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徐令慧侧身倚在窗边,“劳姐姐牵挂,妹妹这点微末修为虽然只比姐姐高了一层,对上劫匪也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不,此次真让姐姐给说中了呢。”
她抬手抚了抚自己胸口,似是还心有余悸,“路过徐岭遇上散修联盟的劫匪,将我与护卫都冲散了呢。”
几句话,既朝讽身为姐姐的林惜修为比她低,又隐隐透露林惜乌鸦嘴,对姐妹不安好心。
接着,她又一脸庆幸;“幸得这位道友出手相救,又一路相送,才能平安抵达天云——”
她的话戛然而止,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云梨这时已经走到街中心,亲眼看到在她说话时,卫临在桌上扔下灵石,从另一边的窗户跃下走了。
这场景不仅云梨看到了,大街上被她们二人对话吸引的人都看到了,众人愕然,救了玄羽门的千金,竟不乘机谋划好处,这般丝毫不顾及徐令慧的脸面,直接走掉是几个意思?
而林惜则是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她满面嘲讽:“这就是救了你,又一路相送的恩公?”
徐令慧脸上的情绪很快就收拾好了,笑盈盈道:“恩公品性高洁,不思回报,自是与庸俗之人不同。”
云梨换了姿势看戏,句句都是嘲讽,这姑娘好厉的嘴!
“你——”
林惜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她从牙缝里挤出:“你的恩公不是一路相送吗,方才的护卫里可没有他。”
徐令慧依旧笑语盈盈,从容应对:“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怎可当作寻常护卫使唤,想来太一宗身为沧澜大陆第一宗门,也不在乎这些虚礼。”
林惜完败。
楼上的徐令慧面上笑容更甚,旋身从楼上跃下,看着几人,道:“惜姐姐身边又了添新面孔啊,不给我介绍介绍么?”
林惜将头扭到一边,看都不看她。
安染上前一步,笑吟吟道:“徐师侄,好久不见,师侄出落的愈发漂亮了。”
她一口一个师侄,重点很突出,练气八层的徐令慧笑容有些龟裂,安染则是没有注意到一般,指了指云梨,“我们太一宗新进的弟子,练气七层云梨。”
又侧身,指着后面的温雪萝道:“这位也是今年新进的弟子,筑基初期温雪萝,跟你一样,也是三灵根哦。”
徐令慧的笑容僵住了,她刚才还嘲讽了同为三灵根才练气七层的林惜,安染强调这个三灵根却已然筑基初期的女修,意味不言而喻。
她深深吸了口气,短短一瞬,脸上再次挂起温婉的笑容,“太一宗人才辈出,不愧为沧澜大陆第一宗门。”
忽而,她又看了眼温雪萝,眉心一蹙,“这位道友看着倒是有几分面善。”
温雪萝面上古井无波,虽然身处闹市,整个人却仿佛自带结界,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徐令慧再次碰了个软钉子,心中不悦,安染与林惜,一个是太清峰掌座之徒,一个是太一宗掌教孙女,她们也就罢了,什么时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筑基期修士,也敢无视她。
眼看徐令慧脸上神色又开始变化,云梨恨不能摸出颗灵果啃两口,优雅清丽女主与冷酷运气女神要正面Battle了吗?
只见徐令慧眼皮轻轻撩起,于无形之中给对手制造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后她目光定定盯着温雪萝,眼神犀利,仿佛能看进敌人内心。
接着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怎么,道友可是看不起我玄羽门?”
尾音带着些许上扬,进一步给敌人造成压迫感。
面对她迫人的攻势,温雪萝继续面无表情,让敌人的的攻击如打在棉花上,无从着力。琇書蛧
时间一点点过去,徐令慧唇角的玩味笑容维持得太久,有些僵硬了。
就在云梨怀疑她是否嘴角抽筋了时,温雪萝动了!
她轻轻转动眼珠,涣散的瞳孔聚起光,与徐令慧对视,眸中的死水荡起了涟漪。
哦不,是荡起了波涛,层层波浪席卷,一浪高过一浪,最后那波浪竟然变成了血色,直直扑向徐令慧,瞬息将她淹没。
徐令慧后退两步,垂头急喘几口气。
温雪萝眼中的血色退却,再次恢复了漠然。
云梨感叹:看来还是冷酷气运女神更胜一筹啊,还未发动她的终极大招,天道亲闺女的光环,仅凭冷酷气场就逼退了敌人。
众人有些惊讶,这是徐令慧出场至今,唯一一次大的失态,方才那些场面,她的神色总是转瞬就调节好了。
徐令慧也诧异自己竟然被对方一个眼神吓到了,她有心再给温雪萝一个教训,又心悸于对方的眼神,那个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一瞬间,她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中,滔天的恨意与凌厉杀机连天地都为之变色。
然而这口气她实在是咽不下去,更何况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她堂堂玄羽门门主亲孙女,竟然败给一个无名小卒的眼神。
余光瞥见脸上惊讶未消的穆妍,方才在酒楼,这个小丫头似乎也在吧。
她吐出一口气,扬眉问道:“这个小姑娘也是你们太一宗的?安师姐怎么不介绍介绍,是拿不出手么?”
云梨眯了眯眼,阿妍加入太一宗已经七年了,她都认识表姐,照理也应该见过阿妍啊。
林惜:“你瞎吗?你上次来就给你介绍过了。”
转了话题,徐令慧恢复了从容,“是吗?没什么印象,可能是太普通了吧。”
云梨脸色一黑,当即怼了回去:“你这么不普通,怎么还需要人救?有本事自己上啊。”
穆妍扯了扯云梨的袖子,传音道:“别招惹她,玄羽门门主夫人是林家的远房表亲。”
云梨拍了拍她的手,别说这一表三千里的关系在凡间都不靠谱,何况修士间还是实力为尊,不过是个三灵根练气修士,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玄羽门小公主啊。
看清怼自己的人,徐令慧的脸色愈发不好看,她还未开口,她的丫鬟先坐不住了,道:“我们小姐才练气......”
不等她说完,云梨就打断:“刚才你那个所谓的救命恩人也才筑基初期,他能救你们,想必劫匪最多也就筑基后期,你都练气八层了,不能越阶战斗,你还逃不掉啊?啧,看来也是太普通了!”
可能从未有过人如此直白地怼过她,徐令慧面色青白,抖着手,“你——”
云梨下巴一抬:“你什么你,不能越阶挑战,在这儿装什么天才。”
想起卫临说他不认识徐令慧,师兄又不是个什么热心肠的人,云梨又补了一刀:“还有,你确定人家是救你吗?别是你自己赖上去的。”
徐令慧气疯了,挥手向云梨扇来。
安染心中一惊,喝道:“住手。”
云梨一手将欲上前的穆妍拉到身后,一手抓住徐令慧的手腕。
安染松了口气,林惜微微一怔,讥讽道:“说不过就动手啊,这不可不像你的风格。”
她灵光一闪,讥诮地笑:“该不会她说的是真的,那人真的没有救你,你是自己赖上去的吧。”
徐令慧面红耳赤,动了动手,欲要将手腕从云梨手中挣脱出来,没成功。
“小贱人,放开。”
她恼羞成怒,另一只手上忽而出现一抹雪亮,狠狠朝云梨劈来。
云梨松开她的手,脚尖一转,带着穆妍避开,而后一道灵力缠住她右脚脚踝猛然往后一拉,又飞速放开,猝不及防的徐令慧直直向前扑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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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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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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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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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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