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为室友烦恼吗?”顾若薇跟着抱了只花猫,细细抚摸着。
“是啊。我当初就不该加入这朝圣者。”杜倪捂着额头,有些头疼,“现在室友被卷进来,我没法保护他们。”
顾若薇听罢,叹口气:“常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可很多时候,能力不足以支撑责任。”
杜倪苦笑着:“我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若薇摇摇头:“我不觉得噢。”
杜倪看向她。
顾若薇道:“这动物中心,常有人来领养流浪猫。来的都说自己喜欢养猫,但真能坚持下来的寥寥无几。那些坚持不下来的,大部分直接丢弃。你觉得这样的人可耻吗?”
杜倪点头:“很可耻,不负责任。”
“是的。爸妈跟我说——选择做一件事,就不能只想好处不承担责任。”顾若薇举着猫猫,在他面前晃了晃,“要养猫猫,也得善始善终,不想养也得找好下个主人吧?只是因为自己一己之私,不顾对方的感受,那这种好心也不过是被遮掩的虚伪罢了。”
杜倪听罢,心里起了些许涟漪——如果他一走了之,那他是轻松了,但其他无辜的人呢?难道自己走了,敌人就会放过他们了吗?
肯定不会。后退不会带来和平,而是对方的得寸进尺。
只是,每当意识到敌人都藏在暗处,随时对自己放暗箭,杜倪总有点怄气。这更让他对大叔更加崇敬:居然和这样一恐怖组织纠缠了这么久。
顾若薇换了只橘猫,抚摸着柔顺的耳朵,道:“对了,你不是住进大叔家里了吗?最近咋样?”
杜倪直摇头:“大叔很忙。我平时周末过去他都不在,说有事。”
“唉,熟悉的感觉。”顾若薇淡淡道,“你说他忙不关心你吧,但他努力工作又是为了你的生活,夸也不是骂也不是。”
杜倪干笑两声:“大叔太有责任感了。”
“但太有责任感对于你和大叔,不见得都是好事。”
橙色的壁灯光照在顾若薇的大腿上,而脸庞却盖在层层的阴影里。
她道:“太负责意味放不下,放不下对彼此都是束缚。最后,好心也会办成坏事,这一点我体会得不能再深了。”
杜倪沉默几秒,故作轻松道:“也不至于,只是刚开始,可能我们都还不习惯。”
“也是,我杞人忧天了。”顾若薇起身道,“走吧,今天的猫猫好像都很累呀,感觉营业过度了。”
“嗯。”杜倪跟着把猫还给了工作人员。
他跟在若薇后面付款,无意听到旁边工作人员的几句嘟哝:
“最近流浪猫越来越多了,再怎么收养下去也不是办法吧?”
“那也不能丢啊,别人送过来,你丢了这对形象多不好……”
“所以当初就不要承下这活嘛,麻烦死了……”
杜倪没有做声,默默付钱后离开了。随后跟顾若薇告别,他随便在街上找家餐馆解决掉晚饭,回到家里。
……
嘎吱——砰。
“我回来了。”
杜倪关上门,摸着黑打开了电灯,又将空调打开。
在打扫后,室内已然整洁不少。茶几桌面上的残渣和包装袋都被塞进黑垃圾袋里丢到了楼下回收处,现摆着一篮当季水果。沙发套和桌布都换上了暖色调的新款式,搭配着橙红的吊灯,给人温馨的感觉。
然而,除了空调的嗡嗡作响,没有声音回应杜倪的回家。
他径直走进卧室,把书包一丢,人倒床上,仰望着天花板的白漆。
虽然很感谢大叔给了他一个家,但是……
杜倪掏出手机,调出通讯录,翻出大叔的通话记录:两小时前。Χiυmъ.cοΜ
大叔那番有些无奈的口吻仿佛还在耳旁萦绕着:“对不起杜倪,今晚我要加班,你先自己休息吧。我应该很晚才回来,不用管我了……”
可是,他真的好想去坎特伯雷,想去止境。他想看下,那个父亲也曾待过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
为什么大叔不让自己去呢?如果他不去,又能有哪些人可以去呢?
杜倪的拇指在屏幕上晃动着,最终还是没按下去。他把手机甩床上,枕着胳膊闭上了眼。
大叔只是关心自己,在意自己的安全,所以才不愿让他过去。让更优秀的人过去不好吗?
为了大局,为了大局……
杜倪躺了半小时,一时有些闷,索性下楼四处逛逛。
他沿着圣迹的地图导航,坐车又来到了最早的彼岸屋。
这片区域曾是热闹的商业区,可随着城市规划的发展越发老旧,人也流失了很多。一下子,各商业楼都非常冷清。
道路绿化植被没人打理,草丛肆无忌惮乱窜,头顶的树叶更是繁茂。这里可以说是流浪动物的栖息地了。
在大楼下,杜倪仰望着这栋有些年头的百货大楼,不禁打了个哈欠。
“喵——”
杜倪吓了一跳——一只花斑猫蹲在草丛旁,水汪汪的眼珠望着他。
从外表来看,这只猫饿了很久。身体瘦骨嶙峋,尾巴和耳朵也无力耸拉着,甚是可怜。
“你没有家吗?”杜倪蹲下来,轻轻摸了下它的头。
小猫舔了舔爪子,一直看着他。
杜倪看着心疼,把包里一块盐饼干喂给它。可小猫三口两口下肚后,竟缠着不走了,一直跟在后方。
他想着自己对养猫也没兴趣,就蹲下来道:
“抱歉,我没办法收养你,如果我知道志愿中心的联系方式就好了。”
可是这只小猫依然跟着他,这让整件事难办起来。
杜倪一咬牙,加速跑进大门里。随后感应门一关,把猫猫关在了大楼外。
为防止它一直等着,杜倪一路狂跑,来到了彼岸屋前。
等站在那熟悉的标牌前,杜倪喘了口气,喃喃道:“很久没来这了。”
也不知道那位酒保还认不认得自己。
杜倪一进屋,四处环视了一遍——今日的风格是维多利亚时代的西式餐馆,以远处的一三角钢琴为中心,四周随意摆着桌椅,倒像是快打烊的模样。
钢琴处有人正弹着曲子,是舒缓的古典乐,余音绕梁。
没等他来得及看清,熟悉的面孔——罗铭杰顿时从吧台笑呵呵迎了上来:“稀客啊稀客,好久不见,还以为你都不过来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多谢关心。”杜倪点头。
“等级多少啦?以你的资质,怎么都得是个航行者水平了吧?”
“呃。”这么一提,杜倪才想起来——似乎,他很久没有管过升级一事了。毕竟,他也没有升级改变处境什么的想法,就自由开摆了。
他立马打开界面,一看——ID号下方显示,已经五级了。
“诶,我记得我没有主动升级啊。”
“应该是圣迹主动扣除的,规则不允许活着的朝圣者一直停留在低等级的,这对其他朝圣者不公平,必须去下一条赛道比拼呢。”
“这样吗……”杜倪倒也不是很在意了。
罗铭杰四处看了眼:“魏逸驰呢,他怎么没过来?”
“他有事加班。”
“嗯哼,是他的风格,永远停不下的事业强人。走到哪都是雷厉风行,让人害怕三分。”罗铭杰笑着拿回托盘,“如果有什么需要叫我即可,自己找地方坐坐。”
杜倪点点头。
他本想着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可不知为何,总对弹琴的人有点好奇。
于是,他缓缓走近。钢琴的支架被绕开,后面弹琴的人的面庞也露了出来。
等看见对方,杜倪一愣:
“是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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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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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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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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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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