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吴昊眼露寒光,指尖在短萧上飞舞,清音曲曲调立马变化,无数音刃已然出现在吴昊身侧,于先前那些无色音刃不同,这神箫紧那罗吹奏出的音刃皆是七彩炫光,光是瞧着,便知实力远胜之前。吴昊也察觉出音刃威力大涨,心头顿时一阵狂喜,箫音传出,真气化作无数音刃,悬在自己周遭,忽而吴昊眼中精光大涨,便操控音刃飞出。
裴书白不及反应,那些七色音刃便直冲裴书白而来,裴书白动作迟缓,想要躲开哪里来得及?只得凝出明王法相,饶是应变迅速,但在清音曲影响之下,也只凝出双拳法相之姿,其中一拳也没能彻底成型,背后法相也只是轮廓朦胧,相较于原先须发皆明,这次法相明显弱了不少,原以为这没成型的法相不管如何,也能稍稍阻住七彩音刃,哪知音刃过处,裴书白周身法相瞬间被削去大半。顷刻之间,蝉翼法相便荡然无存,裴书白心头大惊,竟没料到这七彩音刃有如此大的威力。
不及多想,又一波音刃欺身,裴书白咬紧牙关,双足猛然顿地,身子向上跃起,七彩音刃自裴书白身下掠过,饶是如此,裴书白也觉身下一阵疾风掠过,好似周遭空气都被音刃削尽一般,连空间都扭曲起来。
尽管躲过吴昊这一击,裴书白已耗费不少真气,心中更是惊诧,吴昊只换了一样乐器,吴昊实力提升的何止一星半点?这才真正领会到《大音希声诀》的威力,当初藏歌门门主吴音找凭借大音希声诀跻身五绝之位,藏歌门的大音希声诀又岂能是寻常武学?而这神箫紧那罗这等神物,又怎么会在这彩衣人手中?
眼见吴昊周遭又出现音刃,裴书白便知此番断难再跃起躲避,心念动处,这一次不管前后左右都已被吴昊封死,无论如何也只能硬接,正思索间,只听彩衣人忽然开口,声如洪钟:“住手!”
话音未落,吴昊周遭音刃悉数黯淡,却不是吴昊遵从彩衣人的安排,只是这箫音完全被彩衣人说话的声音盖住,无法以气化形。
裴书白气喘吁吁,心中更是担心,就算吴昊得了神箫紧那罗,实力突飞猛进,但想要在这时候杀掉自己,无疑是痴心妄想,可令裴书白担心的却是那彩衣人,先前入水救人,身上半点水珠也没有,此番一开口便将吴昊大音希声诀化解,这份实力怕是四刹在此,也不能做到如此迅捷,可偏偏这等实力登峰造极的人,却不知身份来历,如何不让裴书白担心?
吴昊心思活络,本以为这一波七彩音刃,定能重伤裴书白,故而即便是听到彩衣人勒令住手,也准备将音刃悉数迸出,可随着周围音刃消散,便知对方实力远超自己,既然不让再出手,便收回神箫,立在当场。
彩衣人笑了笑:“罢了,我改了主意,不想看你们打斗了,我在这里待的太久太久,已经久到不知道多少年了,你们陪我说说话,说不定叙得开心,我便送你们出去。”
裴书白哪敢轻信,当即言道:“既然你能出去?为何不离开此地?”
彩衣人当即一怔,哈哈大笑道:“你这娃娃倒也精明,你认不得我,便不知我所经历,自然也不知道我为何不离开此地,只不过我不想说,你奈我何?”
有了之前打的交到,裴书白知晓这彩衣人说话极度自负乖张,彩衣人会这般回答,虽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故而又道:“既然你不说,我又怎么相信你知道出去的法子?”
彩衣人微微摇头:“是我问你们话,不是你问我,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便离开此地,愣头愣脑扫人兴致。”
裴书白当即言道:“你要走便走,犯不着特意说出来!你若是有心救我们脱身,我自当感激不尽,他日若得机缘,也一定还你这两个人情,可若是故意戏耍,你就赶紧走罢!”xǐυmь.℃òm
彩衣人闻言冷笑不知,腾的一声站直身子,竟是凌空悬立,虽是瞧不清面目,但也能察觉出其已然不悦,那彩衣人没再言语,转过身去踏空而行,便是要离开。
吴昊见彩衣人要走,立马踏步上前,低头拜道:“前辈明鉴,晚辈不似裴书白这般不知礼数,前辈想聊什么,晚辈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前辈留步。”
那彩衣人冷哼一声:“都说藏歌门的人巧舌如簧,看来果然如此,小小年纪说话便如此老道,实在让人听着不舒服,瞧你这年纪,也不过十三四岁,如此少年老成,倒不是什么好事。”
吴昊听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好的恭维之词硬生生憋了回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裴书白朗声道:“你救了我,我自然领你的情,自当还你这个人情,可你瞧他哪里是要助我们脱身的样子?这人一身邪气,在这装神弄鬼,说不定是被人关在此地,如今见了生人,还不好好戏耍!莫不是人家给了你一个破箫,你就感恩戴德,忘了来到这里的目的吧!”蛋疼
吴昊听完立马拉住裴书白:“你胡扯什么!你是真要咱俩刀兵相见才快活?”
裴书白心有怒气,在这极渊之眼,才瞧清楚吴昊的本真,虽是和吴昊有着相似的遭遇,
却在这一刻彻底和吴昊有了隔阂,于是便道:“要动手便动手,你当我真的怕你不成?”
吴昊看了看彩衣人,虽是瞧不清面目,但见彩衣人此时并未开口,心中那股杀意又升腾起来:“你仗着身子里的惊蝉珠,在这耀武扬威,若无此物你连我半个手指头都碰不到!”
裴书白尚未开口,那彩衣人却是一振,当即开口道:“住口!我也不是听你们在这斗嘴的,我且问你们,现如今武林中,哪个门派实力最大?”
吴昊一听彩衣人问话,又怕裴书白出言顶撞,立马拦过话头:“晚辈知前辈在这极渊之眼久居,却不知隐居此地多久,先前武林格局很是简单,一阁二门三大家便将武林大派悉数涵盖,时过境迁,五绝相继离世,时至今日武林也是风云变幻,当初那一阁二门三大家,如今只四刹门一家独大,在这江湖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似我等已是门派凋敝,只有零星几人活在世上。”
彩衣人道:“哦?这么说来,那个叫四刹门的便是当今武林之主,他们门主叫个什么?”
吴昊忙道:“四刹门因四人得名,此四人本名唤做什么晚辈并不知晓,武林之中也极少有人知道,他四人以人生四苦为名,取生、老、病、死作其诨号,叫做生不欢、死亦苦、病公子和老头子,此四人实力不容小觑,而病公子和老头子武功更是深不可测,雪仙阁、钟家、裴家、公孙家的消亡,也都和他们有关。”
彩衣人嗯了一声,又开口问道:“有趣有趣,我听你方才喊他裴什么白?他就是你说的三大家之一的裴家人?”
吴昊看也不看裴书白,便把裴书白家事传承说了出来:“不错,他便是三大家之一的裴家后人,和晚辈一样命途多舛,裴家蒙大难,一夜之间被四刹门屠尽,只余他一人逃生,若不是命大,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裴书白对吴昊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很是不悦,可吴昊说的也是实情,四刹门为夺裴家所藏的极乐图残图屠尽裴家满门,这也是武林之中人人皆知的事,倒也不用隐瞒,于是也没开口。
彩衣人听得有味,又问起来:“我有些明白了,既然四刹门是武林最霸道的门派,你这小子又是他们的敌人,看来他们并没打算放过你,你也一定想着复仇,不然也不会大老远跑到这里过断天机试炼,也是想过着试炼,求得天机阁的人给你们算算命。看看你们寿数几何?怪不得不在裉节上,试炼之地里怎么会进来生人,照此看来,天机阁的神棍倒很给你们面子嘛。”
裴吴二人听完一咯噔,天机阁天机先生算得上整个武林最受人尊敬之人,不管正道邪派,都要礼敬三分,四刹门、五仙教、惊雷帮、三大家后人、雪仙阁等等等等哪一个到了这里不都是恭恭敬敬,毕竟天机先生有断言天机之功,就算是老头子、病公子,也不会轻易为难天机先生,可偏偏到了这彩衣人口中,竟成了招摇撞骗的神棍。
彩衣人见二人一脸惊诧,便出口问道:“瞧你们这表情,天机阁在你们心中还挺神圣?”
吴昊试探道:“不知前辈何处此言?天机阁天机先生知前世辨今生,上通天问下晓地理,但凡通过断天机试炼之人,也皆是得其谶言,个人也是大受裨益,到如今晚辈也才知晓,天机阁传承十分神奇,天机一道并无师承乃是天选,光是这一点,便不是凡人,不然我们也不会冒此大险,来此地过着试炼!更何况天机阁一门虽是门丁不旺,但也是七星之一,他日荡出武林妖邪,也要靠七星之力,岂能是招摇撞骗之人?”
彩衣人眼中露出鄙夷之色,只等吴昊说完,便开口嘲讽:“不过是骗骗小孩子的玩意儿罢了,七星之一?滑天下之大稽!这些骗人的谎话,传到你们这一代,竟成了神仙一样的存在,如此看来,我倒怀疑你们说的什么生老病死的实力,能有多厉害?”
吴昊眼珠一转,心中已然有了计较,若是再说下去,说不定这彩衣人便能说出些有用的信息,此人虽是身份存疑,但说话极度自负,一味捧他势必让他更加鄙夷,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只要言及他人实力高强,势必引起他的反感,如此一来他便说得更多,心念动处,吴昊当即言道:“前辈,恕晚辈冒昧,七星之事晚辈只是耳闻,至于真假自是不知,但生老病死实力的确摆在那里,不说别人,光是病公子一人,便十分难对付,您也知道这里地处大漠,想那病公子千里之外竟能操控旁人供其所用,以旁人之眼观千里之景,以旁人之耳,闻千里之声,更能借旁人之口,传音千里,最令人不解的,旁人武学招式也皆受其所用,而病公子操控这些人,竟能隔着千山万水!光是这一样,怕是我学一辈子都学不来!”
此言一出,那彩衣人果然如吴昊所料,气道:“胡扯八道!胡扯八道!不就是千里经络图的法子,算得上什么高深?换成我来,莫说千里万里,便是上了九重天,钻了十八层地府,我若是想操控,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区区千里控人,竟让你吹得如此高深,我瞧你也是见识太短。”言及此处,那彩衣人好似仍不过瘾,还不忘挤兑吴昊一番:“我瞧也是,我跟你这小兔崽子着什么急?”
裴书白心头一紧,在天机阁斗败雪仙阁烈火长老杜危炎和熬桀肉身之后,从天机先生那里得知,病公子之所以能身在十方山,控制着杜危炎和熬桀肉身在这千里之外的幻沙之海里头埋伏,便是靠着千里经络图之法,而这千里经络图源自公输派奇才鲁盘大师的《鲁盘图绘》,公输派消亡多年,病公子是如何获得这等至宝犹未可知,可不管是两界城见到的飞天木鸢豹轮、之后天机阁见到的千里经络图,还是这试炼之地一路走来的各种机关,哪一个不是巧夺天工?不管怎么说,这《鲁盘图绘》一定是件至宝,可到了这彩衣人的嘴里,连千里经络图都成了不过尔尔,如此一来,裴书白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虽是匪夷所思,但实在是忍不住往他身上想,于是裴书白深吸一口气,朝着彩衣人开口道:“前辈,你是公输派奇人鲁盘大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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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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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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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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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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