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细点,当初坐的位置是在右靠走廊第二排,这是父母的擅自安排,希望他能方便出门活动。
当时,他的第一个记忆是什么呢?是班主任在台上让他自我介绍的时候
“请这位同学自我介绍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是啊,他叫什么呢?江树青,这是父母私自给他安排的社会身份;韩令,这是他从一个优秀的高中同学那里窃取过来的身份;诡刺者,这是他在圣迹中获得新生的名字。wWW.ΧìǔΜЬ.CǒΜ
为什么朝圣者们会有一个所谓的称号?这个问题曾一度引起许多人的争论,仿佛要把它变成一个如同百慕大三角般的世界谜题。但对他来说,答案很简单
因为在他获得了名字的那一刻,他宛如新生。不再是那个只能活在日益衰老的父母怀里的无能儿,不再是一个被命运和病痛捉弄的弃子,更不是一个只能在他人嘴里永远低人一等的“不完美”存在。
他扫了眼校门口的保安他们还是一样,只要随便给个理由就能放进来,连登记的理由都不需要。这座高中对于学生来说可能就是三年的住所,但对老师而言就是近乎一辈子的办公室。
人一直生活在一个固定且相对安逸的地方,就会逐渐变得单一,甚至开始保守。而保守的倾向就是无法接受不同,即他的渐冻症。
他的病情一直恶化着,而同样恶化的还有老师和同学的态度。对于一个身体上的残疾人,他们可以说是把人性的丑恶全部袒露了个干干净净,同班同学用着“年轻不懂事”的借口逃走了,而老师们却不以为然地恬不知耻教书育人。
想想都恶心。
江树青盯着教学楼隐隐约约的办公室大门,心想:你们什么都没变,但我可是早就改变了……
这一次进来他并没有动手的打算。毕竟他至始至终都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哪怕生来不完美也要坚持完美的作风,这是对那些人、那些记忆和命运的嘲弄。
不过,自己身份肯定是暴露给了那个独现者以及那雏鸟。这很可能会给自己的计划带来不小的阻碍。毕竟,要是那家伙带来了以前的同事,可能某些行为就不好实施了。
但是,这都是过去式了……
江树青捋了捋后脑的兜帽,并没有戴上。头顶的阳光照在他的皮肤上也不再是映射出惨白,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红润,仿佛他真的和常人没啥区别了,更强壮点也说不定。
而这一切都得归功于美妙的鲸落。他一开始的犹豫简直就是懦弱的败笔,过量的注射并没有带来明显的副作用。现在他已经获得了近乎完美抗造的身体,而且还不用像普通人一样有生理需求:不用吃喝睡眠。
怎么看,正常人才应该是有缺陷的,而他现在才是完美的。
不过,手上的鲸落已经差不多快用完了,这一点他内心稍稍有点疙瘩,但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不然,他为什么要特地来这呢?就应该用最完美的复仇对象去为自己完美的将来献上最好的祭品……
先把手上剩下的种子全部用完,然后想尽办法和那个组织取上联系,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新的来源。不然,他可不就……
突然间,视觉产生了撕裂,意识仿佛从现实抛离到高空,又狠狠砸在地上。
江树青猛地回过神来,用力摇了摇头这也许是过度注射鲸落的副作用,时不时总会出现这种失神的状态。
至于凄惨的结果:不可能,他永远不会变成那样,前面二十几年的苦难都熬过来了,现在仅仅是一点挫折。
“一点点挫折,算不了什么……”
江树青把双手揣进兜里,起身准备围着教学楼走一圈。
反正,那群家伙肯定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这可是他最后的底牌呢。
……
杜倪回到学校后,又尝试跟魏逸驰发了通讯。但是在第一次他说明自己的热情后,魏逸驰就果断挂掉了,还发来一句:
“不行,这次是来自导师的决定,你作为学生必须服从。”
顿时,他就像被关在家里的小学生一样,除了学习什么都做不了:
靠,还真的就用大官僚家长做派呗。
杜倪吃完饭后还在嘀咕着:估计大叔已经带人潜入学校准备做好安保工作了,而自己就像个失宠的华生一样坐在寝室里像个怨妇。
手机屏幕的时间一点一点计时到了凌晨十二点半。室友们陆陆续续睡了,他们的作息随着期末考试安排的出炉也日益健康起来,这一点杜倪意外地高兴。毕竟,他们又一次说夜话说到了半夜三点半,那时候杜倪已经自然醒了,真是太可怕了。
最后,他洗漱完躺到床上,继续对着刷白的天花板干瞪着眼,而天花板也回敬于他。
杜倪看着夜里自己的手掌那一刻,他本应该变身逃开,可是能力却失去了反应,仿佛电脑宕机一般,让他成为了累赘。
为什么?
这时,那位追踪者的指责在耳边响起:“因为你没有决心,你觉得那个司机的死和你无关,所以你才毫不在乎!”
他,毫不在乎吗?
自打那一夜后,他的确不想在乎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在乎他了,那些亲戚在乎的也不过是抚养费,那个律师也只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嘱好拿钱,甚至魏逸驰和顾若薇……
他们真的关心他吗?
杜倪心头大喊着,可是这份呼唤到了喉咙又被咽了下去。
这一刻,他的内心如同受伤的野兽,只得用舌头舔舐着伤口。可是,他现在很希望能有另一只同伴来帮忙舔一舔,哪怕只是做做样子……
可是,他认识的人里能找谁呢?
杜倪对着屏幕,慢慢划到了通讯界面,手指在半空停了两秒,点击了顾若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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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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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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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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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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