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零零碎碎躺着不少刚才与昭辰搏斗的人,修仙界向来有规律,不得无故与凡间民众起冲突,殴打甚至致人与死地。虽说伤的不重,但是已经违背了泉流宗的戒条,绳子被解开,凳子上被绑缚的人的就这么无力的瘫进了昭辰的怀里。
昭辰细细的拨开后颈的发,看到了那个如火焰一般的标记,真的是他!心中百感交集,擦过男子被汗浸湿的发,希冀的问“哥哥,哥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
那男子也是楞住,眼中才逐渐聚光,随后才试探的问“辰儿?”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昭辰心中顿时揪紧,像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着,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紧紧抱着男子不撒手。
房中乱糟糟的,被这么一闹,房中只剩他们三人和散落一地残肢断椅,原本富丽堂皇的居所变得格外落寞,湖风不断涌进,吹动薄纱似的帘幔,也吹动了温沅颊边的乌发。
温沅站在一旁,像颗风中的翠竹,就这么直直站立着似乎不受任何侵染。
大脑有一瞬间的停滞,他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在想些什么,因为太多的信息一下子涌入脑海,便无暇顾及,有些快到他甚至都没有抓住,只剩下脑中刺骨的疼痛。
温沅强迫自己稳下呼吸,下意识想转身离开,但看了一眼昭辰的背影,最终往后微微退了一步正好抵住身后朱红色的梁柱。
男子就这么望着昭辰,眼中逐渐蓄泪,“这么多年,你过的还好吗?”昭辰因情绪激动涨红了脸“哥哥,我很好…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可我寻不到你。”带着哭腔说着握紧男子的手,心中满是愧疚“身边的人对我都很好,特别是我师尊,他是我…”
昭辰说着,便想介绍温沅给他,可往两边看,没看见温沅的身影,觉得奇怪,转过身就看见蹙着眉倚靠在梁柱上的温沅。
“师尊!”昭辰抱着男子欣喜无比,激动的呼唤着温沅,疼痛让温沅的唇色有些发白,汗珠从额角滑落,疼痛逝去,温沅抬眸眼中一片清明,良久点点头看向二人,走到他们面前,昭辰扯了扯温沅的衣角,殷切道“师尊,哥哥还活着,他还活着!”男子抱着昭辰没松手,将自己软在他怀中。
温沅看向男子眼中寒光毕露,冷声道“昭辰,还看不出来吗?”温沅如刀一般的视线审视着二人,气氛降到冰点,昭辰闻言眼中都是疑惑“师尊?我该看出来什么”他不知道师尊在说什么,为什么不替自己开心呢?
温沅眸中温度又失了几分,无名的怒火让他耐心耗尽,一把提起昭辰的后颈衣领,将二人分开,一脚踢向男子腹部,男子直接被踩入碎裂的地板夹缝中,染霜火光一现,剑锋眼见要刺入那层脆弱的皮肤,从身后而来的寒意让温沅剑锋一转,旋过身,惯性一掌拍向那人后心,但又迅速收了手。
是昭辰的入世,直视着寒冷的剑锋,温沅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这个湖泊的名字“浴雪湖,浴雪…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可惜自己不能喝酒,有这么一次大错,已经足够了。
喉头的腥甜之意,被温沅压了下去,对面昭辰低下头早已泪流满面,他的剑术和心法都是温沅教的,他从来没想过会拿着剑指着温沅,但也没想过温沅会如此,固执的护着身后的人“师尊…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杀他啊?”
他甚至不敢直视温沅,他怕在温沅眼中看到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东西,他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怎么了,就仿佛被控制了一般,竟然会对温沅出剑?等自己醒悟过来,就连指向温沅的剑,也哆哆嗦嗦握不住了。
终是,啪嗒一声入世掉落在地,昭辰不停伏首磕受“师尊…我求求您了,哥哥他什么都没做错,天道把他还给我了,为什么还要杀他啊!”
房中静悄悄的,只有湖风呼啸而发出的声音,让人感觉通体冰凉许久温沅问了一句“昭辰…朝辞的冬天到了吗?”昭辰不知道温沅的意思只是诚实摇头“还未…”
温沅凝视着船外好一会儿,闭上眼,随机挥手“该结束了。”染霜听从指令毫不留情的直直刺入男子的心口,速度之快昭辰猝不及防,只能是呆呆的盯着染霜刺入的地方,那种皮.肉被瞬间刺破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耳边盘旋回转,就在刺入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以男子为中心向外散开。
风停了,外头喧嚣的尘世也停了。
等到昭辰醒来,才发现二人已经身处月阴镜内,之前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是他忘记了临走的时候狌狌的嘱托“月阴镜这一路会有诸多幻境,切记坚守本心,从现在开始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内必须走出!它的出口将会是你们心中最想去的地方,无法隐藏。”琇書網
师尊失忆无欲无求,自然无法从他心中找到目的地,所以出口选择了自己心中最想去的地方,也就是儿时和哥哥在一起的朝辞,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自己明明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朝辞所有的习俗竟然跟记忆中丝毫未差,自己早该发现的,只有自己一人身处幻境不能自拔,甚至拔剑和师尊对峙,他用师尊教他的,对付他。
温沅跪坐在一旁休憩,看起来神色如常。昭辰擦了擦泪,轻轻走到温沅面前跪下,声如蚊蝇“师尊,我错了。”
温沅眼皮微微颤动,等了好久淡淡道“昭辰…当时,我无法告知你这是幻境,这是你自己编造的,你已经完全相信了,如果不是从内杀来,幻境不破。”
停顿了一下,睁开眼,白玉般的指尖轻轻拍了拍昭辰的头又道“抱歉,让你经历这一番失去的痛苦…”
昭辰早已泣不成声,心中无尽的痛苦和愧疚压垮了他,听了温沅的话,更是胡言乱语抽抽噎噎的说“师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还拿…入世…对着你…入了幻境…也…不知。”眼泪浸湿了袖口,本不想在温沅面前这个样子,可越说越难过,越说越害怕,他怕温沅不要他了“我…师尊…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后悔…了…你别赶我走…我又蠢…又坏…可…不想徒儿不想离开你…”
本来有些邪魅野性的脸庞被这么一哭,变得眼睛也肿起来,鼻子也通红,滑稽的不行。那么大的一个人,比温沅都要高半个头,就这么如稚儿般跪在温沅面前,好不知羞。
温沅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听着他说着,抽搭着自言自语给自己下了死刑,心中有些无奈,可刚准备开口,就被他捂住口“师尊,你别说,我求您了。”仿佛只要温沅不开口,关系就如同往常一般。
温沅示意他松开,昭辰皱起脸眼泪仿佛不要钱一般从眼眶中涌出,温沅抿了抿唇,拿起衣袖给昭辰擦泪“不哭了,都是及冠的男儿了。”
昭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师尊越温柔越对他好,他就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其他的弟子莫不是给师尊增光,就是给师尊省烦。可偏偏自己天资不行,不论增光了,还得劳的师尊天天为自己操心,好不容易参加大比,想寻个出路,却让师尊为救自己险些丧命。
一桩桩一件件,都埋在心里,他只有在温沅面前才会忍不住,成长过程断腿割肉或者是他人肮脏的无止尽谩骂他都经历过,肉.体上和心灵上的归宿就是师尊这儿,要是没了,昭辰都不敢想象。
见他愣着,突然间又猛的摇摇自己头,温沅垂下眼帘点点他的额头“不哭了,休息好,幻境已破,准备出去了。”
温沅就静静坐着,等待昭辰把自己整理好,昭辰走过来想牵住温沅,却被温沅微微侧身躲开,昭辰落了个空,心中如同塌陷了个洞。
之后便是令人窒息沉默,到了出口处,温沅停下脚步,长叹一口气“昭辰,出去之后,我们便算了吧。”
昭辰绷紧了神经,怔怔的问“师尊…在说什么呢?”温沅看向近在迟尺的出口,伸出手去,似乎指尖就能感觉到阳光的温度“出了这里,过往一切都不作数了,你我之间,除了师徒不可再有其他非分之想,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
那根拉扯的神经似乎断掉了,连带着理智也崩塌了,昭辰有些病态疯狂的拉住温沅往回走“那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就在这里,我们不出去了…”
温沅止住一切,不再移动,神色冰寒。昭辰有些嘶哑的声音问道“师尊…您生我气了是吗?是不是昭辰因为哥哥拿剑对着您,您生气了?”
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的手不受自己控制,它就自己拿起剑来了,我不想的。师尊,我从未想过这样对您。”豆大的泪珠滴落在温沅手背,昭辰说着一边死盯着着拿剑的右手,突然轻声道“它伤害了师尊,该死,我也该死。”说着拿起入世朝着自己的手砍.去!
温沅一见,心中大惊,没想过昭辰会如此,眼下心急如焚顾不了那么多,只得拿手去接,可昭辰下了死手,停手是来不及了,只能往回收力气。
仙品法器的威力拿是那么能收住的吗,入世在温沅掌心留下深深的伤口,狰狞的血肉刺激着昭辰,也惹怒了温沅。
第一次温沅如此生气,“啪啪啪”重重的几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昭辰脸上,连带着温沅的血顺着昭辰的脸庞蜿蜒留下。
“清醒了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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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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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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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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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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