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理了理鬓边的发丝,正了正发髻上的桃花簪,“照镜子啊。”
林惜白了她一眼,“臭美。”
现在这幅样子,怕是林辰也认不出自己吧,思及此,她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云梨正待散了水镜,手忽然僵住了,她的瞳孔不自觉一缩。
镜中的这幅容颜,与梦里那个被黑蛇吞掉的女孩竟隐隐有几分相似,仔细看去又像是她的错觉。
她揉了揉眉心,一定是最近事太多,搞得自己都精神恍惚了。
林惜忽而厉声呵斥:“你别挤我!”
对面飞剑上,狼崽子双脚抠住飞剑边缘,双手死死抓住飞剑的另一边,身体悬空横伏过剑身,像是在飞剑上做俯卧撑。
飞剑晃动时,它的身体跟着晃动,边上的林惜时不时就被撞一下,脸色已经黑得能滴水了,若不是因为它是墨淮的灵宠,怕是早被她一脚踹下去了。
这么高难度的姿势,看得云梨也是无语,这个姿势若是狼做出来还好,但是它以人形做出来,怎么看怎么神经病。
“狼崽子,趴下。”
对面的狼崽子愣了下,还是听话的趴在的飞剑上。
苏煦惊讶,“它倒是听你的话。”
“没办法,谁让我貌美如花、平易近人,连狼崽子觉得我亲切。”
林惜当即翻了个白眼,“脸皮真厚。”
苏煦想起上次她随手将林鹏推倒砸出的人形坑,怎么也没办法将平易近人这个词与她联系起来,应付的笑了笑,就息了声。
趴着的狼崽子虽然不再晃了,但是它一直用指甲划拉飞剑,滋啦滋啦的声音吵得人耳膜疼。
林惜再次忍受不住,“淮哥哥,能把它收进灵宠袋么?”
墨淮摇摇头,“得让它适应人形,像人一样活动。”
云梨动了动眉毛,这是听到了自己对狼崽子说的话么?
“那你得教它,它的前半生都是作为狼,你不教它,它怎么知道如何做一个人。”
墨淮侧头望向她:“怎么教?”
“嗯,先取个名字吧。其余就跟带孩子一样,一点一点教。”
苏煦噗嗤笑出了声,云梨狐疑地看向他,没明白他的笑点在哪里,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苏煦摆摆手,抿唇笑:“我就是想到墨师弟带孩子的场景,有点难以想象。”
云梨瞅了眼墨淮阴郁的脸,想象着墨淮一脸阴沉、冷冷道:‘乖,听话,吃饭饭。’
“噗——”
她当场笑喷,那个场面想想都好笑,林惜也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墨淮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色,他轻咳了两声,“就叫应风。”
“应风,”云梨念了一遍,又看了看神情倔强,身体紧绷的狼少年,“还不错,挺合适的。”
林惜揉了揉耳朵:“下次再让它适应吧,真的太刺耳了。”
墨淮抬手给应风布了个灵力罩,既隔绝了声音,也防止它掉下去。
连月赶路,终于到了梁国,看着山山水水在眼中一点点清晰起来,云梨心中有些激动,终于可以回家看看了。
却不料,到了边境线,苏煦手势一变,飞剑直直下落。
嗯?
云梨愣住,不是应该先去皇城报到么?
随着飞剑下降,下方有人一字排开站着,他们手中各握着一根麻绳,麻绳另一头隐在他们身前一丈的迷雾中,这场景莫名有种钓鱼的既视感。
云梨眉心跳了跳,这里,是西部沼泽。
果然,什么调查信息泄露都是掩饰,这里才是他们的目的地。
等等,这里该不会就是东陆的入口吧?!
当日东陆消失时,东部海域统统被迷雾笼罩,生灵禁入;直至百年前,迷雾慢慢散却,唯余西部沼泽的迷雾没有散尽。
上次他们来的时候还没有人,现在四大派都有弟子在这里,那么这里很可能就是东陆的入口!
但是东陆不是要八十年后才开启么,这群人在瞎倒腾什么?
落下后,林惜环顾四周,后方是一片树林,前面是一片迷雾,跟安染讲的梁国景象完全不一样,她不由问道:“这是哪里?”
苏煦:“迷雾沼泽。”
“苏师兄,墨师弟!你们来了!”
一位白衣金饰的太一宗弟子迎了上来,苏煦点点头,“现在情况怎么样?”
“唉,”郑瑞摇摇头,“现在最远的是进入百丈,还有......”
“不好,快拉!”
突然,前面一人高声叫了起来,然后他与身旁几人拽住麻绳飞快地拉起来。
郑瑞脸色蓦然一变,也顾不得他们了,小跑着上前帮忙。
须臾,一个人从迷雾中被拖了出来,面部和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乌紫色。
云梨倒抽一口凉气,这个迷雾这么厉害么?
上次师兄不是青紫色么,怎么到了这人身上变成乌紫色了?待得时间太长了?
苏煦一撩衣袍坐下,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那人体内。
郑瑞目露哀色,“没用了,毒到面部,救不回来了。”
果然,短短几息后,那人抽搐几下,头一歪,没了生息。xǐυmь.℃òm
那人身上衣着也是白衣金饰,很明显,他也是太一宗内门弟子。
旁边其他门派的弟子望过来,也不由胆战心惊,这时,又有几人手中的麻绳动了动,“快拉、快拉!”
几人也上前去帮忙,一阵手忙脚乱后,又是几个人被拉了出来。
所幸,他们的面部只是有些泛青,旁边的同门连忙帮着喂解毒丹,输送灵力,一统捣鼓后,总算是将这几人救了回来。
云梨看着四季谷弟子围着的那个人,不由头疼,怎么碰上他了。
郑瑞忽而道:“不对,沈师兄比你们后进去,怎么倒是他中毒更深?”
他疑惑地望着被救过来的几人。
旁边幻影宫一位脾气冲的,当即讥笑:“怎么,郑道友怀疑我们做手脚,暗害你太一宗弟子?”
郑瑞怒火蹭蹭直冒,瞪圆了眼睛,“姓王的,你什么意思,里面什么情况,我们大家都清楚,我的意思是,里面的毒或许分布并不均匀,若是能找出其中规律,我们就能更进一步。”
“郑道友说的有道理,大家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细节被我们忽略了。”
被围着的秦飞拨开四季谷众人,走了过来,“在下四季谷秦飞,家师铸器峰衍石真君。”
苏煦温和一笑,当起了太一宗几人的发言人,“太一宗苏煦,这位是我师弟墨淮,师妹林惜,师侄云梨。”
云梨黑线脸,就她一个人辈分这么低;林惜则是挺了挺胸脯,众人也都看出她的身份不一般。
同为练气七层,她年纪还比另一个小姑娘大,按说天赋应该是不好的,却能让筑基后期的苏煦叫一声师妹,她又姓林,不必说,必然与太一宗掌教有关系。
秦飞对墨淮颔首示意,扭头看清云梨面容,他诧异,“云道友,你怎么在这里?你是太一宗的弟子?!”
云梨连连摆手,“我是后来入的宗门。”
林惜狐疑地看向云梨,“你们认识?”
感受到众人投过来的视线,云梨点点头,一脸的感激:“前些年遇上了歹人,幸得秦道友相救。”
她笑了笑,脑子飞速转起来,当初都编了些什么来着?
正思索间,秦飞道:“原来如此,云道友也算是苦尽甘来,你后来可有寻到令兄?”
云梨摇摇头,一脸苦涩:“没有。”
林惜咋呼:“你还有兄长?”
“这个事情就说来话长了。”
有了秦飞的提醒,她也想起当日自己编了些啥,哽咽着将她千里寻兄的故事简单的讲了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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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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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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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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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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