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下笔慢一些......这里要换用细一些的毛笔......”陵阙握着她的手一点点的教着,何未晞挣扎不得只能跟着他的力度走,只不过她一直心不在焉,甚至隐隐有些发困了。
她悄悄打了个哈欠,正落在陵阙眼底,“不过是学了小半个时辰,就这般困了,若是要你跟那些凡人之女一般,一天学上个两三个时辰,你怕不是要睡个昏天黑地了。”
何未晞拄着下
·巴:“我可是神女魔尊,我为什么要同那些凡人女子一般,再说了,不管是神界还是魔界,都是强者为尊,这些风雅之事能派上什么用场?打架的时候别人提着刀来砍你,你就拿根毛笔,甩人家一身墨点吗?能顶什么用。”
陵阙用笔头敲了她一记,“你若是真的强大,便是赤手空拳也打得过,更有甚者一根竹叶一朵飞花也可杀人。”
何未晞撅了撅嘴:“知道啦,就知道仗着年纪大教训我,你知不知道女孩子是不能用来讲道理的啊!难怪你单身那么多年没人追。”
陵阙挑眉眼中笑意浓浓:“谁说我没人追,追我的小姑娘多了,只不过弱水三万,我只娶了你这么一滴。”
何未晞故意酸道:“原来你有那弱水三千呐,那你只管找她们那些会吟诗作对品茶喜画的去罢了,偏偏来我这教我这不懂风情不解情趣的人作什么!”
陵阙将她紧紧揽在怀里:“你这又是吃的哪门子醋,我不是都说了只娶你这一滴了嘛?怎么还这么酸性啊?”
钟山的掌门来了好一会了,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好一番的打情骂俏。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这才让屋子里的俩人注意到门口的他。
何未晞瞬间从陵阙的怀里站起来:“你怎么来了?你站了多久了,怎么不早点进来?”
钟山的掌门捻了捻胡子:“我也没站多大一会,看你们打得热闹就没打扰你们。”
何未晞:“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这次来有什么事?”
钟山掌门钟灵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把年纪了还能有什么事,就我那不争气的首席弟子,闯了一丢丢的小祸。”
何未晞笑了笑:“你那弟子若是闯了小祸你怎么可能收拾不了,还大老远的跑到我这来,肯定是闯了什么不好收拾的大祸了吧。”
钟灵越道:“倒也没多大,就是他一个不小心把小皇帝杀了。”
何未晞一口茶刚入口就喷了钟灵越一脸。
钟灵越抬起胳膊擦了擦脸:“就是杀了个人而已,你也不用拿茶水啐我一脸吧?”
何未晞何止是想啐他一脸:“杀了个人而已?那可是人界小皇帝!南宫商与揽月现在也不在了,那小皇帝一向是个不顶事的,现在你徒弟把他杀了你告诉我人界怎么办?”
钟灵越干笑了两声:“你也说那个小皇帝是个不顶事的,所以我觉得死了也就死了,再说了,南宫商与揽月不在了,不是还有南宫赫呢嘛,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持着朝堂,我们现在推他上位也不是不可以啊。”
何未晞瞪了他一眼,甩袖坐回了陵阙怀里:“我竟然不知道竹青什么时候成了你那首席大弟子了,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还来找我商量什么?你们自行去做不就好了?”
钟灵越陪笑道:“这不是还得来问你一声嘛。竹青很早就是我弟子了,只不过一直没公开而已。他跟我关系不好,这么多年来不愿意见我也不愿意原谅我,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孩子闯了祸,这当师父的自然要来帮着收拾的。”
陵阙道:“南宫赫命里没有帝王命,便是当上了皇帝也做不了几年。回去告诉竹青,别以为他成了青龙就真的能做人间帝王的主了,他还不够格。”
何未晞诧异的看了陵阙一眼,她本来还以为陵阙会顺势这么同意的,可没想到,陵阙居然拒绝了竹青。
不过人间帝王的运势自然也不是竹青小小一条青龙可以左右的,陵阙说得也不无道理。
钟灵越道:“鬼帝的意思我明白了,只不过...”
“没有只不过,他若是不想死也不想让那人死,就别让他动这个主意。其余的倒是可以随意折腾。”陵阙打断了钟灵越的话头,直接警告。
钟灵越或许可以跟何未晞讲讲请,通融通融没准会有转机,可现在放话的是陵阙,这便是再也没有转圜余地了。
看着这个老头寂寥失望的背影,何未晞忍不住拽了拽陵阙的袖子。
陵阙无奈道:“那小皇帝帝命未绝竹青就杀了他,他如今定然是糟了天谴的,若是他此刻强行推南宫赫上位,只怕天谴反噬会更加厉害。南宫赫也会因此折减寿命与运气。”
何未晞点了点头,知道这件事她管不了,只好继续拿起笔一笔一划的临摹着陵阙的画。
不多时,何绍钺就带着小鲛人走了进来,小鲛人如今长大了不少,也不那么爱哭了,只是黏何未晞黏得紧,一会不见就要闹。何绍钺也没办法,只能每日定时定点抱着它来找何未晞。
何未晞将小鲛人抱在自己怀里,“今天怎么来早了?”
何绍钺头疼道:“她今日做了个梦,梦里你不要她了,醒来好一顿哭,我那书房都被快被她哭出来得珍珠堆满了,我没办法,只好带着她来找你。”
小鲛人一到何未晞怀里就十分乖巧,紧紧拽着何未晞得袖子不肯撒手,就连何未晞用毛笔点她的鼻子她都不躲。
“这小东西倒是黏你黏得紧,不愧是贺邵寒从前的一部分,这骨子腻歪劲儿跟他简直一模一样。不过她怎么是个女娃娃,投胎的时候出错了?”陵阙也用手逗了逗她,她却理都不理。
“还不是浅蓝,本来说得好好的,结果它自己又出了BUG,这才弄成这个样子。我也不想的啊。”何未晞欲哭无泪,她自己也不想这样的,可谁知道浅蓝那么坑,还每次就逮着她坑。
小鲛人如今也会说话了,不过只喜欢当着何未晞的面才肯说上几句,若是别人,不管怎么逗她,宁肯都哭了都不肯说上一句。
“浅蓝,好玩。”小鲛人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着就让人十分欢喜。
何未晞还偏是个嘴上不留情讨厌孩子,可一旦孩子撒个娇就彻底没了主意的主儿。
听到小鲛人这么说,当即把正在修炼的浅蓝从脑子里拽了出来递给了小鲛人:“想玩这个嘛?给你玩一会好不好,不过你不许欺负它弄疼它。”
小鲛人点了点头:“好,那娘亲,我自己去玩了。”
何未晞掐了掐她的笑脸,放她走了。
陵阙看着那小鲛人迈着小短腿抱着浅蓝跑走问道:“她们俩的关系怎么这么好,浅蓝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何未晞叹了一口气:“还能有什么迷魂汤,不过是一些这里没有的玩具罢了。她虽然是个鲛人,但也是个半大的孩子,是孩子都爱玩,在这方面,浅蓝比我有用,我只不过是捡浅蓝的便宜罢了。”
陵阙盯着她看了看:“要不,我们试着要个孩子养着?”
何未晞瞬间瞪大了眼睛:“生孩子?你开什么玩笑!我如今怎么敢生孩子?六界未定,这孩子生出来指不定就要被我拖累个不好的名声。我自己名声差习惯了,可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让他一出生就同我一样被人戳着脊梁骨长大。”
陵阙心疼她幼年孤苦,脸色也不好看:“有我在,谁敢议论你和孩子的身世?”
何未晞笑了一下:“你倒是心大,可第一个孩子若是贺邵寒的怎么办?”
陵阙听完这话直接大手一挥将那些笔墨纸砚推到地上,欺身压了过去:“那就在他回来之前,我们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好了,最好孩子也生了,我看他到时候说什么!”
何未晞娇嗔着锤了他一下:“他那里走的那么久啊,生孩子可是要十月怀胎的,他最多也就三个月就回来了。哪里来得及生孩子!”
陵阙咬了她脖子一口:“三个月不够生,可足够怀了。”
他们俩这一闹腾,竟然是一个月都没出书房,何绍钺时不时就在门口徘徊,这俩人却一直不停,何绍钺没办法,只能隔三岔五过去敲敲门,让他们俩注意一点影响。
可他们俩一个是万年冰块脸好不容易找个媳妇的冰山闷骚鬼帝,一个是被世人追着骂是不检点的魔尊,他们俩的脸皮子当然是一个塞一个的厚,不管他敲了几次,俩人就是不出来。
最后还是贺邵寒提前回来,他们俩才从书房出来,只不过何未晞是被陵阙抱着出来的。
贺邵寒看着他们俩这副样子就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他又不能怪罪何未晞,只能把气撒在陵阙身上。
陵阙也自知自己违反了协议,便心甘情愿的教了他许多已经失传的仙法。
名义上的情敌,暗地里的师徒,这日子过得倒也十分有趣。
只不过何未晞真的被查出来怀孕后,贺邵寒整个人就不好了。
这可是何未晞的第一胎,何未晞还没怎么样呢,他倒是紧张得不行,恨不得日日黏在何未晞身后看着她不让她干这不然她干那,甚至连吃饭运动都规划好了,更是恨不得到了多一口少一口,多一步少一步都斤斤计较得地步。xǐυmь.℃òm
这可把何未晞给闷坏了,最严重得一次,居然摔了杯子要打胎。
贺邵寒虽然不满这孩子是陵阙得,可这孩子身体里也流着何未晞得血,自然是不肯,陵阙好不容易得了个孩子自然更是不肯,两个人好说歹说这才将何未晞按住,让她歇了打胎得心思。
可天气一热,何未晞越发心烦意乱,明明才怀了五个月,脾气竟然一天大似一天,稍微有一点不如意就落泪砸东西,好在是陵阙有钱,不在乎那些碎瓷片碎玉什么得,砸了一批就换一批进来,丝毫不在乎价格。
最后还是何绍钺这个管家得看不下去了,下山买了好多赝品来摆着,任由何未晞日日乱砸乱丢。
鸣凤这天正得了个新宝贝要给何未晞看,哪想到一进门就被一个玉如意险些砸中脑门。
他手忙脚乱的躲了开来:“你这又是哪里不如心意了?好东西都让你给糟践了!我看别人家的小媳妇怀孕也没你这么折腾啊?就是皇后公主都没你这么娇气。”
何未晞顺手又将凳子轮了过来,鸣凤眼疾手快的接过了凳子:“你瞧瞧,你瞧瞧,现在竟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得了,你给我老实坐下,我来给你把把脉,我看你这五内郁结的样子时间长了会对孩子不好的。”
何未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大的火,有时候她自己发完火也会觉得自己过分,可不发火她就只想哭。
陵阙与贺邵寒偏偏最看不得她哭,于是她只能摔东西。
听了鸣凤这话,她倒是乖乖的将胳膊递了过去。
半盏茶后,鸣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何未晞的心也随着他的脸色更加下沉了。
“怎么了?是不是这一胎有所不妥?”何未晞小心翼翼的问着。
鸣凤斟酌了半天才开口:“未晞,若是这个孩子剩下来只有五个月能活,你还会选择让他生下来么?”
何未晞如遭雷劈:“你说什么?”
鸣凤连忙扶住她:“我是说如果,如果只有五个月可以活,你可还要把他生下来。”
何未晞下意思就要晕过去,鸣凤连忙掐了她的人中:“未晞!”
她缓缓吐气:“五个月?为什么,是不是我的身体,是不是我的血脉.......”
鸣凤不忍心说是,可脸上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何未晞无助的闭上了眼睛:“是我,是我害了这个孩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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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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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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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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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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