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面色过于阴冷,叶峻远接过手机,垂眸扫了一眼,蹙眉问:“看出什么异常了?”
徐?朝他笑了笑,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洛笙不会这么回话。”
叶峻远闻言一怔,随手翻了翻他们以前的对话。
确实,洛笙以前给徐?的信息,基本都是一大段一大段的,字里行间,无限热情,各种欢快,丝毫找不到半点敷衍冷淡的影子。
叶峻远一瞬间有种微妙的动容。
现实里爱说爱笑的她,就连在网上,也是这么爱吱吱喳喳的。
不停地往上滑动屏幕,一直看到他们发的第一条初始信息,他才放下手机,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
屋里很安静,两人都没说话。
不算漫长的沉默后,徐?开口了,“我已经派人密切关注整个h市的atm,只要锁定那笔钱的动向,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叶峻远面色不觉微沉,“多派些人盯梢,她的亲戚也不能放过。”
徐?转头瞧着他看了一会,忽然道:“少爷,洛笙就交给你了。”
叶峻远冷冷地回视他的目光。
徐?起身,略微活动一下酸痛僵硬的肩膀,叹着气道:“虽然我也很想英雄救美,但你也知道,我明天得出门一趟,要去京城公干两天。”
叶峻远听得一皱眉,虽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还是免不了有点恼怒,“我允许你往后拖几天。”
“那怎么行?我承认洛笙是很重要,不过,工作同样也很重要啊,再说了,少爷又不是没我就不行。”徐?弯起眼睛,笑眯眯的,“所以,后面的事,就拜托您了。”
叶峻远瞪了他一眼,捡起茶几上的手机,起身离开了。
徐?收起笑容,看着门在自己面前关上。
如果换成平常,他一定会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少爷发威,可这次的事非同小可,希望洛笙一切平安无事吧。
徐?在这边担心,另一边,洛唯??也因为姐姐迟迟未归,在旅馆等得心头焦虑。
他在附近都找了一轮,还特意回了婶婶家一趟,可那边连门都没让他进,直接就把他给轰走了。
无处可寻之下,他只能回到旅馆,除了一遍又一遍地打洛笙的手机,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手机发出没电的警示音,洛唯??跟旅馆的前台借了充电器,一边充电,一边继续等消息。
唯一庆幸的是,幸好姐姐的朋友徐先生在本地有人脉关系,对方刚还跟自己发了信息,说已经拜托警厅的朋友帮忙找人,总算不是他一个人在寻人启事。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洛笙还是没回来,洛唯??看了眼手机,上面已经冲了10%的电量,他找到洛笙的号码,第n次拨打了过去。
被打击多了,心里已经心灰意冷,原以为这次也是关机的提示音,可出乎意料外的,里面居然像起了嘟嘟嘟的声音。
这一刻,洛唯??觉得这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忙不迭地将手机凑到耳边,屏住气息,紧张地等着熟悉的女音传过来。
可是没有,话筒里响了几声,那边便挂断了,再打过去,又变成了无法接通的状态。
从希望瞬间到失望,洛唯??心一阵刺痛,茫然地望着已经暗下来的手机屏幕,眼里隐隐有泪光在打转。
很久没有这么无助了,已经记不清上次是什么时候经历这种情绪,似乎是两年前,婶婶想夺走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入学机会,要让堂哥代替他进现在的中学念书,又像是五年前,姐姐半夜发高烧,他整夜地守在床边,一遍又一遍地用冷毛巾给她冷敷降温。
鼻子一阵发酸,眼泪越酿越多,终究还是滚下来,溅湿了他簇新的衬衫领口。
忽然陷入极度地自我厌弃中,如果姐姐今天没去找他就好了,如果她一直呆在旅馆就好了,如果他再强大一些就好了……如果姐姐真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无法原谅自己!
手机嗡嗡响得突兀,是徐?的电话。
洛唯??收了乱飘的思绪,连忙接了起来,“徐先生。”
那边静了两秒,响起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的低冷嗓音,“我已经查到洛笙的下落了。”
洛唯??脊背一颤,顾不上细究这个新声音主人的身份,急切地问道:“真的吗?她在哪?”
叶峻远坐在车上,在他的腿上,放着一台手提电脑。琇書蛧
盯着屏幕上的小红点,他沉沉开口,“我去找她的路上,你回学校吧,安心等消息。”
都这个时候了,洛唯??哪里还有心情管学校的事,急切地说,“不!你告诉我具体地点,我现在就去找她!”
“你不能去。”叶峻远顿了顿,命令语气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你现在马上回学校,不要一个人呆在外面,我不想分心照顾你的安全。”
洛唯??全身都绷紧了。
从叶峻远的话中,他敏感地嗅出了阴谋的味道,浑身顿时不可遏制地哆嗦起来,“请你告诉我,我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是不是被人绑架了?”
叶峻远抿住唇,隔了好一会,才沉声道:“她会没事的。”
洛唯??如坠冰窟,浑身一阵发冷。
叶峻远脸上没什麽表情,只有声音变得更为低沉,“回校后,给这个号码报个平安。”
洛唯??死死地捏住手机,没有说话。
他很想继续追问姐姐的行踪,可男人的语气已然染上了不耐,再问下去,对方也不会给他想要的答复。
深吸了一口气,他郑重地应下来,“好,我先回去,但你要答应我,只要见到我姐姐,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个电话,我很担心她。”
“嗯。”叶峻远直接挂了电话。
适逢车子已经停下,保镖下车,毕恭毕敬地给他开门,随着他一起进了机场。
——
迷迷糊糊中,洛笙感觉脸似乎被什么摸着,身体比意识先行一步地打了寒颤,猛然睁开了眼,正巧对上矮胖男那双色眯眯的眼睛。
她吓得惊叫了一声,连手带脚地爬起来,躲在墙壁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久久不能从刚刚的惊惶中缓过来,因为药效的关系,洛笙感觉浑身酸软疲惫,刚刚那一跳一跑,几乎用掉了她全身的力气。
无意中,她余光看到旁边的窗户,虽然被破布掩去了大半光线,但她能感觉得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夏天的早上来得早,不到六点天就亮了。
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在这渡过了一个晚上。
脑子还有些昏沉沉,洛笙晃了晃脑袋,迷迷糊糊中,才想起昨晚这些人拿到那十万块之后,迫不及待地就打算出去寻欢作乐,可是又怕留她一个人会逃跑,就索性再次把她药晕,这才安心地放她一个人离开。
想到这里,她连忙低头检查身上的衣服,幸好,都好好地穿在身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放心,你现在还是好好的。”头顶飘来混混老大的声音,对上洛笙骤然惊慌的目光,阴阴笑着,“不过,如果你接下来不能好好地配合我们,那就不一定了。”
矮胖男盯着洛笙白净的小脸,实在是动心,又硬着头皮,嬉皮笑脸地去求他老大,“老大,这妞我越看越喜欢,你要不就就给我玩玩吧。”
老大还未有所表示,旁边就有人笑骂,“卧槽,胖子,昨晚你可是疯了一个晚上!怎么,那仨大月匈小姐还不能让你尽兴?”
“就是,你也不怕把身子玩虚了!”有人盯着洛笙多看了两眼,嗤笑道:“这妞是长得不错,就是干扁了点,昨晚那仨,随便拎个都比她有料,你怎么就一直惦记着她啊?”
矮胖男搓了搓手,猥.亵地笑着说,“你们懂什么?知道什么叫做没吃到的都是天鹅肉吗?老子就喜欢她的清纯劲!”
“清纯个p啊!你别忘了,她可是有土豪包养的,能比你昨晚玩的小姐干净多少?”
众人聊得一阵哄笑。
洛笙越听越恐慌,牙齿都有些颤抖起来。
心里又怒又恶心,可她不能一声都不能出,在这里,任何的怒骂反抗都只会激怒歹徒,她只能拼命在心里祈求,希望这个老大千万理会这个矮胖男!
幸好,这个老大没答应矮胖男,抬手就朝矮胖男一巴掌,骂骂咧咧地道:“女人女人,你就知道女人,有了钱,你想找几个玩不行?现在是正事要紧!”
矮胖男摸了摸被打到的地方,贪婪地瞅了洛笙一眼,“那先说好,等事情办完了,这妞我要第一个上。”
老大对着他的头又是一记,不耐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行了,只要拿到钱,这妞就随便你折腾。”
矮胖男顿时两眼放光,笑得咧开一口黄牙,“谢谢老大!”
他低头看向洛笙,那毫不掩饰赤果果的目光,毒蛇看到可口的猎物般,让人恶心至极。
洛笙被盯得不寒而栗,鸡皮疙瘩一层层的起来,背上像被什么爬过一样,恶心又惊恐。
不行,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洛笙僵直身体,拧着眉,直视那边的老大,壮了胆子放话:“昨晚不是说好了吗?我给你们钱,你们就放了我,现在钱你们已经拿到了,是不是应该履行你们的承诺了?”
“承诺?”老大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话,嘲讽地讥笑,“对我们这些人谈承诺,你会不会太傻了点?”
洛笙心突的一慌,像被恶梦魇住一样,声音都变得说不出的怪异,“既然你这么没诚意,那么,我也不会配合你们!我就是宁愿去死,也不会再给你们一分钱!”
“不,你不会舍得死,为了你最爱的弟弟,你不敢冒险。”老大转过身,正对着她,残酷地开口道,“我们既然能抓住你,就一样能去抓你弟弟,如果你不乖乖听话,我们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抓你弟弟过来,让你们姐弟俩结个伴,黄泉路下也不至于太孤单。”
洛笙浑身僵住,忽然没了声音。
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她在那身影的笼罩里,感觉自己像只蝼蚁一样,随时都可以让人摁死。
这男人似乎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这下子,她就更加地确定,这帮歹徒肯定和张翠霞脱不了干系。
她对弟弟的深厚感情,张翠霞那家人可是从小到大都看在眼里的,她能对表姐表弟的欺负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却无法容忍别人碰她弟弟一根汗毛,以前只要有人敢欺负她弟弟,她就会像疯了一样扑上去和对方打个你死我活。
久而久之,那家人都知道了她的脾性,伤她可以,可如果动了洛唯??,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和对方拼命。
不觉之中,她又想到了洛唯??的脸,心中又是一阵绝望无助,恨不得自己变成大力女金刚,将这些坏人个个都揍倒逃出去。
但臆想毕竟也只是臆想,她不是大力女金刚,更不是超人,她只是个手无寸铁之力的普通的女孩,在这里拼命只会让她死的更快,这些人和李薇妮那几个菜鸟不一样,都是能掏出真家伙的流氓!
她只能地等徐?来救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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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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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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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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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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