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后悔了吗?后悔了牵起他的手,后悔展开了那个她回味不已的开始?
真不是她玻璃心,而是她从叶峻远的声音中,听出了几丝冷淡的漠然。
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
叶峻远也在看她,表情十分平静,他说:“抱着不能久远的心情和我交往,即使现在没有问题,将来也会衍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这会轮到洛笙无言了,抿着唇角,不自觉地垂下了脑袋。
察觉她眼角末梢的水光越来越亮,他无声地叹了口息,原本还想训几句,可她这副丢兵弃甲任他批评的小模样,哪里还能说得出口?
在这样的示弱面前,他没有一点的抵抗力,只能收起坚冷的无所顾忌和随心所欲,重新露出柔软的一面。
反手握住她的,他低低地唤了一声:“洛笙……”
洛笙慢慢地抬起眼,望着他,欲言又止,晶亮的眸子里,流动着一股复杂不安的情绪。
叶峻远与她对视,缓缓地开口:“在决定和你在一起前,我当然也考虑到过我们的未来。”
洛笙抿了抿唇,安静地听他说下去。
“虽然我现在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但你担心的那些,例如门当户对什么的,你完全没有必要放在心上,那些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叶峻远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面容沉静,“我对你是认真的,从我确定心意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我们会有分手的那一天。”
洛笙茫然看着他,呐呐地道:“可是,我……”
“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地呆在我的身边。”叶峻远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跟着我就好。我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吗?”
迎上给他异常专注的目光,洛笙呆呆的,过了半响,才点了点头,很小声地说:“明白……”
叶峻远微微勾唇,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有问题就只管敞开了跟我商量,知道吗?”
在感情方面,两人都是新手上路,平常看她总是一副精神奕奕笑呵呵的样子,他总以为她无忧无虑烦恼都没有,原来,她只是暗暗地藏在心里没表露出来。
一直都怀着这样的不安,甚至抱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结束的心情面对自己,这样的她,让他着实感到气恼,又有些心疼,简直拿她没办法。
洛笙看了他半响,乖乖地再次点头。
夜晚,她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想的都是叶峻远说的那些话。
他说她只需要相信他,好好跟着他就好。
多么可靠的话语。
回想到他说这句话的表情,她都有一种莫名温暖的情绪升起来,就像刚被太阳晒过一样,柔柔的,软软的。
何其幸运,她能遇到一个愿意让她全身心信任并依赖的人。
对于从前习惯独立自主的她来说,这样的感觉,何止是新奇而已。
没有错付的真心,真的是一件很好,很幸福的事。
翌日清晨,徐?伸着懒腰进餐厅,发现餐桌上没有像平日一样摆着热气腾腾的丰盛早餐时,打呵欠的动作顿时定住,皱着眉,颇有点不满地走过来,
全是各式各样的甜点时,平常的小米粥浇汤面粉肠一样都没有,这也太省事了点吧。
随手捡起一块戚风蛋糕,他一脸嫌弃地问:“张师傅休假了?”
早餐作为三餐最重要的一餐,怎么能这么敷衍?肯定是张师傅不在的缘故,不对,就算张师傅不在,这不是还有洛笙吗?
洛笙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来,笑盈盈地解释:“没有,少爷昨晚买了好多点心回来,我觉得当早餐挺好的,就让张师傅不用准备了。”
徐?顿时没了声,侧头就看向了叶峻远,心想着就算他糙一点不在乎,可少爷这么金贵挑剔,平常喝个白粥都恨不得有几十个小菜放在边上的人,难道就由着洛笙的节约症发作?
结果,某只挑剔的少爷正举着刀叉默默地肢解一块黑森林,神色很坦然。
徐?无语地坐下来,好吧,主人都可以忍,他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对着一堆五花八门的糕点挑了半天,最后采取点兵点将的方式,他选了块看起来颜色不那么鲜艳的蛋糕放进嘴里。
勉强咀嚼了几口,他立即诚实地跨了脸,甜……太甜了……这玩意儿对他这样喜欢咸豆花的硬汉来说,简直是在虐待味蕾。
真搞不懂为什么老爷和少爷都这么爱吃甜品,果然是基因遗传定律在作祟吗?
“吃不下就不要吃,摆出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在膈应谁?”叶峻远头也不抬地的冷嘲。
得到允许,徐?解放地丢开手里的东西,擦了擦嘴,镇定地起身走向厨房,打算给自己随便找两根火腿肠应付过去。
“对不起,我忘了,?哥不喜欢这些……”洛笙内疚地看着他背影,都怪她平常一心只顾着叶峻远,都没怎么注意徐?的口味,在她过去的印象里,徐?似乎完全不挑食,什么都爱吃,所以也没想太多。
“别理他。”叶峻远神情和语气一样冷淡。这厮昨晚又夜不归宿,天快亮了才回来,准是庆功宴结束后跑去找左欣玫了。
徐?在冰箱里没找到火腿肠,倒是翻出了一包速冻水饺,交给女佣处理后便回到了餐厅。
“少爷,您慢点吃,我的饺子还没出锅,待会您要等我一会。”徐?趴在桌子上,一副中年男人体力透支的模样。
叶峻远没搭理他。
满怀愧疚的洛笙主动接下话来,“?哥,对不起啊,下次我会注意的。”
“没事,你注意少爷就好,我可不敢让你分心。”徐?嘴角弯了弯,脾气很好的样子。
他这么温和友善,洛笙更是内疚不已,刚想说点什么,眼尖地注意到他脖子上有几处乌紫色的淤痕,盯着瞧了两秒,很好心地提醒他,“?哥,你脖子又撞上门了。”
为什么用“又”这个字眼,为什么是这么平静的肯定口吻,因为洛笙过去已经见了好几次,而每次徐?都是用撞门板这个烂借口敷衍过去,有了那几次经历,她现在已经见惯不怪,就只是纯粹地随口提一下。
徐?眼风往她那边扫过去,笑得一脸暧昧欠扁,“洛笙,我实在不想再骗你了,你不如让少爷给你解释吧。”
洛笙眨了眨眼,有听没有懂。
一不小心,她就把内心的疑惑说了出来,“为什么让少爷解释?难道你脖子上的淤痕,是少爷弄出来的?”
叶峻远受惊之下“噗”地一下,差点没把牛奶喷出来,扶着桌咳得震天响地。
他很难得露出这么失态的样子,洛笙连忙过去帮他顺背,焦急地问,“少爷,你没事吧?”
徐?也是一头黑线,满脸被雷劈到的样子,虽说无知者无罪……不过洛笙,你这歪的也太严重了吧?
好不容易平复了咳嗽,叶峻远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尽量语气如常地解释,“……不是我弄出来的。”
洛笙一心只关心他的身体,哪里还管到底是谁弄出来的,再三确认他没事了才放下了心。
上班的路上,叶峻远扫了眼旁边低头发信息的男人,阴沉沉地下命令,“以后出去约会,不许在脖子上留痕迹。”
徐?抬起头,很哀怨地叫起来,“少爷,这话你该去跟左总说,我又没那个本事啃我自己的脖子。”
“……”叶峻远眉角抽了抽,克制地道:“你自己和她说。”
徐?叹了口气,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对着脖子左看右看了一会,嘀咕着:“很夸张吗?我觉得还好吧……都是过来人了,有什么关系。”
“至少不要让洛笙看到。”
“看到又怎么了?”徐?大概今天吃了豹子胆,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顺从,甚至还理直气壮地反驳:“她已经不小了,反正你迟早都会身体力行地教她懂。”
叶峻远脸一下阴得十分难看,乌云密布兵临城下似的,随时都要刮起雷暴雨。
感受到爆表的危险气压,坐前面的保镖一阵冷汗涔涔,暗暗祈求徐?千万悠着点,惹火了少爷,说不定就要被发配到西伯利亚感受冷空气了。
偏偏徐?还不怕死地继续说下去,“难道不是吗?你们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下一步,应该就是做爱做的事情了吧?我就不信,洛笙以后不给你种草莓。”
叶峻远听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啪啪断了几根,咬了咬牙,从牙缝里蹦出声音,“你、给、我、下、车。”
徐?“啊?”了一声。
“你自己走路去公司!”
将男人一脚踹下,叶峻远冷酷地指挥司机呼啸而去,只剩下徐?衣冠楚楚地站在原地,一脸哀愁,“少爷,你好歹把手机留给我啊!”
回答他的,只有滚滚灰尘和难闻的汽车尾气。
转眼就不见了车影,徐?对着天空长叹一声,只能随便逮个路人借了手机,迅速给昨晚的p友打了求救电话。
“喂,小玫玫,我是你的小??……”
话未说完,“咔擦”一声,电话被那端的女人无情挂上。
他不死心地马上拨了第二通过去,快挂断的时候,那边才响起左欣玫不耐的声音,“再叫我小玫玫,小心我今晚爆你菊花!”
什么小玫玫,很容易让人听成是小美眉、小妹妹、小美美……的好吗?不管哪个,横行霸道惯了的左欣玫都表示接受无能。
徐?从善如流地改了口,“欣玫,我现在身无分文地站在大马路上,你今早不是也要去我们公司吗?顺道过来接下我吧。”
左欣玫眉一挑,“怎么,被你你家太子爷抛弃了?”
徐?可怜兮兮地“嗯”了声。
左欣玫啧啧道:“行吧,正好我也在半路上,告诉我方位。”
徐?看了眼左右的建筑物,报了坐标,然后将手机还给了面前的中年妇女,笑容可掬的道谢,“谢谢,您真是位美丽又善良的女士,像你这么热心肠的人,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中年妇女被夸得乐熏熏的,发出一阵狂放的铜铃般的笑声,路也不赶了,就站在路边跟他闲聊起来。
左欣玫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徐?站在一个膀圆腰粗的黝黑师奶前,笑得那叫一个讨人喜欢温文尔雅,也不知他说了什么,逗的那妇女笑得一阵花枝乱颤。
她大力按了几下喇叭,乱放电的老男人听到声音,笑容灿烂地朝她挥了挥手:“小玫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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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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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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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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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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