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以往,对于显微镜的研发,胤禛从一开始就提出了质疑。
深觉得女儿这想法是好的,但过于天马行空。
所以每每提及,都略带调侃之意。
“阿玛!”宁楚格跺脚,特别的不服气:“等女儿获得成功后您就知道,想法再怎么天马行空不要紧。重要的是,咱有把它逮着,驯服,变成家养马的能力!!!”
胤禛点头,再觉得千难万难,也到底没舍得打击爱女信心。只温言安抚:“阿玛相信咱们宁楚格是最厉害的,但研究这个事,可能研究成、也可能研究不成。你呀,别把自己绷得太紧……”
没研究没成,爷乐观自信的好闺女也再找不着了。
“嗯嗯!”宁楚格笑:“阿玛安心,女儿不过是揽总。再忙再累也忙不到哪里,只把那些能工巧匠催到发懵。倒是您此去江南,务必要多多小心。”
“科举取仕不但关乎着国之根本,更是书生甚至其一家、一族的希望所在。发生这等弊案,想也知道必定民怨沸腾。而敢在这上头动手脚的,也多半有所依仗。”
毕竟穿越女的记忆中,康熙年间的江南科考弊案,就牵连甚广。
前后派了三波钦差,叫个声势浩大、旷日持久。结果个特别简单的案情,却因诸多原因,到最后也没严惩首恶。只将主考官左必蕃革职查办,副主考官赵晋斩立决。算是模模糊糊的,给了江南学子个交代。
介于此,宁楚格便很有些不放心。
生怕官官相护之下,阿玛被轻易糊弄过去:“要不,女儿与阿玛一起同往?您知道的,女儿人虽不大聪明,观察力却很好。没准儿就知微见著,帮着阿玛捞到了隐藏在浑水里的大鱼呢?”
比如那个虽能力过人,却贪婪成性,过分到亲妈都看不下去的两江总督噶礼。他才是科场弊案的最大黑手!她去了的话,可以想法子提醒阿玛,不让皇玛法有第二次、第三次派出钦差的机会。
胤禛哪知道她心中的诸多小算盘呢,只笑问:“那你的那个什么显微镜的,不弄了?”
“可以暂缓嘛!”宁楚格答:“显微镜在那儿也不会跑,等回来后再弄不迟。倒是江南弊案耽搁久了,会被做许多手脚。还有阿玛您的安全、健康等,都是女儿最最挂心的事情!”
小话说得过于暖心,让胤禛眉眼含笑。差点儿直接点头同意,带上这个甜蜜的负担。
帮忙不帮忙的,让孩子出去散散心,父女俩多相处相处也好啊!时光弹指过,当年的小婴儿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是真的,再也留不几年咯。想想,就让他这个老父亲颇为惆怅。
但如今深秋,转眼便是隆冬,胤禛又哪里舍得爱女一路辛苦?
当下欣慰而笑:“咱们宁楚格这般贴心,阿玛真真老怀大慰。不过此去颇急,一路诸多周折,好丫头还是莫跟着遭罪。放心,阿玛在刑部日久,办案经验丰富着。又有你皇玛法给的,能调动当地驻军的令箭,可以便宜行事的圣旨。”
“同为钦差,爷这个钦差可不是等闲的钦差可比。到了江南后,也必然势如破竹,很快就能回转!”
宁楚格几番请求随行而不成,只能回去收拾了些个吃食、方便取用的药丸子等。
零零散散收拾了两个大包袱:“知道您轻车简从,肯定带不了好些东西。喏,只这么两包袱,您都带了去。一路上好生照顾自己,别案子办好了,也把身子累坏了。”
对此,胤禛自是一一点头应下:“你也是,别只顾着叮嘱爷,自己忙起来倒不管不顾的。”
“冬来严寒,出入多穿戴些,没事儿就少往宫中跑,尤其是咸安宫。阿玛知道你与额林珠交好,也疼惜你二伯母。但近两年来,你二伯表现得不错,似乎真有悔改之意。加上你皇玛法一直未再立太子,众人难免遐想。以为他还念着废太子,有意复立他。”
“风谲云诡的,你啊,快离开风暴中心远着点儿!”
哈???
宁楚格瞳孔地震:“那些人都怎么想的呀?二伯都差点儿几句话把皇玛法送走,不管是真心还是酒后失言。总归犯错了就是犯错了,毕竟不管过失杀人还是蓄意杀人,被杀的都一样没有活过来的希望。”
“就像用屁股想,也知道二伯绝无可能一样!”
毕竟现在不比穿越女所在的那个时空,大伯未废、八叔退出。莫说其余叔叔们,就是热门人选的阿玛、十三叔、十四叔都佛系到不行。少见甚至不见任何的阴私手段,都摆在台面上来,凭个人实力取胜。
群臣都被带得佛系了不少,再不三日一谏言,五日一谏言。张口闭口让皇玛法以社稷为重,早立太子。弄得好像不早日确定下继承人,大清江山就要玩完一样。
而是觑着皇上心情好的时候,象征性地提一下。
如此大环境,哪儿还用将二伯复立起来□□?根本就不需要好么!
咳咳!
胤禛都为她这不文雅的说辞给惊呆了好么?赶紧一顿谆谆教诲,念得宁楚格连连求饶,直道自己知错了,真的知错了。肯定轻易不进宫,尽量少涉足是非之地。
可是事实证明,做人呢,最好是不要轻立flag。
否则就很容易脸疼。
胤禛才走了三日,宫中德妃娘娘就受了寒。宁楚格这个擅长药膳,还在医术上有那么几分造诣的,责无旁贷地就进了宫。好容易把德妃调养好,太后又着了凉。皇上也表示被江南那些个混账玩意气得不轻,需要些个清火的药膳喝喝。
三巨头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特别成功地就把宁楚格留在了宫中。从秋风瑟瑟一直住到了冬月,府上传来佳音:格格耿氏发动,府上再度挂出了小弓箭。
因她的插手,原本的四阿哥被蝴蝶,耿氏的孩子顺位成了四阿哥。
宁楚格:……
心里万千想法,最重要的是:新弟弟既不能叫弘历,也不能叫弘昼。不管是大猪蹄子弟弟,还是爱好给自己办葬礼、吃贡果的混账弟弟,她都不要!!!
从名字抓起,让新弟弟如弘时一样。
就算心中没有好大志向,也循规蹈矩着,再不至于长成一个祸害。
为此,宁楚格还写了篇长长的四弟教养手册。
打算跟弟弟妹妹们一起,从小就搞好小四弟的教育。只万万没想到,介于小四生下来就八斤,特别的健康。以至于皇玛法都没等着百日、周岁,确定孩子能养大了再赐名。而是洗三日,就把赏赐跟名字一道发下去了。
弘昼,昼夜的昼!!!
与穿越女记忆中的那个荒唐种子一模一样,吓得宁楚格往小册子上加了十几页注意事项。
让偶然看到的康熙忍俊不禁:“怪道雍亲王府的孩子们个个成器,原来除了你们阿玛以身作则,嫡母规矩了得外,还有你们小姐几个的共同努力啊!不错不错,好孙女这个姐当得不错,小册子也编得格外用心。”
“若能严格执行下去,从小就给弘昼养成个孝敬父母,尊敬兄姐,笃信好学的好习惯。这孩子真是,想不成材都难。”
宁楚格笑,心中却只琢磨:成材不成材的不要紧,横竖有弘晖珠玉在前。
后头这几个只要各有其才,且不缺自知之明便是。免得太能耐了,心思多。被人怂恿几句,觉得自己更适合挑起雍王府甚至整个天下的重担来就不好了。
诸子争斗,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最心痛的永远都只有老父亲。
比如眼前的皇玛法,便差点儿被二伯气到面见列祖列宗,如今事过了,看他改了,也不免心软。却又为了种种考量,再不敢轻易把人放出来。只常常望着咸安宫的方向,怔怔出神,好不可怜。
久而久之的,眼下青黑,精神不济,直把自己又弄到了中风的边缘。
宁楚格心中再如何急切,却也知道二伯就是皇玛法心中的逆鳞。便受宠爱如她,也不敢轻易触碰。但事分两头对不对?不敢在皇玛法面前多谈,不代表不能提点二伯一二。
依着她超强的五感与缜密的观察,宁楚格敢断言:二伯是真的醒悟,后悔并积极改正了。
只或许要脸,或者害怕被拒绝。反正浓浓的歉意堆积在心底,都快澎湃成江河了,也没见他主动求见皇阿玛一次。明明同住紫禁城,爷俩却硬是四十七年秋到现在,再未见一面。
思量再三,宁楚格决定在他这边下手。于是在看望额林珠的时候,略点了胤礽两句。
希望这两年看着确实痛改前非,积极反省的二伯是真的悔过了。
能主动找皇玛法承认个错误。
父子俩心结解开,皇玛法不必再这么夜不成寐。天长日久的,再犯了中风可就大大不妙。毕竟阿玛现在还在江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办好了案子,顺利回转。这时候若出现任何意外,不但她这个照顾的半大夫跑不了,阿玛也绝对鞭长莫及……
连着两夜,胤礽都彻夜不眠,细细思索起自己从孩提到如今,一路走来的种种。终于顶着黑黢黢的眼圈,请看守的和硕额驸舜安颜带话求见圣驾。
消息传来的时候,康熙正在用膳。
闻言食欲全无,思索良久,才终于轻轻应了个好字,并让一旁陪同的宁楚格暂且回避。孰料却遭到了拒绝:“不是孙女不懂事,只是二伯他……孙女实在不放心,豁出来被讨厌,也得留下来!”
康熙虽感动于孙女的孝心,但有些话,她在就不大好说啊。
于是耐心劝导:“乖孙女听话,玛法知道你是担心玛法的身体。不过放心,你二伯他没喝酒,朕虽这阵子身体不大舒爽,却也不像上次因过度伤怀,夜不成寐等虚耗太过。你所担心的那些问题啊,统统不存在!”
“退下吧,经年未见,朕也想知道,他有何话想对朕说,又能说出来个什么?”
还说到这儿,宁楚格就算再如何不情愿,也得乖乖行礼退下。
但出了昭仁殿,她也没直接回永和宫。
而是等在咸安宫道昭仁殿的必由之路上,告诫胤礽:“二伯别看皇玛法现在身体不错,就以为他很抗折腾。再怎么,那也是曾经得过风疾的,特别禁不住气!你都已经犯过大错了,可千万记得引以为戒。”
胤礽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大步走向昭仁殿方向。
态度决绝的,都让宁楚格开始质疑起自己的决定来。就,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使了个奇臭无比的昏招吧?
昭仁殿内,胤礽一脸激动地跪地:“不孝子胤礽,见过皇阿玛,给皇阿玛请安。”
从四十七年冬到现在,康熙已经三年没见过他。
如今抬眼望去,早年意气风发的太子如今身形清瘦,衣着简单地跪在那里。再不见当年矜贵骄傲,只一脸沧桑。发都白了一半,眼角皱纹横生,说年近半百都毫不惹人怀疑。只一眼,就让康熙忘了心中的万千责备,只余下满满的心疼:“保成啊,你……”
胤礽眼角含泪:“多谢皇阿玛还愿意叫儿一声保成。儿子还以为,还以为自四十七年事后,你就再也不愿意认儿子了呢!故而万千歉疚憋在心中不敢说,唯有躲得远远地,别让您看着烦气。”
“亏了大侄女点醒,儿才终于鼓足勇气求见。与您说声道歉,当初种种,儿子……”
“儿子真的错了!”
“错不该因为弟弟们的优秀而乱了自己的阵脚,不该本末倒置。未曾好生静思己过,倒想着拉拢群臣,让朝堂上的官员都站在儿子这边。如此,您便有了废太子的心思,也绝难轻易成行。”
“为此把手伸进了内务府、江南盐政,还截留蒙古贡品等。着实做了许多蠢事,不怪皇阿玛觉得儿子不堪大用。”
胤礽端端正正的磕了几个头,真痛陈己过。
桩桩件件,准备的特别到位。
连那句岂有三十余年太子,都无遮无掩地承认了下来。
坦诚的让康熙怔愣不已:“你,你这是……”
胤礽微笑,一脸认真:“儿子为向皇阿玛谢罪而来,免得您再为了儿这个不孝子伤怀怅惘。认错嘛,当然要积极深刻。凡是儿子能想到的,的确做过的,儿子都认。”
“只儿子虽觉得您对索额图过于严酷,到底勋贵之臣,也曾为大清立下过赫赫之功。便犯了错,也不该是生生饿死那般不体面。但若说心怀嫉恨,欲为他报复,儿子可真真冤枉。舅老爷帮扶儿子再多,也不如皇阿玛身兼父母职将儿子拉拔大。”
“帐殿夜警事件……”
“儿子确实偷窥过,意图弑父却万万没有。只是那几日,您火气极大,儿子真真动辄得咎。心慌忐忑之余,就……做了些个蠢事,如同后来酒壮怂人胆,生生气坏了您般!”
不对肯定是不对,倒霉也是真的倒霉。
一废太子到如今,爷俩终于开诚布公地谈了谈。从午后到黄昏,再到月朗星稀时候。
连宁楚格亲自过来送饭都被档下。
担心的她啊,直接守在了昭仁殿门口,冻到瑟瑟发抖。才终于听见吱嘎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哭成红眼兔子的二伯才走出来,宁楚格急忙迎上去:“二伯你们谈完了?皇玛法怎么样,他还好吧?!”
昭仁殿门口,灯光亮如白昼。
让胤礽很轻易的就看到,小姑娘被冻到青白的脸色。想想她这几年对额林珠的好,想想她前头的提醒。就算再如何的不喜欢,胤礽也很难对她冷脸:“你皇玛法还不错,就是有些累,需要好生休息一二,你不必担忧。”
“那您……”宁楚格迟疑,很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个状况。
胤礽满心复杂的,却无意与她多言,只摆手:“快了,你很快就知道了。这次的事儿,二伯要跟你道个谢。不过……你个公主家家的,还是多收心,少管事。”
见宁楚格诧异,他还特特多嘱咐了两句:“不管你阿玛将来能达到什么高度,你这爵位已经到了巅峰,进无可进。”
“那又何必再冒险,掺和进自己掺和不起的事情中?”
善用锅铲,把太后、皇上跟德妃娘娘奉承好了,嫁个好夫婿。以后甭管哪个上位,看在土豆、玻璃等等的诸多功劳上,也不好过于计较。你都可以照样舒舒服服的,做你的固伦公主。
可一旦下场掺和,上位的又不是老四……
胤礽这话说得不好听,但确实发自于他肺腑。从他的角度,真觉得宁楚格操心过多,太过于冒进。
宁楚格其实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也想了很多。
这次,她确实欠考虑。
旁的不说,但凡眼前这位是个勾践……
自己那几句提点就能让他获得巨大信息,然后加以利用。比如到皇玛法面前努力卖惨,先从咸安宫走出来,再徐徐图之什么的。他能不能成功两说,平添许多波澜是注定的。而她,就会成为一个资敌小能手。
但为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后悔,可不是她的风格。
就,尽力弥补呗!
宁楚格裣衽一礼:“二伯一片关爱之心,侄女收到了。但爵位不爵位的,在侄女眼中还真没什么。只心疼皇玛法,舍不得看他左右为难,辗转反侧。”
“眼看着,他都快要六旬了。侄女实在舍不得他每日里殚精竭虑,为江山社稷发愁的同时,再为子女琐事上火。”
“万一不小心中风复发,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说着她就泪盈于睫,仿佛回忆起当初康熙中风时的惊惶无力般。眼泪如晶莹的雨滴,一点一点滑落眼眶。
莫说急急赶出来的康熙,就是胤礽也不由为她这份孝心动容。还越发感觉到自己的差距,竟连个受宠不足十年的孙辈都不如,难怪皇阿玛越来越失望……
只哭得有些狼狈有些累,没怎么关注外面而已。就听说好孙女竟然在外头等了足足四个时辰,冻到瑟瑟发抖。康熙登时遭不住,赶紧跑出来。结果就听到孙女满满的忧心,让他疑惑顿消,还平添了许多感动。
果然,不管下头的阿哥再怎么觊觎他屁股下面这把椅子,好孙女最关心的,永远是他的身体。
康熙笑着掏出帕子,亲手帮她擦脸:“都多大的闺女了还哭鼻子,快擦擦!皇玛法这不是好好的么?放心,能执掌大清江山数十载的人,哪会那么轻易就被点小病小痛打倒?前两日太医请平安脉,还说朕老当益壮,龙体安康呢!”
温柔和缓的声音,让胤礽不禁回想起自己年幼患病时。皇阿玛也是这样温柔轻哄,甚至为了让他好生喝药,自己都跟着喝两勺子。
那时候没有许多弟弟,大哥也被养在宫外。
他就是紫禁城中最尊贵,也最受宠的崽。父子和睦,亲密无间,皇阿玛待他比待自己都要好些。可后来,他渐渐开蒙,大哥回宫,弟弟们也都渐渐长大。慢慢的,他就忘了自己曾说过的,做天下第一好儿子的话。
倒把索额图所言的君父君父,先是君后是父记得牢牢的。
再不能全心信任皇阿玛,学着慢慢揣摩。将他的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反复揣摩,妄加推测……
胤礽捂脸,又有泪从眼角流下来。
次日早朝,又有臣子例行提起立储事,并言说这几年废太子胤礽表现良好,可见诚心改过。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悄然离他远了点。
生怕皇上震怒,直接扔折子、砚台、笔洗等过来,再被误伤到。
结果皇上非但没有雷霆震怒,还挺满意的样子???
胤俄定睛一瞧,哎哟喂,可去他令堂的直言敢谏吧!这位,不就是弘皙大侄子的岳父么?啧,闺女才嫁过来,就要为亲家摇旗呐喊了啊!
够积极,也够好命。
居然不但没被皇阿玛喷到狗血淋头,还被小小表扬了下。
胤俄正因这个事儿对他九哥眉来眼去,接着更劲爆的消息就接踵而来。
丹陛之上,他家皇阿玛叹了一声:“胤礽虽然诸般大错,但终究曾是朕一手培养大的太子。也数度监国,为大清立下过功勋。如今他终于能彻底悔悟,放下执妄,与朕虔诚认错。朕这当阿玛的,又岂能与孩子一般计较?”
“虽因前事,他无法再胜任一国储君的位置。但与其开释,做个贝勒倒也无妨。只他如今颇多病弱,一时半会儿也无法为朝廷效力。朕拟将在小汤山行宫左近,赐他一处别院疗养……”
所以,闹来闹去,就把废太子闹成了贝勒。从咸安宫搬去了小汤山行宫边上的别院???
“哈哈哈哈!”胤俄大乐:“弘皙大侄子那个脸,哎哟黑的,爷能笑上三年。啧,有四哥珠玉在前,十三、十四紧随其后。他个半大孩子到底哪儿来的信心啊?竟然觉得自己也能下场一战。”
“就算有希望那仨都凉了,也还有咱们哥这么多个呢。无心又不等于无能,皇阿玛最头疼的可不就是儿子们都过于出息?”
胤禟也憋不住乐:“他更没想到的,或者是皇阿玛绝,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二哥更绝。为防小子瞎折腾,折腾进自己的小命还不算,更带着老子一起遭殃。那位硬是能狠下心来,要求弘皙大侄子尽孝道。”
“整日伺候在他左右,不用多,三五年时间,怕是一切就该尘埃落定。到时候弘皙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起半点浪花了!”
就好奇,特别的好奇。
大侄女到底跟二哥说了什么,居然让硬着头皮挺二三年没谢罪的前太子改变了初衷,真就哭啼啼跪在了御前?
丫头这般大胆,就不怕太子的忏悔是装忏悔,她皇玛法疼太子却是入心入肺的疼么!万一爷俩抱头痛哭一顿,前嫌尽消散。废太子真就把那个废字给弄下去了,她阿玛、她叔还不含泪暴打熊孩子?!
这问题胤禟便再如何抓心挠肝,也不好问的。
孩子亲叔十四却没有这个顾忌。
当日,新到了工部,正积极熟悉差事,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的十四罕见有时间往永和宫给额娘请安。结果话都没说两句呢,就看他眼睛四下望。
气得德妃娘娘一指头戳在他脑门上:“看看看,看什么看呢?”
“那丫头就怕你上门质问,今早便回了雍亲王府。你说你,圣旨已下,都成了定局的事儿了,还问什么问?可把本宫的好孙女吓得,急急忙忙回府了。这可是,多难得进宫陪陪我啊!”
哈???
十四愣:“儿子若记得没错,四哥往江南没几日,大侄女就进了宫?细算算,这都将近俩月了吧!小弘昼洗三她都没赶上,这可算您好了、皇玛嬷好了,皇阿玛的心结也解开了,还不给人家孩子回家么?”
“而且……”十四贼兮兮地瞧了瞧四周,小小声地凑在自家额娘耳边:“您不是最怕大侄女卷进宫廷争斗?”
“她这回府,岂不是正中了您心中所想么!”
德妃狠狠一眼瞪过去,她是有这样的想法没错。可乖孙女一年比一年大了,说不上什么时候皇上就圣旨赐婚,将她塞进金顶轿嫁出去。祖孙俩同在一处,尽享天伦的日子越来越少,可不就让娘娘倍加珍惜?
只可惜混账儿子们一个比一个的醉心事业,竟不肯听完她这番叹惋。
十四一路追去了雍亲王府,就见大侄女正被穆图尔贺拉着各种耳提面命:“我知道有了四弟,我就不是府上最小的了。但,但我还是姐唯一的妹妹对不对?”
“那那那,都有四个弟弟只我这么一个妹子,姐是不是还得对我更好一点?”
那一脸如果说不,我就直接哭给你看的小表情。让宁楚格忍俊不禁,直接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胖脸:“是是是,最喜欢穆图尔贺。”
“你大哥,二哥,三哥跟四弟加起来,也做不到咱们姐俩这么亲密无间。只有你能陪姐一起去裁缝铺子,一起去选胭脂。讨论哪家的熏香最宜人,哪家的钗环最好看。”
“等你长到姐这般身量的时候,咱们还可以穿一样的衣服,做一样的打扮。让阿玛跟嫡额娘他们猜,哪个是宁楚格,又哪个才是穆图尔贺好不好?”
小姑娘满意点头:“好好好,当然好。我就说嘛,姐天下间最好的姐,怎么可能喜新厌旧?”
“四弟长的又不好看,红彤彤的像个没毛的猴子。亏得耿格格心慈,才没把他丢出去。还喜欢,比喜欢我还喜欢?想也知道不可能,坏三哥又在骗我!!!”
哈哈哈哈,十四终于憋不住乐:“再没想到,四哥那样冰块似的性格,居然还能生出你们几个这样机灵古怪的孩子。”
这次终于没躲过,被直接追上门了吗?
宁楚格心累,却也还是笑问:“十四叔,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前阵子听十四婶说,您新到工部,处处两眼一抹黑。每日里起早贪黑,忙的不行。”
所以就别忙里偷闲,跑来八卦了好伐?
虽然将大侄女的排斥与抗拒都看在眼里,十四也并没有识时务地打住,略过这个话题不谈。而是充分展示了自己跟四哥确实一母同胞,上来劲儿也可以很啰嗦的一面。
不管多忙,每天必须抽一个时辰过府,对大侄女耳提面命。
连美食都堵不住他的嘴啊!!!
还有十三叔、隔壁八叔、九叔、十叔。甚至五叔、十二叔都没忘了送来关切。
真·你方唱罢我登场。
各种循循善诱,语重心长的,听得宁楚格都快生无可恋了。就这,额娘李氏还要提醒她:“这都是引子,你阿玛还没回来呢!”
宁楚格:……
闭门谢客,赶紧的闭门谢客。琇書蛧
这样等阿玛回来,她说不准已经造出了大清版的显微镜。为科学防治、研究疟疾等许多疾病再立新功。没准儿阿玛高兴之下,能放过她这一马?
哎!
虽然她自有莽撞之处,但结果是好的不是么?
跟二伯说开后,皇玛法吃得香了、睡得着了,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精神了。二伯也不必拘禁在小小的咸安宫中,连累得额林珠也陪他一起受苦。而且他直接把弘皙也带走,是清除了个多大的不安定因素呢?
不管他原本的打算是如何,皇玛法在朝堂之上的那番话,都让他再无机会。
终康熙一朝,他都不可能养好了身体再重回朝堂。
不会再有复立太子,也不可能再有,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好事情。可偏偏促成了这好事情的她被叔叔们联合说教,题目就是踏实、稳重。
各种的让她与自家阿玛学习,结果……
话音落了还没几天,她稳重的阿玛就干了件特别特别不稳重的事儿。
前头说了,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
简单到什么程度呢?
那两名半文盲的考生之所以能力压众多真材实料的学子,出现在榜首,只亏了作弊二字。两人各出了三百两黄金,一个走了副考官赵晋的路子,一个走了淮阴府山阳县知县的路子。
只拷问的时候,赵晋只说收到了三百两黄金。因三百两的差额扯出了中人李奇,那李奇归案后供认不讳。说余下的三百两黄金,是留给总督大人的。
复杂就复杂在噶礼的身份上。
两江总督,正二品大员,总管江苏、安徽和江苏三省的军民政务。不但权利甚大,出身董鄂氏的他还是开国五大功臣之一和何和礼的四世孙。
姻亲故旧遍布朝野。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之所以能数次躲过盘查,就是因为钦差或与他姻亲,或者忌惮他的圣宠与背景。
但此次,当了这个钦差的是胤禛啊!
最公正严明,深恨贪腐,连亲姨父阿灵阿都没放过的主儿!指望他徇私,不白日做梦么?
果不其然,迅速查明了案情后,四爷就拿着令箭调了人马,将噶礼直接拿下。又依着两江巡抚张伯行参奏的噶礼种种罪状细查,结果连噶礼在山西当官时疯狂敛财,大贪各郡府官银的过往都一一查了出来。
他还打着朝廷的旗号,经常修建寺庙,诱导、逼迫百姓捐款。大肆打击不肯与他同流合污的官员。审案不论情理,端看谁给的贿赂更多。曾瞒报灾情,现把手伸到了科举取士上。
那累累罪行,气得胤禛直发抖。
偏这节骨眼上,噶礼还妄图投诚免罪。四爷为挽回朝廷形象,给天下学子交代。也免得自家皇阿玛搞仁恕那一套,直接用便宜行事的特别先斩后奏了噶礼与一应涉案官员。
江南百姓欢天喜地,争相传颂四爷公正,感谢皇上英明,派了这么个好王爷来与民做主。
昭仁殿内,康熙气得一茶盏过去,昭仁殿的窗户都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老爸六十岁生日,又是买礼物,又是给做饭的就晚了,给亲们道歉,群么么~
历史上的太子一直被囚禁到死,文中作者给他换了个地儿,先往温泉庄子待一段。过两年假死脱身,用别的身份给大清做点贡献,别白学了个允文允武。
历史上的江南舞弊案闹腾得挺大,第一嫌疑犯噶礼却五十三年遭其母叩阍告御状才被处死。
但是文中他遇到了四四,嫉恶如仇的四四。
江南舞弊案的资料来自清史稿与网络感谢在2021-05-2723:23:54~2021-05-2820:4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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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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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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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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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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