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接二连三亮起,排成两条间距相等的点线,由远及近。随着从夜里出来的是一个个士兵。
面无表情的士兵们单手执着火把,整齐划一地来到众人站立的道路上。橘红的火焰照亮了脚下的泥路和盔甲的精良,也映射了杜倪一行人难看的脸色。
在两列队伍的中间,即阴影的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宛如铁块一下又一下砸在地上。
一身穿盔甲的男子走了出来,布满络腮的胡须和挺拔的鼻梁给予了雄性的压迫力,宛如一头人型雄狮。
最不能忽视的是那双眼睛:在暗夜中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杜倪反应过来:那是被鲸落侵蚀过深的症状。
男子上前,目光冷漠看向那逃走的亡灵,仿佛在看可有可无的猎物。
而唐忆过双手握向剑鞘,随时准备应敌:“那家伙就是大将松海。他晚上应该在营地整顿的呀,怎么……”
名为松海的将军看向杜倪一行人,缓缓道:“看来汪星说的生人就是你们几个,真是不虚此行。”
他大手一挥:“将这些生人连同逃跑的亡灵一起抓走!”
“是!”
两排士兵顿时拿起武器冲上前,各围成半圆企图封锁掉杜倪他们的后路。
魏逸驰和唐忆过同时喊道:
“往后退,不要被锁死在这。”
“别硬碰硬,边打边撤退。”
虽然二人都蛮看不上对方,但在指挥策略方面还是很有共性的。
唐忆过跳到马背上,骑着马直往后杀。
马蹄高高扬起,蹬在后方士兵的胸膛上,连着倒下好几个。
杜倪见状,扛着那有伤在身的亡灵跑去,司星现紧跟其后。
另一边,魏逸驰则重新换上一副指虎,应对向截路的松海。
“不会让你追上去的。”
松海手里现出一把长枪:“来自异乡的生人,即便有点兴趣,但大人命令在此,活人一律关押,不得出境!”
说完,长枪一抹冷光闪过,刺向魏逸驰的心脏。
魏逸驰指虎交叉抵挡,但靴子的后跟硬生生磨出了一道沟痕。
“啧……”
在力气方面,松海有着鲸落的加持没有任何忌惮,相反是绝对的自信。
“再来!”魏逸驰冲上前近身格斗,不选择给对方完全释放力量的机会。双方你来我往,一时分不出胜负。
几个来回下,魏逸驰一个后跳,闪过松海的跳劈。他看了眼后方:杜倪他们已经跑出一定距离了。他也可以抓住时机直接撤退了。
这时,松海大喝一声:“想跑?”
手里长枪垂直于地插下,裂缝冒出无数光斑,如同仙人掌的根须不断延伸。其速度之快,不过几秒就超过了杜倪一行人的路径,在他们面前升起了一道屏障。
顿时,所有人被关在了这半球形的屏障里。
松海盔甲的周围开始凝聚强烈的以太,浓度之高逐渐扭曲了光的折射,让身形也跟着不真实。
“应大人之令,必不让你们一走了之——”
在这金色的屏障内,杜倪只觉肩膀多了道不可视的重量,整个人直往下坠,一步都挪不开。
司星现也是,维持站立都很艰难。
“这是什么东西……”
那逃走的亡灵趴在地上,冷汗沿着下巴滴下:“那是大人的恩赐。”
“恩赐?”
“每个将军都被赋予了力量,并能为他们所用。”
杜倪心里有了数:这是鲸落的连带,相当于分享力量。现在他们别说打了,走都走不了。
要被一网打尽了。
松海面无表情看向众人挣扎的模样,姿势未变,依然把枪插进脚下的泥土。
“把他们全部捆走。”
士兵们掏出绳子,拉扯着准备给毫无反抗力的几人挂上。
就当大家都以为要前功尽弃时,突然,头顶划过一声叫唤:
“少做梦啦!”
杜倪抬头看去——金光的屏障外,一袭红衣骑马跃起,直指松海。
马蹄从天而降,棕红的毛色下如同两柄长缨枪向下蹬去。
哐!
清脆的碰撞声下,站立不动的松海被踢飞倒地。
唐忆过牵着马绳落地,挑了挑眉毛:“抱歉呐,刚才我可没跟着进你那猪圈,你也只能站着等我踹了。”
一瞬,所有人肩上的压迫全部解除。
杜倪对着士兵脸上就是一拳,把对方打得措手不及。
“走!”魏逸驰跟着过来,扛起亡灵就是跑。
几人沿着小路离开,也让松海活抓的计划破产。松海此时勉强站起:显然刚才的用招对他也有负荷。
但是,他脸上青筋暴起,手掌重新执起长枪:
“休想!”
松海举起枪,枪尖冒出一圈圈金色的余韵。他对准杜倪一行逃跑的方向,喊道:
“以鲸帝之名,解放枪尖之锐,贯穿敌人之荆!”
轰的一声,金光炸开,强烈的光柱直冲杜倪他们而去。
光芒所过之处,绿叶被燃烧殆尽,树枝被烤至灰烬,泥土更是被火舌席卷!
落在最后的唐忆过啧了一声:“你这家伙,哪怕变成这鬼样了也还是那么不服输啊!”
松海盯着破坏自己计划的元凶:“你是谁?”
“记好了,我是唐忆过,一朵不死不灭的彼岸花,定要把你们杀个寸草不生!”
唐忆过拉起马绳——骏马的前蹄高高扬起,停于原地。
“抱歉啦,麻烦您最后一件事……”
她一跃而下,对着马腹重重一脚踢去。棕马被踹翻倒地,成为了确保众人离开的最后一道盾牌。
金光紧接而至,将马匹吞噬殆尽,从血肉蒸发,直至骨架散落一地。这一整个过程不过几秒。
而这短短的几秒,彻底让杜倪一行人逃了出去。
松海站在原地,没有向前追去,只是冷冷看着烧成碳灰的马尸。
其中一个副手走到他旁边:“松将军,不追上去吗?”
“不必,今晚加速赶回终末庭,明日大人还有重要指示,不得耽搁。”
“明白。”
士兵们重整班底,往前哨站而去。
松海留在后方,又瞥了眼杜倪他们撤退的方向。
他喃喃道:“唐忆过,是她……”
另一边,杜倪一行人逃出生天后,总算是松了口大气。
他们跟着唐忆过一路前行,穿越无数丛林,来到了一片巨大的湖泊旁。
耳边不断传来湖泊的涛声,也让刚才那份死里逃生的心情平静了几分。
唐忆过指着树桩上刻好的字体:森湖所。m.χIùmЬ.CǒM
“这里算是个安全的地,名叫森湖所。今晚就在这边过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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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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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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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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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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