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她感觉呼吸不畅,手捂到胸口上才惊觉自己犯了严重的失误。
内衣脱在洗手间,药包忘了拿下来,这么长时间,估计药包已经湿了。
她正大口呼吸的时候,姚母恰好敲门进来了,当看到姚迦妍状态不对,姚母吓得赶紧靠过来,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姚迦妍尴尬地笑笑:“好像浪费了一个药包。”
药包很贵,平均下来一个要两三千块,使用期限差不多只有一个月。
姚母忙不迭地抓过姚迦妍的包,从里面拿出备用的药包,也顾不上往衣服上别,直接就摁在了她胸前。
静止了几分钟,姚迦妍的呼吸慢慢顺畅起来。
姚母这才帮忙将药包别到姚迦妍要换的衣服上,“你呀,都这么些年了还犯这样的失误,你是成心不让我放心。”
姚迦妍吐吐舌头,“这不就是忽然忘了吗?”
“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能忘?”姚母眼睛一瞪,没好气地说道。
姚迦妍自知今晚的自己有些失常,她忙揽住老妈的胳膊,“妈,你别生气,以后我小心注意些就是了。”
姚母气乎乎地纠正她:“不是小心注意,是一定要做到。”
姚迦妍头点得特频,“嗯嗯,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姚母坐在女儿的床边,似是有话要说,憋了半天,她唉声叹气地走了。
姚迦妍盯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心里明白母亲的心思。
无非是她的婚姻大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晚的决定是否对。
是哪一个瞬间改变了自己的决定?
她说不清楚,心绪烦乱如麻。
她关了灯,在黑暗中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毫无睡意。
满脑子都是蒲一的影子。
黑沉的眸子,挺拔的身材,像是刀削出来的脸颊,还有那几乎每时每刻都抿在一起的薄唇……
她翻了个身,嘴里喃喃出声:“蒲一蒲一!”
嫁给一个骗子,本身就是一种冒险的行为。
他是骗子,她隐瞒自己的疾病,也就算不上骗了吧?
可骗子跟骗子在一起,是正确的决定么?
放在桌子上的音箱在她发出“蒲一蒲一”这四个字之后,忽然很突兀地响了起来。
“嗯,我在的。”
音箱的声音不大,但不是往常优雅温柔的女声,而是蒲一低沉磁性的声音。
姚迦妍吓得浑身一激灵,一个翻身坐起来。
她双手环胸,警惕地盯着暗沉的房间。
月光自窗外洒进来,光线柔柔的。音箱的屏幕不知何时亮了起来,画面是初始画面,除了蒲一的声音,并没有什么不同。
姚迦妍不太确定,她对着音箱再次喊了声:“蒲一蒲一!”
音箱里清晰地传来蒲一低沉的声音:“嗯,我在的。”
他的声音磁性,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柔,像暖风一样吹进了姚迦妍的耳膜。
她竟不知道,智能音箱竟然会有特别订制的功能。
订制特别的语音,订制特别的提示。
不得不说,蒲一对她用了心。
想明白了的姚迦妍,心情慢慢平稳下来。
她清了清嗓音,再次叫了声:“蒲一蒲一。”
“嗯,我在的。”
“你知道今天是几号吗?”
问完这句,姚迦妍盯着音箱,好奇会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音箱在她问完之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响了起来,声音依旧是蒲一的。
“我爱你,迦妍。”
听到这句话,姚迦妍心慌慌的。
屏幕在他发音的同时,也慢慢发生了变化,一张放大了的蒲一的照片显示在了屏幕当中。
照片里,是蒲一的脸。
他眼神迫人地盯视着前方,薄唇抿得紧紧地,像是在紧张不安地等待姚迦妍的回答,又像是在专注地盯着她一样。
姚迦妍内心一慌,抬手啪地一下关掉了音箱。
屏幕黑下来,姚迦妍心跳如鼓地坐在床上。
一边紧张一边埋怨:这个蒲一,太能折腾了。
一个小小的音箱,竟然让他整出了心跳的感觉。
她坐了会儿,猛地用夏凉被蒙住脑袋躺了下来。
躺了不到一分钟,她烦燥地重新坐起来。
伸手打开音箱。
她稳了稳心神,对着音箱喊“蒲一”的名字,喊完,她随意地问了一堆的问题。担心父母听到,她将声音调得很低,自己可以听清,但又不至于让整座房子都听到的地步。
但不管她问什么,音箱里传出来蒲一的声音,永远是在说那五个字“我爱你,迦妍”。
一遍一遍地重复,一遍一遍地诉说,像是在反复证明他对她的爱。
翻来覆去试了一个多小时,姚迦妍终于明白了。
这个特别订制的功能也是有局限性的。
敢情蒲一只录了这两句话,“嗯,我在的”和“我爱你,迦妍”。
而那句“迦妍,迦妍,起床了”自从响了那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响起。姚迦妍无论怎么试,也找不回蒲一喊她起床的声音了。
试完了,姚迦妍心里终于踏实了。
同时,对于今晚的决定也愈发地坚定了。
办理结婚手续很简单,九块九毛钱交上去,不长时间便领到了两本大红的结婚证书。wWW.ΧìǔΜЬ.CǒΜ
姚迦妍拿着两本结婚证,表情有些特别地走在了前面,身着衬衣西裤的蒲一则表情拘谨地跟在她的后面。
在姚迦妍面前的蒲一,永远是紧张和局促的。
走到台阶下面,姚迦妍站定,身子慢慢转过来,她将其中一本递向蒲一:“证领了,有两件事情,我必须说明白的。”
蒲一:“……”
姚迦妍能感受到他的紧张,他紧张,她顿时便不紧张了。
等他接过结婚证后,她拿着自己手中的那本,声音清晰地说道:“证领了,婚礼不需要。”
这话像炸雷一样在蒲一的大脑中轰鸣,他眼睛蓦地瞪大,定定地看着姚迦妍。
姚迦妍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如何令人惊讶的话语,她接着说道:“对外,还一样。”
她眨了眨眼睛,担心蒲一不明白,她强调,“你还是单身,我也是。”
这话说得?
好像这张证就是一张不起任何作用的白纸一样。
蒲一的眼眸里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他迟疑地问道:“你,只要这一张证?”
为了乔婆婆的卜算,先领一张证化解一下?可以后呢?
姚迦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耸耸肩膀,“再联系吧。”
她挥手招了辆出租车,边将证书往包里放边挥了挥手上了车子。
不等蒲一反应过来,她已经扬长而去。
只余蒲一自己在原地愣神。
领了张结婚证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可感觉却不一样。
好像人生并没有多大变化。
姚迦妍是坐他的车子一起来的民政局,现在她自己先撤了,留下蒲一在风中凌乱。
坐上车子,姚迦妍兀自低头轻笑。
开门进家,姚迦妍大声喊了句“妈”,她现在迫切想看到母亲的表情,她老人家知道自己擅自领证后,会惊喜吗?
姚母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脸上表情有些悲伤。
姚迦妍喜悦的表情怔住,她穿了拖鞋赶忙走到老妈身旁,体贴地问:“妈,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她犹豫了下,“还是因为我的婚事,所以忧心了?”
眼看到7月31号了,老妈焦急的心情姚迦妍还是能够理解一二的。
姚母却反常地摇了摇头,她抓住姚迦妍的手,“妍妍啊,妈想明白了。什么命不命的,”她摇头,“没什么意思。只要你活得高兴,你想怎么活,妈不介意。”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蒲一那件事情,妈不再提了,你想结就结,不想结就高高兴兴地单着吧。”
“这是?”姚迦妍彻底看不明白了,头几天,老妈还兴致勃勃地操心自己的婚事,今天怎么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好像婚事不重要了一样。
姚母拍拍姚迦妍的手背,“乔婆婆的话,就忘了吧。命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咱都别在意了吧。”
姚迦妍彻底懵了。
这弯转得急且大,她考虑不过来了。
“妈,你别吓我,倒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姚迦妍焦急地问。
必得有什么触动,才会改变老妈的想法。
老妈信命,多少年了都没改变,怎么过了一夜,忽然就变了。早知如此,姚迦妍还登的什么记,领的什么证啊。
“妈订了明天的火车票,今晚就要出发,去看望一个老朋友,”姚母心情沉重地说道,“她得了重病,在世的日子不多了,医生说至多一两个月,我想去陪陪她。年轻的时候,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陪我走过了最难的日子。她开口了,我得去陪。”
“妈……”
“当年,她还和我去算命来着,算命的人还说,她命长,能活到八十岁,可她今年才五十多岁,离着八十还有二十几年呢。”姚母悲怆地叹了口气,“所以说啊,算命这种事情,说不得准。”
老妈要离家一两个月去陪重病的朋友?姚迦妍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包,里面的结婚证,还是先瞒着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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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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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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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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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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