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秋死了。那个的骄傲的女子与命运来了一场又一场守候爱情的赌局,穷尽余生,终是输了,输得干干净净。
宋清秋,你后悔过么?
有人说,命运弄人,可若不是因了早早注定的不如意,不完美,不可能,又哪来洗尽铅华之后,选择缄默地背上行囊,在路上,收集一个又一个良辰孤景的故事,体会着青春余留下唯一一丝经久不散的孤哀,那样酣畅淋漓,那样肝肠寸断。
我没有参加宋清秋的葬礼。匆匆地带着遍体鳞伤的记忆碎片,只身飞往德国。
我选择逃避一切。逃避那个一旦我回忆起来就会痉挛着陷入窒息的充满了故土气息的国度。琇書蛧
11月末,柏林下了第一场雪。绵厚的雪粒从灰色的天空簌簌飘落,给这座美丽古城带来一个久违的温柔而深情的拥抱。抚慰着草木凋零的大地,却始终安抚不了那颗曾为爱悸动却又为爱而死的心脏。
我以为只要逃离了那个噩梦梦境一般的地方,我就会忘掉一切。但事实并非如此。在异国他乡,每每万籁俱寂的夜里,被黑暗吞噬,只能四肢僵硬地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空气团。夜风摇曳窗外的月影。我会疯狂地想念。心脏剧烈疼痛。像有一把尖锐的匕首一刀刀剜着。无休止的思念化为浑浊的泪水从眼眶倾泻而出。湿透了褶皱的被子。凉意不断侵袭着皮肤,寂寞地在身体里蔓延。
日子一天一天被黎明与黄昏的静默所揉碎。煎熬着。日复一日,向死而生。
那段日子为了避免自己被某种奇怪的情愫陷入病入膏肓状态,我和一个熟识多年的日本朋友衣美奈子在一个还算算热闹的街角开了一家咖啡馆。刚开始时候日日忙得不可开交。后来干脆雇了两个金发碧眼,皮肤白里透红的本地大学生。生意也还算红火。不算很忙。
忙里偷闲的时候奈子喜欢拉着我坐三个小时的火车到北边一座名为毕里尼的庄园小镇,那里有大片大片开满了圣洁缤纷的矢车菊的花田。花田的主人是一对年过七旬的老夫妇,儿子女儿会经常回来帮忙,不至于太辛苦。奈子每次来总要带走几捆鲜花。两个老人总是带着浓浓笑意给她打包好,然后给我们准备一顿精致的午餐。餐后奈子常爱跟老人乐呵地聊个不停。仿佛面对的就是自己亲生的祖父母。我生性孤僻沉默。很少会参与他们之间的互动。也不忍打破这温馨浓厚的气氛。我习惯了一个人在花田边散步,欣赏此去经年里繁盛不衰的花浪。我总会想起在遥远的故乡,也有那么一个地方,那里曾经开满了耀眼而沉默的向日葵。
返程时候已是傍晚,那晚的黄昏极其壮美。我们坐在空旷的火车上,奈子抱着蓝色娇艳的矢车菊,一脸天真地问我,要不要去弗里德里希广场走走。看她表情期待,我说,好。
下车后刚走出站台,爱丽丝就冲我们小跑着过来,接过装着矢车菊的泡沫盒箱,掳在怀里,像极了一个天真淳朴的小女孩,突然找到了失而复得的芭比娃娃。我和奈子都笑开了。给她一些嘱咐,便走开了。
我回头望去。她回以微笑。碧眼清眸,发着蓝色灵光,两颊挂着浅浅的梨涡,红润的唇瓣泯成一条半弧,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好久没有看到这样从灵魂深处喷薄而出的笑容了。
奈子撞了一下我的胳膊,挽住我的右手大步向前走。
又在恍惚中回忆,太多太多不经意间牵扯出的记忆,再无温厚暖意,它就像一把尖刀利刃,刺透心脏。却不痛不痒。
再回忆不起来的记忆,已做碎片随风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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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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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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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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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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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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