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笑了,手中三十六节伞骨如玉光滑,绽放玉的光辉,锦绣华裳贵丽柔软,重紫的花影霍然开旋一朵巨大的玉色花形,如流光般狠辣冲向我。
“撕了你这贱人胡说八道的嘴,我看你还怎么巧舌如簧。”
苍茫天宇,耀目月盘,众仙春风俯首,犹如观自在开明兽厮杀。
鼓的声音依稀还有琅琅回音,带着轻快:“要我说,当初他就不该弄这么一遭。谎言与试探还要延续至今,不如都杀了,一了百了呢。哪儿还用管谁是谁,谁会成为那个人呢?”
周芙姿淡淡道:“因为她们姊妹二人已经死了诸多魂灵。若她们二人一死,那岂不是所有人的心血都白费了?”
鼓嗤笑:“就他破事儿多。坐那个位子便老老实实的坐,坐到残坐到死也没人拦他,偏偏要搞这么一处,谢临歧的小脸儿都给熏青了……”
周芙姿似乎是也笑了一声。“你这嘴比萧宜的还要贱。”
就在刹那之间
我指尖勾到了月光,刹那一股温柔光洁的力量便涌入我四肢,我耳旁的杂音嘈响陡然消弭,只能听见莫名安心的磅礴声响。
河流百川倒灌。刹那一切回到未曾有潮汐指引的那个时候。
千碧万蓝织成一壁一壁的光辉,流动。洄游之时惊动万物莲根的羞涩回响,磷磷白骨犹自流淌月色的无声,那般巨大如镜的沉绿浊香的海面,一半的月盘与一半的金盘成交映奇迹。
我蓦然开眼,指尖丝丝缕缕的瀛洲月色已然化作深沉幽绿,如锈铜的光亮。在江宴即将将那柄旋转着的锋利骨伞捅入我腹中时,我依稀望见眼角的一半月色压转为无边浮金,众仙的兀自惊呼如闷雷碾过巨大的疼痛。
它藏的太深了。每个人都以为传说中的无量海,在昆仑前的无量海,它只是一个幻影。
鼓噙着笑,声音飞扬。“她倒是聪明,知道借助月光流转时间,去到那个真正的无量海里。什么都会变,什么都会流去……只有月亮是不变的……这难不成也是萧宜告诉她的?”
她明艳的面孔之上,一抹深深凄厉的惊愕凝结。
我将那化锋化刃的月色拔出,面孔就要紧贴面孔,兀自抓紧她柔软衣襟,又飒然贯穿
我咧开嘴,向她绽着一抹纯稚痛快的笑容。
这就是神仙啊……
一切空无一声,那些俯首的明明之眼却都写满了无声的震撼,仿佛不能预感到眼前这个事情,虚幻的可以,寂寞的可以。
“你的血,也是热的啊。”
我道,而后将她深陷我腹中的利骨痛苦拔出,全无了气力,兀自喘息。
刹那月色爆开,从中绽放的是幽绿的海水,倾没整个眼前月白的世界。
波涛的尽头是我祖先沉眠溺息的地方。那里白骨磷磷,我却不觉得冰冷。
我仍秉着一丝的巨力,足尖用力,将江宴与我自己的身子一同掷向那轮圆润的碧海之中,穿透无边清亮月色,轻而易举地将麻木的身子浸润在汹涌的海浪之间。
随着我半个身子侵入,那连接前世无量海与今世月色的光芒飒然关闭,将那些贪婪复杂的目光隔绝于月盘之外。m.xiumb.com
我的手探入冰冷海水,霍然松开,只听得见一阵滋滋声响,旋即就在巨大的波澜之间放松了自己。
这里也有一个月亮。
我心口的位置兀自发烫,指尖残留的那抹月色黯然。
我的脑海终于费力记起什么,嚅动干枯的唇瓣,无声的在凉润海水之间遥遥望着月亮,诉说着什么。
世有三佛门。一曰大凌霄西天雷音寺,可供来者观妙法自在,参透往来迷机神俗困扰。二曰南天宝悟洲,探镜花水月,游走真实虚幻两极之间,沉溺甜蜜美梦与残酷恶魇。三曰瀛洲佛道,使自然之法,得自然之息,悟亘古与转瞬之迷。
那缕属于瀛洲的月色在我指尖消散。
就这样罢。
替苏念烟报了仇,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我不想再纠缠于那些诡计之中。
逐渐向下温沉,海面如镜剔透,泛着幽绿莹莹的光亮,那些或振翅或停歇的残影如流光,使我原本酸耐不堪的眼眶又涌出了几滴泪。
那几滴泪逸散出小小的虚泡,在支离破碎的月光与海面之间虚无了起来。
忽而有一双宽大温柔的手捞住了我不受控下坠的腰身。我的三千鬓丝犹如墨绿幽幽的水藻铺陈散开,飘动,在那之侧,金紫光芒的衣裳湿落。
我腹部开始麻木,她那柄法器骨伞带来的伤害远不止这副躯壳的腐蚀。
那只莹玉修长的手轻轻按压至我腹部,似乎是想借着海波助力拂去那些疼痛。
我望见了那张面孔。
他身侧漂浮迤逦的华贵紫金温柔包裹,将那些欲来的浪波荡去。
我初时愕然,他却是将我腰身向上一捞,轻柔地将鼻尖抵在我颊边,那股清艳的馥郁果酒香不知为何仍然不淡。
“没事了。”
缓缓的坠,缓缓的向更深处独属于毕方的海域坠去。
幽绿,钢蓝,皎白月色。
此刻一切都幻化为不知名的虚影,唯独我眼前的他是真的。
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我听般,声音清雅沉稳,唇角犹噙笑容。
“我从前弄丢过你一次,日后都不会了。我坐在那儿,只有一片萧萧的冷,像我从前只身一人守在玉山时那般。可我总不能在那时出来,天帝派来的人太多了,我杀还需要些气力。你很聪明,也很听话,我很欣慰,亦是替你高兴。今日的关你过了,这便足够了……我等你等的太久了。”
我的神力开始溃散,狐疑且茫然的望着他。
“安心睡去罢。”
忽而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上了我额角,一瞬而过的红艳唇瓣。
他的声音逐渐空远,逐渐又向坠入无边黑暗之中,激不出那死寂温柔的海底一丝波动。
“你从前问过我,为什么我身上是两道法力,素白玉山之雪与妖艳如春的暮花。这话我如今可以堂堂正正的回答你遇见你之前,我大抵只见过轮回的冬日。可遇见你往后都不一样了,那里冰雪融成艳花,空寂开成喧嚣,春色连天烧退了萧瑟的整片雪野,那是你给我一人的温度,我如今将它还给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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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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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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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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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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