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夜班的看守弟子,可谓极其松散,之前赵德柱和关二狗这两人,不就是提前脱岗的吗?眼下这接班的两名弟子也没按时上岗,不然公孙忆刚从第一层往下,未及等他见到钟山破,这两名弟子就应该到了十方狱中。
不过纵然如此,这两名弟子还是将公孙忆堵在第一层和第二层的阶梯处,公孙忆从台阶瞧瞧伸头去瞧,这两名弟子在石室中的凳子上相向而坐,面前桌子之上,摆着三盘两盏一壶酒,看样子便是要大吃一番,只不过这两名看守弟子在石室坐定,公孙忆那便不能再原路返回,这里直上直下一条路,即便是公孙忆再快,也不能在如此光亮的地方当着两名看守弟子的面逃出去,这与此前戏耍赵德柱和关二狗不同,当时借着天黑再加上赵德柱和关二狗忌惮痴奴在先,本身就胆怯不少,如今再想如法炮制,怕是难以成功。
这两名弟子边吃边聊,嘴里竟是数落关二狗和赵德柱不靠谱,二人越说越起劲,丝毫没有半点倦意,公孙忆本打算等这二人犯困,自己再悄悄出去,眼下这个法子也行不通了,若是就这么干等,怕是等到天大亮,这二人也不会犯困,公孙忆心中叫苦,只得将身子缩回去,藏在台阶之上另寻逃出去的法子。
公孙忆正思索间,耳中忽然听到一人站起,口中道:“行了,我去外面放个尿,你也趁着功夫巡查一番。”
公孙忆听完眉头一皱,若是此人往下探查,势必发现自己,若是打了照面,即便是能占先机,打个出其不意,将这名弟子瞬间制住,但也会惊动藏在暗处的痴奴,眼下情势动手那是下下策。
另一名弟子也开了腔:“查!查!查他奶奶个腿,要查你查,我才懒得去,这十方狱还能有什么岔子吗?要我说咱们四刹门,这十方狱除了归尘楼楼顶,咱们这恐怕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我不去。”话音刚落,便传来滋溜一声,不用拿眼去瞧,公孙忆都知道是这名看守弟子说完话就闷了一口酒,在那里砸吧嘴。
先前那名弟子已从外面回到室内,口中嚷道:“莫要耍嘴,不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咱哥俩快去快回,回来再继续喝。”
说完便是一通脚步,两名弟子并排前行,说话间就到了第一层悬铁牢,公孙忆心道不妙,若是这两名看守弟子再往前走,便能一眼瞧见自己,万般无奈,公孙忆只得瞧瞧往下走,既不能耽搁,又不能发出半点声音,可谓惊险至极。
那两名看守弟子穿过悬空铁牢,用手中铁棒敲了敲铁牢栅栏,顿时这十方狱中铛铛作响,那牢中一直沉睡的囚犯被这声音吵醒,眼睛慢慢睁开,愣愣的看着这两名看守弟子,这两名弟子一通讥笑,看样子这般行为做得不止一次:“睡觉睡觉,我们还跟之前一样,瞧瞧笼子看你死了没!”
那牢中男子听完面无表情,继而将眼睛闭上不再理会,这两名看守弟子便笑边走,一人口中说道:“堂堂一个绝顶高手,竟被咱哥俩像逗狗一样捉弄,想来也好笑,说是管着不少人,可现如今在这牢笼中,哪还有半点威风?”
另一人回声道:“都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要我说咱们拜门入派那也有个讲究,兄弟你就说说咱俩,若是进了别的门派,哪有这般快活日子?少说要被四刹门欺负几遍,唉?咱们偏偏就运气好,入了四刹门,所以只有咱们欺负别人的份,再者说了,如今四刹门在武林中那可是首屈一指,咱们四刹门的弟子,去到外面那可都是风光的紧。”
“兄弟你说的不假,不过要我说咱们这样最好,也不用出去冒险,虽然咱四刹门如日中天,但咱们这些微末弟子,出去那也挺危险的,你看之前出去的几拨弟子,哪一拨是完整回来的?那可都少了数,就连王擒虎这样的头目,不也被斩了双手吗?所以还是守着十方狱最好,有吃有喝也不会太约束。”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然穿过第一层悬空铁牢,来到阶梯处,二人边下楼边道:“说起来王擒虎的双手,那也算是咱们四刹门自己人斩断的,你想想那钟山破本来就入了咱们四刹门,虽然出自忘川钟家,但好歹算半个四刹门弟子,这天杀的怎么就对同门下手了呢?”
声音距离公孙忆越来越近,公孙忆只得继续往下,待见到关在牢里的钟山破时,二人目光一对,钟山破便知公孙忆是往下躲避来了,当即对公孙忆摇了摇头,示意他这里也无法藏身。
公孙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快步穿过第二层,继续往下走去。那两名看守弟子也脚前脚后来到钟山破牢笼下,一人抬头去看钟山破,见钟山破正坐在牢中,双眼炯炯有神,也盯着石室中的二人,那名看守弟子笑骂:“这人啊,还真经不起念叨,刚说到钟山破斩了王擒虎的双手,让虎爪功变成了废爪功,正纳闷你钟山破为何要这么做,你倒好,自己便坐起来了,省的我们哥俩再费心看你死没死?”
二人也不期待钟山破会说什么,也像在第一层那样,用铁棒狠狠敲了敲钟山破身处的悬空铁牢,铁牢栅栏被砸的哐哐作响,钟山破被这声音扰的一阵心烦,皱着眉头道:“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滚!”
一听钟山破开了骂,这两名看守弟子不怒反笑:“呦呵,今天太阳打东边出来了?钟大爷从来不屑搭理咱们的,今天怎么舍得开了口?”
另一名弟子道:“傻货!你莫不是喝酒喝上了头,那大日头本来就是打东边出来的,不过你说的也不错,堂堂忘川钟不悔的后人,怎么会理我们这些烂鱼臭虾?今天怎么改了性子了?”
钟山破冷言道:“平日里我懒得搭理你们,今日我心情不好,你们莫要招惹我!”
两名弟子哪会怕牢里的钟山破,二人讥讽道:“你还当你是爷吗?捧你两句你别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在这监牢中捆着,咱哥俩在外面站着,你跟我们狠个什么劲儿!”说完便继续用铁棒砸悬空铁牢的栏杆,铛铛铛响成一片,震得钟山破双耳嗡嗡作响,眉头直皱。
两名看守弟子见状,笑的更欢,忽然那名拿着铁棒的弟子发觉手中铁棒被一股巨力拽住,定睛一看才知道是钟山破伸手拽住了铁棒的另一端,如此一来那铁棒便纹丝不动,任凭看守弟子如何往外拽,都毫无用处,最后猛拽之下,自己还没拿出铁棒脱了手,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你娘的,还敢抢老子东西?一个拔了牙的老虎还在这狂个什么劲?看样子最近皮又痒了?看我明日禀告病公子,到时候有你好看?还不快把铁棒还我!”
钟山破心有怒气,如今竟被这跳梁小丑一般的小人如此戏弄侮辱,突然脑中一闪,自己若是杀了这两名弟子,公孙忆不就可以脱身了吗?自己杀了看守弟子,即便是病公子日后追究起来,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毕竟病公子还要从自己这里获得不少秘密,跟这些秘密想必,一两个垃圾弟子的性命实在微不足道。
钟山破心念至此,当即起了杀心,只是手中只有铁棒一根,如何能一击杀两人,着实需要找准时机,不然只杀一个,另一个吓跑了,那对于公孙忆来说也等于无用,只得先与二人周旋再做打算:“让我把铁棒还你?你都要禀告病公子对我用刑了,我还还你作甚?普天之下,没见这般讨东西的。”
“嗨,你今天话还挺多嘛,看我不把你嘴撕烂。”一名看守弟子动了怒,三步两步跑向石室一侧,对着墙上机关就要按动,想来是要将悬在半空的铁牢放下来,另一名弟子见状,赶紧上前阻拦:“你疯了嘛!私自将铁牢放下来,那可是破了规矩,若是病公子知道了,还有咱俩的好!赶紧停手。”一边说一边往前凑,二人身子一前一后,正是一击必杀的好时机,钟山破暗暗催动体内真气,虽说被病公子喂了药,武功大受制约,但钟山破仍旧有信心,只要将铁棒全力扔出,铁棒势必穿过二人头颅,死在当场,而且死在这个位置那对自己也非常有利,即便是明日有人追查,大可以说是这二人要私下铁牢打击报复,自己先发制人将这二人击杀。
钟山破打定主意,心知机会稍纵即逝,于是也不耽搁,将手臂慢慢伸出栅栏,直到受铁链束缚不能再往前伸的距离,钟山破陡然发力,将手中铁棒尽力掷出,铁棒呼的一声飞将出去,眨眼间便飞到一名看守弟子脑后,只消再往前半寸,便会穿头而过,那两名弟子丝毫不觉身后有异,还在机关面前拉扯,丝毫不知道自己性命危在旦夕。
忽然石室中旋起一股强风,连石壁之上的灯火也猛然摆动,钟山破不及反应,便看到一赤发青面的怪人窜至悬空铁牢之下,一把攥住铁棒,钟山破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痴奴突然现身,将铁棒势头止住,救了那两名看守弟子。
此时这二人才发现身后来了人,齐刷刷的回头去瞧,一眼便看到是痴奴在身后,虽是平日里也知道痴奴就在身侧,但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痴奴,眼下这种情况瞧见,二人才知痴奴长了一副恶鬼模样,当即吓得头皮直炸,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还当是痴奴发现自己要私下铁牢,连忙磕头认错。
痴奴对着悬空铁牢中的钟山破不住低吼,一双白目愣愣的对着悬空铁牢,两颗黑豆大小的眸子动也不动。钟山破见痴奴收了铁棒,知道再无机会去杀看守弟子,于是便作势一躺,不再去理会别人,心中暗道:“公孙兄,不是兄弟不帮你,只是你运气太差,剩下的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公孙忆正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第三层走,耳中听到上一层交谈,知道是钟山破正牵制住两名看守弟子,给自己留想办法的时间,可眼下只有往下走,边躲边想法子,不一会公孙忆便来到十方狱的第三层,这里陈设与上两层基本一致,只是石室更为宽广,想来是四刹门在设计十方狱时,越往下挖的越大,再抬头去看这里的悬空铁牢,里面关着的囚犯身上的锁链,比钟山破那是只多不少,连双肩也被套了铁钩,两个铁爪倒钩琵琶骨,看样子这个囚犯比之钟山破,还被四刹门重视。。m.χIùmЬ.CǒM
此时,第三层悬空铁牢中的囚犯也瞧见公孙忆进来,见他一身四刹门的装扮,还道是看守弟子来此巡查,丝毫没有搭理公孙忆的意思,公孙忆认不得笼中之人,只得从铁牢下走过,看看能不能再往下走,不料这一层往下虽是有石阶,但入口处却有一铁门,竟是在这里又设了一道卡,公孙忆心道:“这一层之下还有重犯?只是不知是谁?竟让四刹门如此重视?”但眼下哪有时间给公孙忆多想,如今再不能往下,等于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若是两名看守弟子走到这一层,势必见到自己,到时候可不像痴奴那样,凭借这身衣服的气味就能瞒得过去。
忽然,铁牢中的囚犯开了口:“你不是四刹门的弟子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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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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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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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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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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