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内密不透风,似乎所有的光都受不了压抑悲鸣的气氛,疯了似的都逃了出去,只剩浓厚的腥气涌进鼻腔,却让眼睛辣的生疼。
他没有眨眼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倒在地上的母亲,细碎的头发盖住了母亲的侧脸,他看不到母亲的神情,他伸出手,想帮母亲挽发,却被一双大手拦住,是父亲的手。
他的手上还粘着鲜血,他看不清父亲的神情,只能仰着头凝视着他冰冷的唇角。
实际上从出生后父亲就一直未曾来看过他。
一开始他还尝试过询问母亲,为什么父王不来,母亲只是静静地抚摸着那一截断木,许久才道"因为…房子太小了。"
他环视了一圈,不太懂母亲的意思,只是下意识的点头表示附和,心里却疑惑"这么大的房间,只有自己和母亲,太小了吗?"
父亲挥手让人把自己拖下去,由他指尖滴落鲜血,似乎是甩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再次抬头看到了那双泛着黑气的紫眸,最后一次真真正正的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人,而后跪在母亲面前,把自己的手放进母亲的手心。良久,直到母亲一直都没有回应,才轻声道"母亲说的没错,我跟你长得很像。"
许是这句话激怒了他,又或许是想连着一起杀死,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如暗地中的蛇吐出腥臭的信子"你母亲说的没错,你就是和我一样,"
冷眼盯着二人紧握的手说出的话却如淬着毒的利刃"没有人会爱你,和我一样,一生无所爱,所爱之人必遭烈焰焚身,无生死轮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秒,他的手腕却在恣意疯狂的笑声中被硬生生掰断,再也无力握住母亲,变本加厉的疼痛席卷而来,如同坠入无尽深渊。
………………………………………………
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铃兰花,她曾跟自己说,“安儿说不定能找到和铃兰一样的伴侣,一生顺遂。”
那是自己还问为什么偏偏是铃兰?母亲似乎也被问住了,看向黑暗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时趴在母亲膝上,让如今楼夜安的印象深刻的便是那修长的脖颈。
“因为铃兰的意思是幸福归来。”
母亲的这句话记了很久,却在几乎快忘记这句话时,铃兰般的人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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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夜安?楼夜安!"温沅耐着性子唤着他的名字,温沅被他盯着浑身不自在,从刚才队伍开始休息,楼夜安就跟着了魔般,盯着自己不放,像温沅的性子和修为,对这种凝视本不会放在心上,但耐不住楼夜安的视线过于灼热,再加上他的小将也注意到了主子的不对劲,开始逐渐向二人靠拢。
温沅沉下脸,伸手朝着背阴树一掌,窸窸窣窣的枯死落叶便一股脑的落在楼夜安身上,不再看那人,凌厉的视线扫过小妖,止住了它们想继续往前的势头。
满头叶子的楼夜安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哥哥,怎如此对我,实在太令妖伤心。”一边摘着头上的叶子,一边又往温沅身旁蹭。
温沅用剑柄抵住楼夜安凑过来的胸膛,眸色认真冷声问道“如若休息好,尽快赶路。”
楼夜安没绷住,看着温沅模样,心里犹如一股热流涌出,很暖,噗嗤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哥哥真的是太可爱了。”
一旁的小妖更是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刚才自己所听到的“王刚才说可爱?我没有听错吧,他说那个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第一剑修泉流宗的光济仙尊吗!”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另一小妖一脸愤慨,两妖小声的在二人身后讨论着,摸不着脑袋。…………………………………………
昭辰靠在床边低低咳嗽,他不知道怎么了,那个奇怪的梦,却又如此的真实!
柳云绵端着瓷碗,一勺一勺的给昭辰喂了些清水“小辰儿是怎么了?可把我吓坏了”柳云绵皱着眉“怎么叫都叫不醒,可是被梦魇住了?”
昭辰垂着眸没有说话,抚摸着温沅送给他的玉环,无意中瞥见柳云绵竖起了高高的衣领,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这种感觉太快,昭辰甚至没来得及抓住。
许久才答道“我也不知怎的,就突然入梦了……梦中遇到一些事,许是像哥哥说的那样被梦魇住了吧。”
柳云绵放下碗,搂过昭辰拍拍他的背表示安慰“没事的,我在。”
越是靠近西垂弱水,一股潮湿又熟悉的感觉便萦绕全身,所视范围内,无不萧索孤寂之景。
温沅使了个眼色,示意楼夜安。后者立刻颔首,抬手示意众妖注意警戒,温沅一个飞身跃过地上散落的尸骸,停在一个较为干净的凸起石块上,环视一周。
虽说一片死寂,可却未曾有感受到任何精怪祟物气息,难不成真的是建木树干枯所致?
温沅闭眸,尝试抓寻被遗漏的气息,不知何时楼夜安已经来到温沅身旁,保持静默。
“不行。”楼夜安看向温沅紧抿的唇,轻声道“怎了?”
“这里有什么东西压制了我的法力…”温沅定神,锐利的双眸直视前方的巨树。
楼夜安眸中晦涩不明,折扇合起,引出一道灵力,“我来试试。”
围绕建木树周围,自古便有妖灵一族世代居住,虽然现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压制自己温沅的法力,但鉴于楼夜安的血统,这种情景下,他说不定能发现更多的东西。xiumb.com
随着从楼夜安指尖的灵力释放,众人才终于看清了事情发生的全貌,之前从弱水逃回本族的妖灵,莫不是说不清事情经过,就是说着说着就疯疯癫癫,狂躁不堪。
楼夜安本用千视灯,千里寻踪,可许是此事太过邪门,千视灯一片雾蒙蒙根本看不清。这才只好又重新派手下探子再探,这才探了个大概虚实。
随着水镜的展开,一幅祥和之景显于众人面前,可好景不长,妖灵们耐以生存的建木树竟然有枯死之兆!
变化速度极快,让人来不及反应,有许多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如同被掐住咽喉般,控制不住的抠挖的满头鲜血,溃烂而亡。
人群中有的小妖倒吸一口凉气,毕竟是自己的同类,如此的惨烈的情景确实少见,也不怪他们有如此反应。
温沅皱起眉,却没有错过建木树枝叶的怪异颤抖,再到后来便是探子所报之事了。楼夜安眸色暗了暗,收起灵力指向建木树“哥哥,走一遭吧。”
温沅点点头,安慰腰侧有些躁动的灵剑,脚尖点地,便朝着被浓郁雾气笼罩的中心而去。
众妖则听从楼夜安的号令在外合力筑起阵法,以防邪气外泄。
随后楼夜安便立即跟上温沅的脚步,直到看到如雪如火的身影,才停下。
“哥哥,怎么了?”看到温沅蹙眉,楼夜安有些担心,此地气息诡异,他怕温沅着了道。
“很熟悉…”没来由的突然的一句话,却让楼夜安立刻警觉起来。
“久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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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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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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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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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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