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禽将袭,必先敛翅低飞;猛兽将搏,必先贴耳伏地;圣人将动,必先示人以愚色。”高颎一边说着,一边用铁钳挑动着火盆里正在燃烧的木简,继续说道“当下之势,陛下是想选拔有权略的人为将,讨伐匈奴和南陈,这必然会反复考察,此时并非隋公争尊名的时机。”
杨坚将伸出取暖的手缩了回来,问道:“独孤公的意思是,不争?”
“正是,大家现在都在争着邀功请赏,人人都在陛下面前争着施展自己的才华,其中必然免不了会有些矛盾,此刻应当以慎重周密为主,给他们一些好处,把功劳让给他们,让他们相互争夺,我们可从中渔利。当然不是全部让出,不然陛下会起疑心。”高颎徐徐说道。
“这个分寸我还是有的。不过陛下若是真的疑心赵昭的面相之说,此刻恐怕我已在大牢之中了吧。在武帝宇文邕的眼里,是绝对不会允许出现第二个宇文护的。”
“隋公说的是,陛下此时所看重的还是朝中大臣中的意见。像是当年齐王宇文宪曾对陛下说道‘普六茹坚相貌非常,臣每见之,不觉自失,恐非人下,请早除之。’再加上王轨的那番话,陛下就对您的戒心日渐加重了,所谓人言可畏啊。不过好处是,我们也看到,并非所有人都像宇文宪和王轨一般,像是钱伯下大夫来和,他也知道您与众不凡,不会久居人下,但暗中还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他知道陛下想要伐陈,就投其所好的说‘杨坚这人可靠,如果皇上让他做将军,带兵攻打陈国,那就没有攻不下的城池。’比起一统天下,陛下对您的那点戒心也就不以为然了。”
“宇文宪和王轨两人,将来必须得除掉。至于来和。。。那天他的这一番话真是救了我一条命啊。你说。。。是不是该报答他一下?”
独孤公笑了一下道“隋公千万不可这么快就去,来和他只是想给自己留条退路,他也知道您的为人,对此人不便拉拢,太过谨小慎微,离他太近他会怕,离他太远他会怨,把握好分寸就好。”
“说的是,还有赵昭也跟他一般,朝堂上还是得再物色些人,现在是生死攸关啊,不能只找些左右不定的人,得是关键时刻能有所作为的。”
“当务之急。。。还是应当拉拢陛下左右近臣,需不动声色,另外。。。除了刚才这个名单上的两类人以外,还有一人,大人应当拉拢。”火盆里那个已经烧成黑炭的木简,就是刚才所说的名单。
“谁?”
“左侍上士郑译。”
杨坚听了有些失望,还以为是朝中那位重臣。“一个小小侍从,琴师而已,出言粗俗鄙陋,连陛下问话都对不上来,为何要拉拢他?”
“最近有耳目言,陛下腹痛加剧,每晚难以入睡,都是听着郑译的琴声方能入睡,具在下观察,此人除了有点才艺外,为人并不谨慎,也无政才,自大爱慕虚荣,但不失作为将来的一枚棋子。另外此人来路古怪得很,仕途一路青云,即善于谄媚太子,又能服侍在陛下身侧,就当今陛下的身侧之臣中,我想不到那个人能比他更合适传话的了,我想。。。恐怕他的背后也有高人指点。”
杨坚听完低头扶须道:“太子怨恨陛下已久,众所知周,能游走两者之间。。。可是,别人的棋子。。。可用?”m.χIùmЬ.CǒM
“试试便知。在下认为,此人易于控制。若能拉拢过来,必会在关键时刻所有作为。”
“好吧,那这事就有劳独孤公费心了。”
“卑职应该的。”高颎看一眼门外的天色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把这些事准备一下。”
两人起身相互作别,杨坚对独孤公甚是恭敬。
刚走到门口,撞见杨坚的夫人,独孤伽罗。
“夫人。。。”高颎躬身一拜。
高颎的鲜卑名叫独孤颎,曾是独孤伽罗父亲独孤信的僚佐,杨坚平常都叫恭敬的叫他独孤公,其实三人都差不多平岁,独孤公只是略为年长几岁而已。
“独孤公这是要回去了吗?不如用了晚膳再走吧。”声音轻柔莺翠,触人心弦。高颎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那样的清雅脱俗俏丽动人,脸上略施粉黛,美目流盼,挺直的鼻梁带着女中豪杰才有的英气。
高颎不敢多看,低头回道:“多谢夫人美意,可公务在身,还是改日吧。”
独孤伽罗转头朝屋里看了一眼杨坚,杨坚点头示意没关系。
高颎此时现,屋外地上站的脚印,貌似站了很久了,知道是夫人见两人谈话,特意在屋外等着。
赶紧道:“夫人还是赶紧进屋吧,外面天寒,可千万别伤了身子。”
独孤伽罗微微屈膝并低头做礼道:“那。。。就有劳独孤公多费心了。”
独孤公告别离去之后。
独孤伽罗进到屋里,把椅子拉到杨坚身旁,靠着他坐下,伸手烤着火。看着杨坚问道:“有心事?”两人多年来朝夕相处无所不谈,杨坚知道自己心事瞒不过她,独孤伽罗是个聪慧贤达的女子,平日里帮夫君处理了不少事务,可谓是杨坚身边的贤内军师,连独孤公高颎都是她帮忙招来的。
“刚才有,现在快没了。”杨坚见她过来心情一下好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披裘脱下给她披上,独孤伽罗也心中暖暖地小鸟依人般靠在杨坚肩上。
看着火盆里的东西突然问道:“咦?你怎么把这奏章也烧了,昨晚你可写了一晚上啊。”
杨坚没说话,只是摇了摇手。问道:“晓月的病怎样了?”
“玄静师傅说,并无大碍,天冷偶染风寒而已。”
杨坚看着火盆中跳动的火苗道:“我在想。。。要不让她随我的姓吧。”
“她毕竟是我妹的孩子,而且这个时候,恐怕不太好吧。”
“你啊,就是太谨小慎微了,你的姓我的姓,不都一样。独孤晓月,杨晓月。听起来都不错。”
“你在这个时候,还是心思管这些事了,我家的那些事,我来处理就行了。”
“我之前就说过,以后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况且这孩子可怜的很,没了爹,加上你妹妹那件事。。。对她来讲也太残酷了,干脆让她改了姓,跟我们的几个孩子一样,多少心里会好受一些。”
独孤伽罗听完,眼泪已经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自己是真心疼爱这个孩子,只是不想给夫君添麻烦。
杨坚伸手抱着她安慰道:“改个姓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的‘普六茹’不也是我父亲在世时大魏恭帝所赐的,现在丽华不在身边了,以后让她拜玄静大师为师,学学佛法,去去戾气,跟着阿五她们一起,也好有个伴,都是咱们自己的孩子,不是挺好的吗。”
正说着独孤伽罗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在杨坚怀里身躯微颤地点了点头。
“没事。。。不哭啊。。。你看今年又是一场好雪啊。”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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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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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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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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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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