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一说,其他的几个刚领了米粥的灾民也是喝了一口,便将口中的粥吐在了地上。
“这里面根本就没有米,分明是米糠,这是拿我们当牲口吗!”
就算是在乡下,米糠也都是喂畜牲吃的,谁能想到天子脚下,竟然只能吃到米糠。
袁令书没想到这几个灾民会反应这么理解,依旧叫嚣着。
“灾情如此严重,哪里还有大米给你们吃,这粥里不过是不小心掺了些谷壳罢了,如何能是米糠?”
可灾民们不相信啊。
都说皇后筹集了多少银子,买回多少粮食,甚至连粮号的人都有消息说粮食多半已经被皇后征用。
还有国库的存粮,怎么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之前希望有多大,如今失望就有多大,他们都是景天的子民,如今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拿他们当牲口吗!
再抬起头,看看袁令书身上那奢华的狐裘,一路来坐着软轿,连鞋子上都没有沾染一点尘土,甚至桌子上还放着价格不菲的热茶。
这些东西落在灾民的眼中格外的刺眼,凭什么他们都可以锦衣玉食,而他们只能吃糠咽菜。
这时之前那个年轻的灾民忽然冲了出来,直接将手中的粥碗摔到了袁令书的脚下。
“俺们这些人千里迢迢到京城来,就是为了活命,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累死,饿死,冻死,原以为天子脚下,怎么也能有口饭吃,谁知道到头来根本不拿俺们当人看!你们借着赈灾的名义大肆筹款,可筹到的银子和粮食灾民们却根本没看到,银子和粮食去哪了你倒是说啊!”
他说出的是所有灾民的心声。
大家忍了这么久,结果得到的却是米糠,如何能忍?
站在不远处的林素然用一抹欣赏的目光看着那个年轻男子。
这个男子看着年纪不大,但是却如此有血性,甚至还有孝心,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可用之才。
“你个刁民胡说八道个什么!”袁令书心虚的看看四周,可是声音却依旧耀武扬威。
赈灾的事情皇后交给她办,哪里可能将银子全部用干净?
这剩下来的银子和粮食到时候送到太子府那可是大功一件,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筹集到的银子和粮食大部分自然是已经运送到受灾的地方去了。”
可那年轻男子哪里会相信,“俺们日日住在城边,哪里见过有人送东西出城?说到底就是你们在欺上瞒下,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他的话极具号召力,这下众人纷纷同仇敌忾的看向袁令书来。
“你们…你们还想反了不成!”
袁令书第一次竟然感到一丝恐慌,那些灾民的目光分明全都带着杀气。
他是不会想明白的,为什么都有吃的了,他们还是不满意。
他是不会懂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若是没有林素然之前放出去的消息和铺垫,或许这些灾民还真的忍一忍就接受了。
可是现在,他们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皇后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直接跌下神坛。
“来人!”
袁令书大喊一声,多亏他早有准备,就是因为害怕有人闹事,所以调了不少的官兵过来。
如今也是杀鸡儆猴的时候了,他倒想看看谢谢刁民有多大的胆子!
一声令下,官兵们齐刷刷的拿起腰间的佩刀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站在袁令书的两侧。
袁令书这时又重新得意起来,这些官兵身强体壮带着兵器,而再看看那些灾民,估计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还想跟他动手不成?xǐυmь.℃òm
说到底他也就是吓唬吓唬这些灾民,真死了人可就不得了了。
“有刁民在此扰乱秩序,还不快直接拿下!”
年轻的男子目光中丝毫没有畏惧,他一咬牙直接吼道。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自己动手去拿粮食!”
说完,他带着十几个人直接朝着粥棚冲了过去,而目标不是那米糠粥,而是那后面如小山一般高的粮袋。
当个老实的灾民只能吃那种东西早晚也会饿死,不如趁机抢走一些粮食,就算改天被杀头了,至少父母妻儿都能活下来!
现场顿时一片大乱,刚开始只有十几个人抢粮食,可是到了后来后面的灾民害怕自己抢不到也全都蜂拥而至。
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里面挤,看见粮袋就往外面拉。
一部分灾民抢不到粮食的干脆去抢那锅里面的粥,因为人太多了最后干脆直接将锅子掀翻在地,甚至连锅炉都被推翻了。
炭火四处滚动,四溅的火星一下子将那搭建好的棚子点燃,到最后竟然着起火来。
妇孺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儿童的啼哭声不绝于耳。
那些最先抢到粮食的灾民兴奋的打开袋子,可谁成想却发现除了少部分的大米,其他全都是糠。
可想而知那粥到底是什么做的。
“大伙都被骗了,这哪里有什么粮食!”
群情激愤溢于言表,原以为官家是有粮不发,谁知道从头到尾都是在欺骗和戏弄他们,这如何能忍!
袁令书一看自己弄的粮袋被人拆穿,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皇后本来就没筹集多少粮,上面的官员要打点,皇后要孝敬,自己还要留一部分,他就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如今这种事情闹大可就不好了,早知道皇后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安抚民心。
真乱了他也就完蛋了。
袁令书心慌意乱,眼看根本控制不住,事到如今只能将带头闹事的给抓住就地正法才行。
“大胆刁民,竟然敢在这里蓄意栽赃,到底谁派你来的!”
袁令书怒喝一声,“来人,还不赶紧给他拿下!”
几个官兵立刻拔出身上的佩刀来,朝着那人就跑了过去。
谁知年轻男子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过来,对着袁令书就是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克扣赈灾粮食,还想杀人灭口,俺们大伙可算都看着呢!”
刚刚袁令书不让官兵动手还好,如今一看到那明晃晃的刀子,灾民们全都愤怒了。
“跟他们拼了!”
人群中已经有人带头喊着。
袁令书大惊,如今只怕是无法收场了,既然如此,干脆直接动手。
他就不信了,这么多官兵还对付不了这些灾民。
可事实上,官兵再多,刀再锋利,面对成千上万的灾民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更何况这些灾民一个个全都是不要命的主,反正就算现在不拼命,早晚也会死。
灾民们瞬间就朝着官兵逼近,官兵们眼看没办法直接举起刀来。
“娘娘,不好!”
采星眼看那官兵要杀人,立刻慌了,这些灾民也是为了活下去,否则也断然不会如此。
林素然也很焦急,若现场再不控制,无论哪边先动手杀了人最后都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想着,她突然把心一横,朝着那官兵就冲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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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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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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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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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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