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问出,连钟天惊在内,齐刷刷的将目光放在了顾宁身上。
熬桀不言,脑中飞转:先前老头子带着五仙教教主隆贵,借蜃气之功瞒天过海,才带走了苏红木和熬桀的肉身,难不成事后又来?不过这四十九口棺材也就有着四十九名六道弟子,先不说开启这么多棺材要弄出多大动静,光是带走这些,绝非三四个人可以为之,要说是来的次数多也决然不会,毕竟钟不怨也不是等闲之辈,瞒过一次两次还说的过去,倘若把这地宫当成花园随便进出,除非是趁着忘川禁地空无一人,一念至此熬桀回头问道:“公孙晴,你们从碧落山到这地宫,是从头顶的圆洞进来的?”
先前顾宁穿过两界城给忘川禁地送信,瞧见了公孙晴,也知晓公孙晴是如何从碧落山躲过老头子的追杀,一路通过山腹密道进到地宫,此番再次提及,公孙晴点头以示回复。
熬桀嗯了一声:“苏红木,事到如今也只有一种可能,六道弟子的棺材不是之前开的,是我们在两界城,这地宫之中无一人守卫之时,有人从那密道进入,将六道弟子悉数带走的。”
苏红木闻言一怔,红袖一舞凌空道道红光摆成火梯,苏红木踏空而行,不多时便跃至洞口处,果然洞口处有一滚轮机括,洞内还有轮辙,将洞口边缘的杂草压得伏地,瞧着模样,那轮子承载的重量不轻。苏红木当即跃下,口中言道:“熬桀,你推测的不错,那洞口设有机关,有人趁着此间空虚,将六道弟子悉数带出去了!”
钟天惊愕然,内心慌乱不已,义父穷极一生守护的地方,到如今只剩下这一地的空棺材,亏自己信誓旦旦也要效仿义父,用自己的一声守护地宫,可如今这地宫哪有半点守护的意义?心里又气又急,一口鲜血喷出,石头连忙扶住钟天惊,却听钟天惊自言道:“是谁!是谁?是谁...”
吴昊理了理思绪,这才开口言道:“会不会是四刹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如今看来,四刹门门主盛一刀是六道百战狂的亲随,四刹门知道六道的秘密,恐怕比之我们这些人要多的多,老头子城府极深,如果他挑起两界城的纷争,再趁乱派人潜入此处,偷偷将这里头的六道弟子带走,他做的出来!”
众人闻言皆惊,若真是如此,老头子布局之深实在是常人难料,却见公孙忆摇头,赤云道人忙问公孙忆为何摇头,却听公孙忆道:“照我看来,取走六道弟子的并不是四刹门,理由有三点,第一,来这里带走六道弟子的人,是从穹顶圆洞处潜进来的,照晴儿之前的经历看,这圆洞便是暗道的一个出口,另一头在碧落山,若是老头子设计声东击西之计,他不会不知晓这条暗道所在,晴儿她们也决然不会从老头子眼皮底下离开,第二,六道弟子武功不低,随便一人都能跻身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老头子和生不欢在两界城和我们僵持,死亦苦如今应该在雪仙阁,剩下一个病公子,若是他干的,大可不必这么煞费苦心,以他和老头子联手,再加上苏圣使,完完全全可以局面控制,再慢慢带走六道弟子不迟,这第三点也是最为可疑的地方,要说这墓室中也并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咱们在两界城之时,晴儿和这位兄弟留在此处,若是进来的人多,动静也不会轻,如此一来晴儿他们也不会听不见,所以以我所见,如果真的是有人刚把六道弟子带出不久,唯一的可能,除了咱们和四刹门之外,还有人知晓六道的秘密,而且此人武功极高,能凭一己之力在短时间内将六道弟子悉数带走,还能将群棺复原,只是不知当世,还有谁能做的到这一点!”
赤云道人知觉头脑发胀:“公孙忆,你的意思是这世上还有高人?”
公孙忆摇头道:“咱们在雪上待得久了,这武林之中还有哪些高人,我们哪里知晓?不过,要说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也不见得,只是我心里的想法要是说出来,恐怕你会不高兴!”
赤云道人急道:“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管的了我高兴不高兴?你快.....”言及此处,赤云道人好似被雷击中,一瞬间变了脸色,失口道:“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裴书白见赤云道人瞬间变脸,心中诧异万分,察觉到公孙晴有些害怕,连忙攥紧了公孙晴的手。
公孙忆点头道:“你心中所想便是我要说的,熬桀前辈此前说过,早在钟家兄弟开启百战狂的棺材之前,有一道童模样的人已经进过地宫之中。”
熬桀忙道:“是,确有此事,当年我还想着那小娃娃能误打误撞破了封印大阵,好叫我摄魂夺舍,哪知道那小童如此机灵,只是在七星子的遗骸处晃荡,根本不曾往这边走半步,公孙小子,难不成带走六道弟子的人,就是这个道童?”
公孙忆没有回答,转过脸来瞧着赤云道人:“赤云,你可记得先前你和老头子打斗之时,老头子占尽上风,即便是你开了极限,用上了疾徐如风,也险些丧命,而最后老头子为何不杀你,他跟你说的又是什么话?”
赤云道人一脸惶恐,自己和老头子交手之时,力竭倒在忘川河边,是公孙忆将自己救起,事后在小楼处,赤云道人便把此节悉数告诉了公孙忆,当时老头子说的一句话,却让公孙忆留了心,老头子之所以没杀自己,说是要给息松道人一些薄面,看在息松道人的面子,对他的徒弟,也就没下杀手,也算是还个人情。当时自己惊诧不已,还当是师父在世之时,和这老头子有什么瓜葛,虽然疑惑但也未曾往深处多想,如今再回过头来推敲,却是越想越心惊。xǐυmь.℃òm
公孙忆见赤云道人已然出神,便接言道:“我想,来此间带走六道弟子的,恐怕就是当年那个道童,赤云道长的师父息松!”
在场之人听得云里雾里,苏红木熬桀不知晓这息松道人的名号,钟家人到了钟天惊和石头这一辈儿,也是知之甚少,可除此之外的几人之中,裴书白一脸诧异,吴昊却是略显怒容:“公孙先生,息松道人对我藏歌门有大恩,若无道长,我藏歌门早就被王擒虎那厮灭掉,道长宅心仁厚,济世度人,况且已经仙去多年,如何会干出此等邪事!”
裴书白也道:“师父,赤云道长在斑斓谷外也跟我们说过,息松道长当年为了救隆贵和鸩婆,被那毒蝎蛰中,惹了病根,之后回天乏术已然仙去,怎么会是他?”
公孙忆却道:“我也不愿是息松道长,只不过事有蹊跷,咱们还是问问赤云道长吧。”众人看向赤云道人,若真的是息松道人,那这里头的曲折可能只有赤云道人能讲得清,赤云道人脑中飞转,全是师父的音容笑貌和谆谆教诲,光是这些,就根本没法和带走六道之事联系起来,瞧着众人看向自己,索性也就说出师父仙化之后的事:“那一年师父带我云游,恰好行至五仙教外斑斓谷中,瞧见一男子中毒倒地,此人正是五仙教教主隆贵,隆贵为了寻一味药引,进斑斓谷搜寻,不料中了玉蝎之毒,垂危之际,是我师父将蝎毒一点一点吸出,隆贵得救之后,我师父的身体每况愈下,没多久便羽化,修道之人本就讲个命数,师父知道大限将至,便向我安排身后之事,修道之人不讲棺葬,而是坐缸,缸葬是修道之人坐化的一种独特方式,是在道人羽化之后,将其盘坐装殓于一个特制的陶缸之中,并在遗体四周添充木炭、石灰、香料等物品,用来除湿防腐,师父羽化之后,这些事便是我这个当徒弟的亲手操办,我记得很清楚,师父羽化之后,我便按照葬制,将师父的肉身放在陶缸之中,埋在倒瓶山脚下,遵照师父遗愿不封不树不立不碑,每年也只在忌日,我到那里坐上一会儿,也算是悼念,这些事全是我一手办的,师父的肉身也是我亲手放的,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到这里来带走六道弟子?”
众人不解,若是按照赤云道人所说,息松道人已然羽化,肉身坐缸埋葬断没有死而复生的道理,就在众人疑惑之际,苏红木忽然开口:“谁有功夫听你们在这讲故事!管他息松息柏,偷走我六道弟子,也不问问我苏红木!待我去了混沌舍利,再好好找他算账!”
说完苏红木双手火光大盛,朝着裴书白面门就是两道火焰,裴书白哪里料到苏红木会突然发难,躲闪已然不及,只好架起小神锋,借小神锋之上的无锋剑气强行架住火焰,二者相交,火焰四散开来,将裴书白身体包裹,裴书白担心身后的公孙晴跟着遭殃,不进没躲,反而迎头而上,向着苏红木踏了一步,强忍着火焰袭身,生生和公孙晴拉开距离。
苏红木冷笑道:“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护着丫头!”继而双手合十,一道火墙排开,这火墙火势更猛,裴书白不敢轻易闪躲,只得硬接,就在火焰墙压上之时,裴书白急中生智,趁机在丹田之中再开一匣,竟将周身火焰真气慢慢引向丹田空匣之中,苏红木不明就里,仍旧源源不断使出南明离火,却见那火势不再增强,虽然裴书白一脸痛苦,可周身并没有被火焰真气伤得分毫,甚至连衣袂都未烧着。
苏红木诧异万分,这南明离火的威力自己再清楚不过,莫说是肉身,即便是山石,也会被这火焰烧成焦灰,这裴家小鬼到底是有混沌舍利在身,竟然不知使出什么法子,竟挡住了这南明离火。
苏红木收回火焰,猱身而上,双目一片赤红,近前和裴书白缠斗,公孙忆见状便道:“徒儿小心,这火焰有诈,莫要中了她的幻术!”
先前在那两界城内城城楼,公孙忆瞅准空挡对苏红木出招,随之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中了苏红木的龙眠幻火,在那幻术之中,公孙忆也被公孙晴杀了数百次,若不是熬桀等人搭救,公孙忆恐怕早就神志崩塌死在两界城了。
裴书白不敢托大,始终不去瞧苏红木的眼睛,只凭借苏红木脚步移动,来推测苏红木的动作,饶是如此,裴书白还是中了几招,可纵然是处尽下风,裴书白却不觉得这苏红木的攻击有多疼痛,反倒是火焰袭身之后,闪两三下便熄灭,原来裴书白在知道自己不能去瞧苏红木眼睛之时,便将体内存着雪仙阁寒冰一脉真气的匣子打开,这里头真气虽然不多,但只要不使招,只在体内操控真气运行便可,但凡发觉身体哪里有火焰灼烧,便将寒冰真气悉数运至此处,灼烧感顿消,火焰自然也就对裴书白造成不了太大伤害,只是心中仍有诧异,这苏红木的火焰并非寻常之火,威力也自然比寻常火焰高出不少,但为何陆凌雪前辈留下的寒冰真气可以抵消这火焰之力,裴书白并不清楚,不过既然能抵挡火焰,也就权且用之,如此一来,即便是对上六道三圣之一的苏红木,借着惊蝉珠的磅礴真气和陆凌雪指点的真气匣,短时间内,自然可以立在不败之地。
苏红木久攻不下,愈发恼怒,更是对混沌舍利眼红不已,就在此时,那穹顶圆洞忽然黑影一闪,一个头戴罩帽之人落在苏红木身侧,不等苏红木出手,那人已然凑到苏红木耳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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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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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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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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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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