这也太客气了,千里迢迢的还送许多礼物回来。女儿实在是,受之有愧!”
谁说不是呢?
毕竟当初给弘昱调理身体的时候,当时还是郡王的大哥就好东西流水似的往府上送。谢意可是没少表达,至于后续……
弘昱如何做,跟宁楚格有什么关系呢?
胤禛摇头,指着那段‘大哥知道你较真,过于贵重肯定不收。于是便送了些个土特产,若再推搪,可便是瞧不上为兄了……’给她看:“喏,话都说到这儿,除了收下,你也没别的选择!”
宁楚格:……
直亲王之后,还有感谢她一语惊醒梦中人的二贝勒。
因轻轻茶之故,让他有了嫡子的恒亲王、庄亲王、温宪公主。借光有了爵位,带着发了财的十三贝勒胤祥。隔壁简直被改写了命运的廉亲王夫妇,被间接救了性命的十八阿哥。孩子亲叔十四阿哥,与受了她太多指点,跟她一向甚好的九阿哥跟他的小迷弟十阿哥。
每一位的都很感恩或者念情,一个赛一个的出手大方。
还都不容拒绝。
尤其庄亲王博果铎,都没等胤禛谦虚完,就虎目一瞪:“去去去,消停的!爷又不是与你送礼,给你添妆,用你拒绝?往日里也就算了,你说孩子还小,寻常散生再不至于如此破费,免得折了福气……”
“说辞一个接着一个,让人辩都辩不过,只能随你。这可不同,这是孩子大婚,人生最大的喜事之一,必须好好贺一贺!”
“多?多什么多?一点都不多!若没有轻轻茶,爷便不能有儿子,这大好的爵位也就生生便宜了别个。孩子随意鼓捣的小玩意,拯救的可是咱们整个庄亲王一系。没有她,改明儿爷两腿一蹬的那天,都抬不起头来下去面见祖宗……”
胤禛还能说什么呢?
说什么都免不了被王叔骂上一通。只能巨无奈地,让爱女谢过厚谊。
有太后、皇上带头,诸位王爷贝勒的积极响应。其余人等心里如何憋屈,也得积极响应啊!不然直接被凸显出来,再给皇阿玛/皇上留下了刻薄寡恩的印象……
乖乖,那才是真真的得不偿失!
从后宫到前朝,从皇室到宗室。前来祝福、添妆的数不胜数。当然若没有过近亲缘或者渊源的,胤禛都真诚谢过,礼貌拒绝。
就这,婚期都还没定的公主就已经收获了一百多抬的添妆。
以至于准额驸张若淞走哪儿都免不了背后被酸气一二:真的是好狗命啊!区区民籍,居然就能尚独得皇宠,还聚宝盆一样的固伦公主。添妆都这样的蔚为壮观,更何况正式的嫁妆?
作者有话要说:德妃娘娘的苦衷等,是作者结合史料的推测,不一定是真的!!!感谢在2021-06-0713:25:33~2021-06-0814:5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思溪20瓶;蓝琉璃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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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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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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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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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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