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无言的冰冷空殿内,已是过了春寒时分的时候,殿内四下空壁的可怜,唯有素色褪光的温吞帷幕冷冷的被夜间的风吹卷起,再复而落下。
一点零星的炭火,明炭的炽热火红,终究熄灭。
这宫与宫之间,萧墙与萧墙之畔,各处的明丽景色尽是各处的不同。当今天子身体孱弱,膝下总计只有七人而已,除却帝姬、尚未长成的皇子,堪堪熬过了大险般不详的束发之年的,也就只有太子、五皇子、与生母被幽禁的七皇子。
太子有中宫护着,五皇子虽也病弱,但母妃势力极高,余下一个七皇子,地位可怜且又透幽,若不是每年初春时分发炭火,内务府老是会忘记有过这么一位主子。
那轮月如冰如海,幽幽的悬在春夜寂寥的枝头、天穹,反而使他真的朦胧想起当年听过的一些传说,也没有过了听真话的年纪,却也老是习惯性的会盼着,从那里真的会有一位神仙下凡来救他。
巨大破败的门阀传来一声幽古破灭的寂音,旋即是沸沸扬扬的冷春灰尘上了天,将门阀之上剔透明黄的琉璃瓦又覆上一层薄纱似的月色。
他那双泛着幽蓝的明眸在一息一耀的明炭炭火间愈发的幽死骇人,缓慢僵硬地转动尚弱小的脖颈,徐徐的将渺茫的视线向漏着春风的窗淡淡投去,落在更远一点的风流春山之上,浅紫宫灯之下。
七皇子的一只瘦弱死白的手犹在竭力地抓住什么,光线明灭似火,月色如水的逸了半张年久失修的窗,无情的流到了殿前,将那一点即将熄灭的炭火耀个清白,才慢吞吞的在黑暗轮廓之中探出一点可怜的明色,将那将死之人的面孔映照的如此惨骇。
明明那张脸是憔悴的,惨白的,他知道。这张面孔的主人自打他记事起便没有过好的时候,连治她顽疾的药都是断断续续的送来的,她疯的时候力气又是那般的大,经常会裂扯磨了边口的素色帷幕,留下一只只玲珑扭曲的难看黑色指痕。
两根细长如葱根的手指,正是这般的眷恋地搭在那平稳呼吸的人的颈间,七皇子的一张面孔上毫无表情,眸垂着,淡淡的望着这个生了他十几载的疯女人,然后
极其清脆的骨缝响声。他淡淡的收拢回了手,不动声色地冷凝着来者。
来者身上是极其少有的高品阶内侍官服,苍茫碧海繁贝纹,袖盛流光,他轻轻摆动之际便有极其惊艳的月色与海色交映,微凉的夜风从他俊朗的身姿四周逸散开来,不动声色的吹到七皇子的面孔上,吹去他那点阑珊的泪痕。
他淡淡的启唇,没有一点儿鲜活气。“你来了。”
那个人轻轻的在夜色里点头,半张姣女似的面庞白惨惨的耀出一半。
“他们原本是预备今夜就对她动手的。”
少年端凝的青眉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她会死吗?”
那个人淡淡的望着他,朱红妖娆的唇瓣开合。“从前会,现在也会。说到底不过是什么时候死的问题。依着瑶姬的性子,她本应该在及笄之年被剜去脊骨替换给那个人的……但,总会有人后悔,不是么?”
七皇子冷冰冰的眸绽出一点镜花水月般的快意,旋即熄灭。
“她若是死了,我会少个很好的理由。”
那个人终于在清明的月色里露出了原本的面孔。
冷淡的眉,细致的眼尾走向,一张原本也是少年清俊的面孔,却因为某种原因显得异常的粉白妖艳,声音脆然绵长。
“或许……我们猜错了。双生的姊妹,大光明不一定是姊姊,兴许就是她呢?”
七皇子冷冷道:“就是她,我确信。你想办法弄出些动静吸引走瑶姬与那帮神仙的视线,不要顾忌皇兄。”
那人奇怪的抬了抬奇艳的眼睫,一点飞扬的银粉光芒沿着细长迤逦的眼尾一路扶摇。
“你收到什么消息了?储君有变,还是……”
七皇子缓慢的摇了摇头,尚且稚嫩俊秀的面孔上一抹浓重的冷意衔在眉宇间。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母妃毕竟已经疯了这么久,我虽说心中是万分不舍,可为了那片天地,也只能委屈了她。你三年前从东北郡徙来,身份我是不问的,况且你当时便与我说,会助我成大业,这话我是信到了如今的十七岁。月浅,我真的没有多少机会了”
似乎是被这许久未被人唤过的字震撼,那人清晰的眸神瞬然凝滞成空,但转瞬而来的屈辱记忆、弟弟的悲哀笑靥,又让他心神跌落至地狱。m.χIùmЬ.CǒM
许久,他才勉强一笑:“臣定当鼎力相助。您要放心的,臣的弟弟此刻正伴在那姑娘的身侧看着她,不会让您的兄弟提前找到她的。毕竟,太子府上的宝悟洲佛人已经尽数撤离,五皇子又是个不屑于求仙拜佛的……”
七皇子微笑道:“嬢嬢薨逝了,你可知道?”
那人浅浅的垂了细长眼睫,“臣一直是在御前侍候的。”
他不语,眸色一点一点的冷淡了下去,耳旁犹在回响着漏洞百出的话语,冷冷一哂。
月色渐渐的漫浓了起来,撤离偏移到了萧索的池塘,只有几尾极其瘦弱的跃金鳞片微微反映而过,匆匆地潜入深处。
他很想很想,杀了那帮所谓的神仙。
但现在还不可以,局是要一点一点设的,厌恶的废物是永远杀不完的,他于是也就只好静下心来谋划,一点一点的将那些骇人的杀人技巧培养成自己的爱好。
那帮神仙莫名的降临,莫名的夺去了政权。
即使是人间的最高主宰,如今也只能苟延残喘地等着早死的命运,人是斗不过神仙的。
他很庆幸自己小小年纪便领略了这个故事,而不是像他那个愚蠢的太子二哥一样,真的以为父皇是替自己铺路、出谋划策来的。
这番天下。他只需要慢慢的解决掉那个风头最为华丽的宁王世子,神仙之中最耀眼的那一个存在,从此以后他便是这万里江山的主,无数氓民的王。
像是想到很久之前知道的那件事情,七皇子轻轻的哂了一下,脑海中滑过一盏琉璃的兰灯,想起那里藏着的东西,淡淡的冷却了笑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地府卑微日常更新,贰佰零伍:“她若是死了,我会少个很好的理由。”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