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吐槽,下意识的抬手格挡,又哪里挡得住关二爷的大刀,一股森寒的杀意从我的身体内穿过,我顿时感觉身体一轻,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再抬头看去,哪里还有关二爷的影子?这里已经成了我的意识空间,身边的不远处有一团不停翻滚的黑色光球,我心中明白,这可能就是那被关二爷斩杀的饿鬼之魂,这就是他剩下的能量。
要不要吸收呢?
我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那团黑色的能量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嗖的一下冲了过来,随着一股凉意入体,它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陡然一惊,从梦境中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神案上供奉的关公像,转过头,龙哥一身的汗,正坐在沙发上端着杯子喝酒。
“醒了?成了吧。可把我给累死了。来来来,吃酱牛肉。”龙哥冲我招呼道。
我用左手解开了缠在右手上缠着的大关刀,又在西装男的帮助下,脱了身上的戏服,卸了妆,这才坐在了沙发上,陪着龙哥吃肉喝酒。
闲聊间,我问起了龙哥的那段唱词,龙哥说,他从一开始跟着老头学请关二爷上身,就是这套唱词。
龙哥说关二爷性子高傲,喜欢听人赞扬他的功绩,所以,请神上身的时候,都要说他温酒斩华雄,过五关斩六将这些英雄事迹的,他也见过南方的庙祝请二爷上身,唱词和唱法稍有不同,但是大同小异,都是赞美。
我琢磨着,这感觉跟西方基督教唱赞美诗没啥区别啊,只是咱们这是国粹唱法,看来全世界的神灵都爱听马屁啊。
又喝了一会儿酒,龙哥忽然道:“对了,刚才你被二爷上身的情形都被录下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看看呗。”我也很好奇上身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龙哥打开了屋子里那个背投电视,调出了监控录像的画面,只见画面上,我拄着大关刀,昏昏欲睡,龙哥围着我踩着步子,激昂的唱着祝词,还没等祝词唱完,我就双眼一闭,睡着了。
接着,我的双眼猛然睁开,化作了一双黄色的蛇瞳,看到手中的大关刀,又看到了神案上的关公像,冷笑道:“这是要请神上身?以为这样就能对付得了我?”
这时,龙哥猛然伸出手,将一道黄符拍在了我的后背上,大吼道:“请二爷上身!”
随着龙哥的话音落下,我手中的大关刀嗡的一声,自己颤抖起来,接着,我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脸上的长相似乎也有了隐隐的变化,丹凤眼,卧蚕眉,双目从蛇瞳变幻成了一双闪着精光的人眼。
“你这宵小,见了本尊,还不束手就擒?”被附身的我说了一句之后,右手举起那大关刀,在虚空中斩了一刀之后,再次拄着刀立在原地,接着,我重新睁开眼睛,接下来就是换下戏服,坐下来吃肉喝酒。
“这么简单?”我还以为能看到一场大戏,结果就这样结束了,不由得出声询问道。
“你看着觉得简单而已,让你自己请二爷上身,请到胡子白你都请不到。”龙哥有些不满的说道。
“那是,那是。”我赶紧拍马屁,然后道:“要不然倒回去再看看,我总觉得那饿鬼的反应有点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龙哥一脸不解的问道。
“你想,这饿鬼看到我们要请神上身对付他,应该是害怕才对,我怎么感觉他没什么反应啊?”
“他不是说了一句吗?然后就被灭了。”
“倒回去看看,我总觉得有点不对。”不知怎的,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龙哥把监控录像倒了回去,用了慢放的功能,开始慢慢看请神上身的这一段。
这一次,我们终于发现了端倪,当龙哥把黄符拍在我的身上,大喊“请二爷上身”的时候,我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好像是奸计得逞的那种得意微笑。
“这饿鬼要死了还那么高兴?咋笑得那么瘆人呢?”龙哥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咂巴着嘴巴说道。
“你也觉得不对?”
不知怎地,我忽然想起在意识空间里,饿鬼之魂化作的那团黑色光球自动进入我体内的情形,还有莫冉跟我说的话,她说我现在这样下去,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难道莫冉说的是真的?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急匆匆的冲到了卫生间里的镜子前,我的左眼已经彻底恢复了,包括脸上的那道巨大的伤疤,只剩下了淡淡的痕迹,眼睛中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只是比右眼要更加的黝黑。
还好,应该彻底结束了,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发生了。我长长的舒了口气,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也不好意思在龙哥这里继续混吃混喝——其实更重要的是,我想赶紧回去,跟田雨冰说这个好消息,让她跟我一起高兴高兴。
龙哥也不强留,叫来了西装男,让他领着我从后门出去。我一听要从后门走,心中顿时有些失落:我还想走酒吧大厅,再去尝试一把被浑圆的球体蹭过身体的感觉呢。
不过我也没说出来,跟着西装男顺着走廊朝后门方向走去。路过一个门口的时候,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刚好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寸头背心男,他看到西装男赶紧点头行礼。
我却顺着打开的门缝,看到里面的情形,两个男人被绑在椅子上,浑身是血,还有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也被绑在椅子上,也是满脸是血。
看到这一幕,我的头顿时嗡的一声,热血上涌,我自认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是这种欺凌老人的事情,我真的无法做到视而不见,要是真的不管不问,那我裤裆里长得那东西可以直接切了。
我根本来不及多想,就一把推开了那寸头背心男,冲进了房间里。房间里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两个男人和那个老太太看来都被折磨的不轻,双手的手腕和双脚的脚踝都被用刀子切开了,鲜血直流,露出森森白骨。
屋子里还有两个一看就是黑社会的年轻男子,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锋利的匕首,正在用布擦拭血迹。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连个老太太都不放过?!”我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西装男已经跟着冲了进来,一把抱住我,低声道:“凌先生,不是您想的那样,这其中的事情你不清楚。”
“我不清楚个屁!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知道不知道?就算法律管不住,你们对一个老太太下这样的狠手,就不怕遭报应吗?”
“真不是您想的那样,这仨人不是什么好鸟。”西装男对我解释道。
“我去你妈的,黑社会还有脸说别人不是好鸟?”我真的是气疯了,对着西装男就是一口唾沫吐了上去,我现在也顾不上刚欠了龙哥的救命之恩,因为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道义的范围。
西装男被我吐了一脸,也不生气,只是死死的抱着我,不让我乱来。
正僵持不下间,龙哥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阴森着脸,盯着我道:“我刚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大不了这条命还你,但是这事儿我今天非要管。”
“不错,挺有种的。走,回屋去,我跟你摆个道道。”龙哥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对我说道。
西装男直接把我抱了起来,带回了龙哥房间之后,关上房门出去了,龙哥招呼我坐下,我也不理。
他忽然笑了,道:“你觉得我手段太残忍了?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他们是什么人?还不是欠你的钱,要么就是得罪你了!”
“看来你根本就没相信过龙哥的人品。他们都是人贩子,你知道吗?”龙哥重重的吐出了一个烟圈,幽幽的说道。
“人贩子?”我顿时愣住了。
“这是我抓住的三个,老太太专门骗取小孩和家长的信任,聊熟之后,抱了孩子走,俩男人,一个是开车的,一个是跟老太太唱双簧的,要是遇到孩子的母亲上来夺孩子回去,就会打女人,说她在外面勾引男人,要带孩子离婚,又有老太太唱双簧,这样一来,就没有围观的人帮忙了。”
“真有这事?”
“我在道上放过话,这些人贩子在别的地方拐孩子我管不着,但是只要他们敢来这个城市胡来,我抓住一个废一个,全部挑断手筋脚筋,让他们下半辈子当废人。”
“为什么不交给警察?”其实我已经消气了,只是心中还有些不舒服,觉得这样的做法有点太血腥了。
“交给警察?他们害得别人家破人亡,交给警察判,无非就是蹲两年,出来继续作恶,我把他们手脚都废了,让他们这辈子都偷不了孩子。”龙哥说完这句话,猛然把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一脸的戾气。
我沉默了,我也知道一个孩子没爹没妈有多么的痛苦,龙哥说的对,这些人贩子就该废了他们。
从龙哥房间里出来,我默默的跟在西装男的身后朝前走,低声给他道了个歉,他笑了笑,没有说话,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琇書蛧
当我再次路过那个房间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对着房门看了看,这一看不打紧,我顿时被吓了一个哆嗦,不知什么时候,房门上多了个满脸是血的男孩脑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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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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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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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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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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